第七十四章 纨绔的食物链

围在赵老伯身旁的几名农户,此时也忍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那些嚣张的纨绔们,叫他们下马离开。

为首的那人见农户们竟然敢阻止自己,不由勃然大怒,从背后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矢,弯弓搭箭,瞄向面前的那些农户。

嘴里怒道:“你们这些贱民,想死吗!都给我让开!”

围着的农户见状,面对冰冷的箭矢,面色苍白,他们惧怕了,退缩了,脚步不由朝后面退去。

那些年轻纨绔,见农户们惧怕的模样,又发出一阵嘲笑。

“哈哈哈,还不是一群怕死的贱民!”身后的一人嗤笑道。

为首的那人见农户们开始退却了,便狠狠一夹马腹,欲继续向前冲去。

可那赵老伯却突然挣扎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再次拦在了他们面前。

“找死!”为首那人恶狠狠道。

就在那马匹即将撞向赵老伯时,程处亮他们动了。

他们飞速跑到赵老伯身边,高履行一把拉过赵老伯,而程处亮和房遗爱则抄起一旁的农具,齐齐朝马蹄打去。

啪!一声闷响,马儿吃痛,两只前蹄一跪,马背上的男子被直直甩了出去。

程处亮他们赶忙扶住赵老伯,关切道:“老伯,你没事吧?”

赵老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快走,别管老汉了!”

其余纨绔们没有料到这里竟然会冒出这么两个小子,竟然敢阻挡他们的去路,不由大骂出口,挥舞长鞭抽向程处亮他们。

程处亮他们并未躲避,任凭那鞭子挥来,但他们却依旧毫无畏惧,一人抓住一根马鞭,猛然一拉。

那人被扯得一个踉跄,直接从马背上摔倒在地。

程处亮指着面前渐渐放慢速度的数骑,喝道:“哪来的杂碎,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给老子立马滚下马来赔罪!”

数骑一起勒马停下,被摔倒在地的那为首之人,缓缓起身,骂骂咧咧走来:“哪来的贱民,敢如此放肆,找死!”

房遗爱在一旁眯眼一瞧,突然大笑:“我道是哪家猪圈没关紧,把你们这群孽畜给放了出来,原来是封家的混账!封言道,你敢践踏农田,还出言诋毁莱国公,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被点名的封言道不由一呆,没想到这个乡间田野里居然有人认识他,凝目望去,不由惊了。

“房····房遗爱!”封言道脸色一变。

程处亮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悠悠道:“封言道,你只认识房遗爱,不认识我吗?”

封言道立马认出了他,不由皱眉:“程处亮!”

高履行这时也站了出来,摸着鼻子道:“我呢?”

封言道睁大了双眼:“高···高履行!”

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不由一滞,这···这什么情况?

为何这群纨绔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副农户打扮!

大唐的纨绔是分等级的,任何群体都存在鄙视链。

这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地位高低,皆是由权势决定。

践踏农田的那名为首之人,名叫封让,字言道。

人家狂有狂的资本,眼前房遗爱三人不是国公就是郡公之后,而这位封言道就牛掰了,人家爵袭密国公。

他父亲名叫封德彝,在高祖年间爵封密国公,后又辅佐当时的秦王李世民攻取洛阳,暗中支持隐太子李建成,二主之间投机取巧。

李二同志即位后,官拜尚书右仆射,妥妥的大唐宰相,可没多久,在贞观元年便因病去世,其子封言道承袭爵位,门荫入仕,为太子千牛备身,正六品。

虽然封言道承袭国公爵位,但家势已大不如前,但在房遗爱等人面前,还是嚣张不起来的。

如果眼下有一条鄙视链的话,封言道并不是最低的,但若要拼爹的话,毫无优势。

毕竟眼前这三位的老爹都还健在,而且个个都很牛掰,而封言道,则是无爹可拼。

封言道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三人。

而身后还有几名纨绔是不识得他们三人的,依旧在那骂骂咧咧。

封言道狠狠朝他们瞪了一眼,然后努力挤出一丝笑脸,朝房遗爱他们抱了抱拳。

“三位,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见谅!”

房遗爱缓缓向前走了一步,与他的距离更近了,此时此刻的他,已不是李德奖面前那个大气不敢吭的小弟了,恢复了往日纨绔的模样,居高临下的傲然气势,寻常人连装都装不出来。

“封言道,刚才是你们纵马踩踏农田,欺凌农户?”

封言道冷汗直流,不发一语。

程处亮冷着脸道:“封言道,谁给你的勇气敢纵马踩踏农田?这还是莱国公府的田地,况且这是连天子都不敢干的事,你敢干,我大唐的王法对你没用是吗?”

封言道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我……我无意,无意的。”

“你父亲生前身为右相,要不你回去烧香问问他,他生前敢踩踏农田吗?他敢蔑视莱国公吗?”

封言道被问的冷汗潸潸,颤声道:“我,我知错了,愿赔偿农户,愿向那位老伯道歉,请诸位宽宥……”

高履行冷笑:“赔钱?若钱和权能弥补世上所有的恶,还要王法作甚?封言道,今日此事断难善了。”

程处亮脾气火爆,不耐烦地道:“与他们啰嗦个甚,以牙还牙便是!”

指着封言道身后的一众纨绔,程处亮喝道:“你们这些孽畜,都给老子滚过来,全都跪下,还敢拿鞭子抽我们,长本事了吗!”

众纨绔见封言道都怂成这样,更是无人敢反抗,一个个面色苍白走过来,一时无措的看着封言道。

“言道兄,您好歹也承袭了国公之位,岂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这时,跟在后面的一个纨绔,似乎也认出了房遗爱三人,出言道。

封言道闻言,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是啊,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国公了,为何要惧怕这三个人。

这时,封言道神情一凛,道:“我刚刚都说了,愿意赔礼道歉,你们别太过分了!”

程处亮闻言,冷笑一声,一脚踢飞那名开口的纨绔,怒吼一声:“你们几个孽畜,今日我们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真把你们给能的!”

封言道见状,不由脸色惨白,这是要撕破脸动手。

封言道咬着牙:“程处亮,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呵~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是个小国公还是身兼太子千牛备身的官职?还敢威胁我们!”

程处亮冷哼一声,转头对房遗爱两人道:“二位,你们说怎么办?”

房遗爱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他们全部带回长安,交直接交雍州府处置吧,回去后顺便跟我阿爷说一声,让他将此事上奏天子!”

封言道脸色微微一变,急道:“你们····你们别乱来!”

他虽是门荫入仕,但也深知自己眼下所犯之事的严重性,本以为踩踏农田,顶多赔点钱便是,量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可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遇到了房遗爱他们,此事断然是瞒不住了,若真要他们回去告诉了各自的父亲,将此事上奏天子,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他的父亲封德彝已经去世,他可没有能力和这三人硬碰硬。

罢了,事到如今封言道垂头道:“诸位,我错了,愿领责罚。”

三人闻言,相视一笑。

房遗爱淡淡地道:“首先,毁坏的农田尔等必须赔钱,赔钱还不够,还有挨家挨户给这些农户们道歉,再给那位挨了你两鞭的赵老伯道歉,赔偿他的治疗费!”

封言道急忙应声:“好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