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魂汤

刘仁瞻看似甩锅的表态,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全力支持李从嘉的。

此时李从嘉也有些后悔,早知道郭荣是在打这个算盘,他当初就应该主动出城一战。

自己好不容易建起了黑云都,又立下了军功,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居然被郭荣同冯延巳联合摆了一道。

这个时候,若是去汴梁做人质,那可真是前功尽弃。

不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就连一手打造出来的黑云都也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虽然裴厚德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母后,不过以老爹那种“耳根子软”的秉性,多半是经不住冯延巳忽悠的。

自己在朝堂上只有韩熙载这一个盟友,即便有一些正直的大臣替自己说话,也断然顶不住皇叔同大哥两方势力的联合夹击。

毕竟只有自己去了汴梁才算对他们彻底没有了威胁。

虽然寿州城上下都表示效忠自己,可是违抗老爹的圣旨,必然会被冯延巳等人趁机诬告谋反。

一旦被打上了这个“谋反”的标签,就断绝了自己正常继承南唐皇位的可能性。

如今既然无力去金陵城阻止老爹的议和,那就只有趁着冯延巳尚未返回的这段时间击溃周军。

若是寿州之围已解,即便是冯延巳带回了老爹的旨意,也已经没有了和谈的必要。

不过城外的周军可有三万多人,又有赵匡胤同韩通这样的猛将,还有李重进同郭荣这样的统帅,实在是不好对付。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李恢祖传的“神火飞鸢”。

当初李恢能用这“神火飞鸢”烧毁自己的大营,那么自己也能用这东西突袭周军的大营。

只要周军大营被焚,自己便有机会趁乱取胜。

不过李恢的“飞火神鸢”更多是借助自然风力滑翔,无论是速度、精准度还是攻击距离都十分有限。

看来自己不得不借助前世的知识,对它进行一些改造升级了。

明代史书上记载的军用火箭“神火飞鸦”外型如乌鸦,用细竹或芦苇编成,内部填充火药。

鸦身两侧各装两支“起火”,“起火”的药筒底部和鸦身内的火药用药线相连。

作战时,用“起火”的推力将飞鸦射至数百丈开外,飞鸦落地时内部装的火药被点燃爆炸。

如今寿州城的条件,要制造出明代这种能爆炸的“神火飞鸦”,难度还是有些大的。

主要是火药的质量不行。

虽说五代火药的运用还不普遍,不过如今正值正月,寿州城还有一些烟花爆竹没有燃放完毕。

这些烟花爆竹改造一下,装在李恢的“神火飞鸢”上便是原始的助推器。

这样一来便能从城墙上发射到周军的大营之中。

李从嘉很快就找到了李恢,在听完了李从嘉的描述后他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利用火药作为推动力就能控制“神火飞鸢”的方向,比此前依靠自然风力滑翔更加靠谱。

而且有了火药的助燃之后,放火的效果更好。

于是李从嘉让柴克宏征集寿州城内所有能够收集到的火药。

助推器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装上两个大号的“窜天猴”。

只不过这种新的“神火飞鸦”能够承载多少重量,飞行距离需要维持多久都需要经过反复的实验来得出结论。

但是李从嘉不可能往城外实验,一旦让周军提前察觉他们在实验这种东西,很快他们就会联想到唐军想用它来干嘛了。

于是他们只能在白天的时候从寿州的城墙上向着城内偷偷发射。

毕竟夜晚这玩意一样很显眼,同样会引起周军的警觉。

这一试验,城内的民宅可就遭殃了。

最开始几次助推器携带的火药量控制不好,经常落到目标附近的民宅之中。

好在大量“火师”早在就在周边的街道上待命,才没有引起大火。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次实验后,他们终于得到了稳定的参数。

于是李从嘉令人大量打造这种新型的“神火飞鸦”。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设法让周军放松警惕。

看来还得给郭荣下一道“迷魂汤”。

于是李从嘉亲笔写了一封书信,让裴厚德带去金陵交给李璟。

大致意思就是李从嘉身为大唐皇子,应当为社稷分忧,他愿意主动去汴梁为质子,请父皇母后莫要挂念。

但是寿州的防备不能松懈,他要求李璟将黑云都安置在寿州前线,归淮清节度使刘仁瞻节制。

然后又指定了柴克宏出任黑云都都指挥使,李恢出任副都指挥使。

还列出了一大串本次“寿州大捷”的封赏将士清单。

原本李从嘉在城下直接翻脸,将裴厚德掳进寿州城后,郭荣十分警惕。

随即加强了对寿州城的戒备,以防止唐军出城偷袭。

没想到这个李从嘉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看到这封信后,郭荣那颗警惕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

李从嘉这明显是在交代“后事”了,防止自己的人马被李弘冀同李景遂趁机吞并。

郭荣笑着说道:“六皇子能够以大局为重,本帅心中甚慰。如今他自愿赴汴梁,我们两国从此便能相安无事了,不久后本帅也可以回到汴梁去了!”

孙晟也说道:“两国能够相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之后裴厚德便来到了孙晟的帐中。

孙晟有些疑惑的问道:“裴总管,这真的是郡公本人的意思吗?”

裴厚德说道:“郡公身为皇子,理应替陛下分忧!”

孙晟感叹道:“郡公乃真国士也!”

裴厚德叹息了一声,说道:“如今皇长子李弘冀同皇太弟李景遂,将郡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番入汴梁为质,虽是周国提出的,但他们二人恐怕也是乐见于此。”

“郡公在朝中人微言轻,他只是不想让陛下为难罢了!”

听到这里,孙晟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说道:“若是有朝一日郡公从周国返唐,孙某定竭尽全力辅佐郡公入主东宫。”

裴厚德说道:“咱家就先替郡公谢过孙尚书。时辰不早了,咱家也该赶赴金陵了。”

裴厚德走后不久,二人的对话就被送到了郭荣的大帐之中。

李重进看后说道:“看来唐国内部也是勾心斗角,大帅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郭荣说道:“李从嘉这封信写的情真意切,想必唐主李璟心中一定是对他充满了亏欠。”

“如此一来,他在李璟心目中反而分量更重了,将来归国没准还真能传位于他。”

“李从嘉这招以退为进,替自己赢得了唐国内部不少人的支持,还真是厉害。”

“此人将来必定是我大周的心腹巨患,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回到唐国的。”

李重进说道:“不过今晚兄弟们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郭荣说道:“唐国没有正式递交国书前,万不可大意,继续加强对寿州城的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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