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晚的小插曲

小提琴手和长笛手对视了一眼,长笛手猜测:“可能是那些庄稼还没成熟,他又没有存粮?”

助手在调试锅中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保镖吃完自己带的食物后,正在用一根木刺剔牙,听到长笛手的猜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长笛手不满地说:“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保镖把不知从哪找到的木刺扔到火里:“我知道答案,不过回答得要钱,你们给钱么?”

埃贡找了个靠近火源的位置,接过助手手中的汤匙:“那些庄稼属于北大陆,属于鲁恩。他们以极低的价格雇佣本地人种植,而拜朗人想要吃他们自己种的作物,需要花钱买。”

保镖仰面躺在自己铺好的布垫上:“唉,少了个赚钱的机会啊。”

大师还是不解:“我看这里也没有治安官,他们偷吃也没人管吧?”

埃贡从助手盛放调料的小箱子取出撒了一些放到汤里:“鲁恩有大地母神教会,而大地母神教会中的主教、牧师之类的人,是可以知道某种作物每平米产多少的。”

一阵美妙的香味从汤中传出,埃贡接过助手递来的碗,盛满一碗后递给大师:“那些种植的拜朗人如果上交数目不对,鲁恩是会收回土地,转交给其他拜朗人种植的。这样拜朗人收获粮食后不仅一点钱赚不到,未来还会失去凭依的生活本钱。”

他又盛了两碗,递给小提琴手和长笛手:“而且鲁恩不时会派粮食官到田里察看作物生长情况,如果他发现有人偷吃,偷吃的人轻则挨一次打、断手断脚,重则失去生命、连及家人。”

小提琴手说声“谢谢”,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他们多种一些,把多出来的那些藏起来吃也不至于饿死吧?而且就算不种地,他们可以做其他工作啊。”

最后盛的两碗汤是助手和埃贡自己的,埃贡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这个配方来自黄金梦想号大副布鲁·沃尔斯,他外号“美食家”,在做饭方面有一手。

保镖“呵”了一声,翻过身说道:“都说了粮食官不时会过来,他发现多种了,当然会记录。这些多种的也是鲁恩的,到时要求上交的更多,那还不如不种。至于你说可以做其他的,呵呵……”

埃贡一口气把汤喝完,放下碗接着说:“他们一辈子都是在种地,除了种地他们并不会做其他工作。他们如果不种地,在还没学会其他工作前,就会饿死。”

埃贡的一席话,让三位演奏者都沉默了。

大师模糊记得父母说过南大陆良田无数,这些田地养育了整个拜朗帝国。

万万没想到,占据一整块大陆的帝国陨落后,竟会落到这种地步。

大师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助手:“你早就知道这些东西吗?”

助手正在把白面包撕成大小相同的小块,沾着汤汁小口吃下去,听到大师提问后,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说:“我不知道。我们来这里是来演出的,这些是国家和教会的事情,我们不必关心。”

这个说法让大师一阵恍惚,手中的汤都忘了喝。

半个小时后,众人全部吃饱后,助手看着锅中还剩下的一点汤底,让埃贡倒掉。

等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已是一个小时后。

助手站在呼噜声阵阵的保镖前,想叫醒他。保护雇主正是保镖的工作,现在哪能睡得这么沉稳。

他刚要开口,呼噜声竟然停止了,保镖嘴里不知是梦话还是在和助手说:“谁进入到这间屋子十五米范围内,我都能提前知道。”

他说完,呼噜声又开始了。

助手点了点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块布垫上。

坐了一天的车,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众人感觉腰酸背痛,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保镖有规律的呼噜声更是让众人双眼忍不住的闭上。

一个半小时后,车顶的兰铃最先睁开眼睛,紧接着诡法师也脱离了冥想状态。

黑暗中小瓷偶说:“有四个人正在靠近,都是普通人。”

诡法师“嗯”了一声,又进入了冥想。

兰铃对着诡法师吐出了她那瓷制的小舌头,然后马上收了回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发现诡法师没有任何反应后才放松了下来。

屋里的保镖呼噜声渐渐没有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这引起了还没睡着的助手注意,他直起身:“你去哪里?”

保镖头也没回:“拉屎你也管?”

“粗鲁。”助手评价一句后,正要躺下,发现埃贡也站起身,“你也去上厕所吗?”

埃贡不好意思笑了下:“对,有保镖先生陪着,安全点。”

“说的是,我也去。”大师竟然也没睡着,也站起身跟着离开。

助手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你和保镖保护好范克里夫大师。”

埃贡和大师跟随在保镖身后,借助淡淡的绯红月光和星光,大师发现保镖没有解裤子,反倒是径直走向一处十五六米远的地方。

埃贡在大师耳边小声说:“那是我倒剩汤的地方。”

大师那惊讶的目光在黑暗中都能勉强看到:“他没喝到汤,难道是想现在喝?”

埃贡没有说话。

这时保镖突然快速动了起来,他抬起拳头每跳一下就对着前方快速出一拳,每次出拳都有一道痛哼声。

保镖连出三拳,大师勉强看到保镖最后一拳好像是打在了一道黑影上。

而最后一道痛哼声有些大,让屋内的助手也听到了,他叫醒了两位伴奏者,举着一根火把从屋中快步出来。等见到大师无恙,他的脚步才放慢下来。

火光照耀,几人才看清保镖脚下有三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他们表情痛苦,嘴里还吐出了清水或白沫的东西,看来保镖的那一拳的力气不可谓不大。

他们三人本地人打扮,而且和那具饿死在路边的尸体差不多,皮包骨头,都能看到胸间肋骨模样。

那三个躺在地上呜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时保镖站在他们面前,一股无形威严从保镖身上传出,让那三个趴在地上的土著身体本能的发生战栗。

“你们三个想从我们这偷什么东西?”他用的是标准的都坦语,而且非常流畅。

中间的土著颤抖着身体:“我们闻到了这里有好吃的,想过来看看是什么……”

他的语调有些奇怪,都坦语中又带有鲁恩的语调,但现场除了两位伴奏者都听懂了。

不同地区由于环境、信仰等不同,同种语言也会有各种变种,甚至同种语言也有无法交流的情况。

这些土著经常与鲁恩人交谈,说话时带有鲁恩语调很正常。

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大师用鲁恩语对助手说:“给他们一些食物,让他们走吧。”

助手却回绝了大师的提议:“不能给,他们就像是苍蝇,我们把食物拿出来,他们会成群出现,还会弄脏我们的食物。”

保镖从腿上抽出一把短刃:“不能放,那就杀死喽。”

三名土著不敢抬头,也就没看到短刃,否则他们能否乖乖趴在地上等死还未可知。

大师阻止了保镖:“没说不能放,让他们走吧。”

然后大师用都坦语对三名土著说:“你们离开吧。”

三名土著大喜,抬起头准备感谢时,才发现说放他们走的人是个身穿鲁恩贵重绅士服的拜朗人。三人睁大眼睛,盯着大师好一会儿才慢慢后退,直到退出火把照射的范围内,他们才转身放开脚跑了起来。

这期间他们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