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先驱者

黑骑士在厨房洗碗，两位女士坐在大厅沙发上聊起了今天的病人。

劳拉听取了黑骑士的意见，在家中不再那么克制自己的语言，她把考伯特的那些话都向迪迪莉娜说了。

当劳拉讲解她也不怎么懂的“场”和“天线”时，两位女士表情几乎是一样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劳拉不知道自己讲得对不对，迪迪莉娜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劳拉说到海底电缆时，黑骑士正好从厨房出来，于是两位女士同时问道那是什么。

黑骑士说：“这其实不怎么复杂。你们知道电报机的工作原理吧？”

劳拉摇头，迪迪莉娜点头。

黑骑士简单讲了讲，他伸出两个硕大的拳头：“假设这是两台同时具有发射和接收功能的电报机。左手电报机发送一个消息，右手电报机接收。现在你们手里也分别各有两台，那怎么能让这个消息只有我这台能接收呢？”

两女看着自己的手，迪迪莉娜说道：“不同电报机间有不同密码表，用这个接收。”

“这是后续转译过程。实际上，电报机是一个转换器，它把我们要说的话转换成电信号，发送出去被另一台接收后，再转换成我们可以理解的话。这个与考伯特说的‘场’一致，只不过‘声音’变成了‘电信号’。”

“那与‘海底电缆’有什么关系呢？”劳拉不解，既然用“缆”作名称，那应该是类似缆绳的东西，她没见过电报机栓着缆绳啊。

黑骑士：“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理论上，电信号是可以无限传递的，也就是说‘场’发出的声音可以无限传递。”

“啊！那考伯特先生可以听到宇宙中一切的声音吗？”

黑骑士摇了摇头：“我说了这是理论上。”

他的两个拳头中间升腾起一片黑暗，即使在大厅中有煤气灯照耀，也照不穿那层黑暗。

这是黑骑士“统御阴影”能力。

劳拉好奇地看着那小片黑暗，这还是亚历山大叔叔第二次展示他的能力，第一次是给她治病。

“电信号虽然能无限传递，但非常微弱，任何东西都有可能阻挡它。现在我的两个拳头是南北大陆，中间这片黑暗就是狂暴海。它遮挡住了电信号，让两片大陆无法通过电报交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各国和教会想到的办法就是‘电缆’。”

黑骑士两个拳头前方分别伸出一条肉须，这两条肉须最终在黑暗中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电缆’，电信号可以在电缆中传递。海底电缆就是铺设在海底的电缆，这能很好地减弱狂暴海的危险。”

相较于电缆的解释，两位女士更好奇黑骑士展现出来的奇特能力。

劳拉不用说，她没怎么见过非凡者，对非凡者的认知只有爸爸能驱使动物，可以调配各种药剂。

迪迪莉娜则是当面第一次见到，上次黑骑士对付苦痛中将，她全程通过银镜旁观，那个地下室昏暗不说，黑骑士还大部分时间挡住了镜面，让她一直看不清楚镜中画面。

黑骑士收回手，不在意地说：“我途径自带的能力，你们学不了。”

两位女士都是聪慧之人，一听就明白他不想多说，两位女士也就没多问。

不过劳拉还是有些艳羡地看了看黑骑士的手，能随意变换手掌，在摘取草药的时候应该非常方便，有些药草的根叶等要用特殊方法摘取才能保留药效。

迪迪莉娜则对黑骑士赞道：“亲爱的知道得真多。”

黑骑士拿起一本书：“你多看书也能知道这么多。”

这惹来迪迪莉娜一阵白眼，转头继续跟劳拉聊了起来。

其实黑骑士说的理论，现在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传开，或许一些知识途径的天使、真神知道，但并没有开放给普通民众。

这是对他们的保护。如果有人知道，他们会和考伯特一样，对宇宙充满向往，想尽办法探索，然后被星空污染成怪物或死去。

好奇心是生物发展的动力，探索欲是生物进化的燃料。

但在这个世界，发展和进化看来只能靠魔药。

劳拉继续给迪迪莉娜讲晚上诊断过程。

当说到考伯特信仰宇宙，认为真神是尘埃时，迪迪莉娜捂住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嘴。

劳拉说：“莉娜姐姐，你也认为他疯了是不是？就算不信仰七位正神，也不应该这样贬低祂们，这是渎神的行为。”

这个世界每个人信仰或许都不同，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说这种话，这句话把所有神明都得罪了一遍。

迪迪莉娜握住劳拉的手：“我倒不认为他是疯了，他可能是被污染成怪物了。”

“他虽然有个蜥蜴脑袋，但他不是怪物。‘被污染’是指他被带毒蜥蜴咬了，感染毒素了吗？可是他好像没有中毒……”

迪迪莉娜这才知道，这位少女连“污染”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她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黑骑士。

黑骑士放下手中的《北大陆山脉图册》，说：“劳拉，你现在也是非凡者，那关于非凡者的一些事情，也需要知道。”

接下来，黑骑士给她讲解起非凡者基础知识，包括魔药、途径、序列、能力、失控、污染等等，这一轮下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这还只是浅浅地说，如果想要把各种东西都教给她，可能要好长时间，起码已成为序列7的迪迪莉娜就有好多东西要学。

劳拉脑子被灌输了大量知识，一时间有些迷糊和惊恐，听叔叔的说法，成为非凡者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黑骑士说：“这些事情你不用考虑，继续现在的生活即可。”

这句话像是给了她定心丸，她不再担心和害怕。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病可比失控严重多了。

迪迪莉娜又缠着劳拉给她讲完，直到劳拉说考伯特先生离开，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去教会后，她才问看书的黑骑士：“你为什么建议他去教会呢？你真的没法治疗他吗？”

黑骑士翻了一页书，这页记载的是霍纳奇斯山脉走势和各峰高度：“他像是被某种东西污染了，这种东西我不在行，教会在净化这方面比较擅长。”

“叔叔，考伯特先生会去教会吗？”

“不知道。”

“我希望他去，他看起来不是坏人，我不想他继续疯狂下去。”

黑骑士没有说话，两位女士又聊起了其他。

有些话黑骑士没有说。

首先，考伯特即使没有变异，或从变异中恢复，他的思想也不会变，他仍会对探索宇宙疯狂。他不是因为污染才疯狂，污染只改变了他的外表。

其次，黑骑士并不是不能治好他，而是没必要治疗。考伯特只是受到了宇宙中的轻微污染，即使不去教会，不去治疗和净化，过段时间自己就可以恢复。

再次，他建议考伯特去教会，其实并不是让教会治疗他，而是监控他。万一考伯特之后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教会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不至于让危害扩大。至于教会会不会没收他的自制天线，清觉得不会，如果想没收，早在考伯特四处写信时就没收了，没必要等到他变异再做。

最后，考伯特刚刚已经去了教会，他去的是距离他居住地最近的蒸汽教会。

黑骑士还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劳拉突然问他：“叔叔，你认为考伯特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认为他是个疯狂的人。”

迪迪莉娜：“我认为他是个有行动力的人。”

黑骑士放下书，沉思七八秒，给出了一个词：“先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