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且从本心

在后备骑兵的支援下,前锋那一千骑兵最终撤回去五百多人。

徐晃追出百步,又退回阵中,指挥士卒徐徐退往蓝田。

才走没多远,张五足带着千余骑兵来迎。

“徐将军!”两人一见面,张五足就迫不及待问道,“敌军何在?!我去为你掩杀!”

“敌军已退!张将军何以在此?”

徐晃有些诧异,按理说张五足应该还在峣关练兵才对。

听到不需要接战,张五足面露失望之色,但依然回答:“我昨夜带手下骑兵演练夜袭,在蓝田休整,正好遇见你派回去的斥候。将军派我过来接应。”

顿了顿,他补充道:“峣关有刘雄鸣盯着,不会出事!”

有骑兵掩护,徐晃撤退速度再次加快,终于在黄昏时分进入蓝田县城。

徐晃老远见到沈定站在城门处,立即快步上前:“晃参见明公!”

沈定扶住徐晃的胳膊,大笑道:“我虎将来矣!”

笑了一阵,沈定捉住徐晃的手:“行伍事交由司马,我且为公明接风洗尘!”

一旁张五足见此情景,嘴里嘟囔着“等我练好骑兵”之类的话。

酒足饭饱后,沈定回到二堂,徐晃四人端坐在他面前。

方一坐下,张五足就迫不及待问道:“将军,可是要动兵了?!”

沈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徐晃:“公明,今次你看,我军与李、郭比如何?”

徐晃仔细思索一番,点头道:“不分上下。”

因为大量招纳降兵,沈定手下兵员素质提升很快。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没被俘虏过的士卒,要么是真正强军的一员,要么是新兵。

这一战我俘虏了你的士卒,下一战你又俘虏了我的士卒。各方兵员素质相差无几,胜利与否全看将领的水平以及当天的状态。

沈定也了解这种情况,对徐晃的评价并无异议:“我本以为这次会是樊稠来攻,没想到来的是杨定。”

“不管谁来,都讨不了好!”张五足咋呼着。

但其余三人却是若有所思。

三人互相看了看,张黑足开口:“将军是为削弱樊稠兵力么?”

“然也!李、樊矛盾尖锐,只要樊稠稍弱,李傕必坚杀心,一旦樊稠死,郭汜必不敢安。”

说到这,沈定叹息一声:“可惜来的是杨定。”

杨定现在毕竟是李傕的部下,杨定损失就是李傕损失。

李傕还敢不敢动樊稠?

沈定不知道,但他只能按“不敢动”来应对。

沈定看向杜品和张氏兄弟:“文修、黑足、五足,还记得我等为何起事么?”

“为了能吃饱饭!”第一个开口的还是张五足。

杜品接着道:“为了不做禽兽。”

张黑足则是思索一阵才回答:“兄长带我等借了粮食,先分给乡民,即便缺少人手,也是招募而非强征。”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沈定,见沈定一脸鼓励的神情,他才继续说:“兄长当时说此乃行仁义。我想着,既然我等活到现在,兄长也成了朝廷将领,这个仁义总不能只留在蓝田吧?”

他这番话说出口,徐晃、杜品全都面露诧异地看着他。

显然是没想到大字不识几个的张黑足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哈哈哈!”唯有沈定大笑出声,伸手指点着张黑足,“黑足啊,黑足!你该去学圣人经文啊!”

张黑足闻言嘿然,抬手摸着后脑勺。

笑了一阵,沈定才长吁道:“是啊,不能再等了!饥馑日重,百姓日减,真要等李傕自乱,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他环视四人:“当初三十二人我就敢起事,如今两万余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无论我等成败,对于三辅百姓来说,已经不会更差了!”

“明公!”徐晃喊了一声。

沈定转头看去。

只见徐晃神情激动,嘴唇张合许久,才说出一句:“下令吧!”

杜品三人也齐声道:“下令吧!”

“好!”沈定按剑起身,来到地图前:“文修为先锋,后日尽起兵马往杜陵去,在城南驻寨。”

杜品立即起身抱拳:“得令!”

“传令三百遣两千兵接管峣关,五足手下步卒全部交给公明,在杜陵城西驻寨。”

杜陵县城东侧是浐水,相当于是借助河流来了个围三阙一。

徐晃干脆应下,张五足犹犹豫豫,但也只得答应下来。

“黑足将兵占据杜陵城西北二十里亭,阻拦敌长安援军。”

“将军放心!”张黑足立下军令状,“我若不死,必不叫敌军赶至杜陵!”

沈定点点头,最后看向张五足:“五足你带着全部骑兵到北边长门亭,若霸陵有敌至,快马通知黑足与我。若杜陵敌撤退,可半路击之!”

张五足顿时兴奋起来:“唯!”

沈定一只手按在地图上:“各部拣选勇士,若事急,我自带人上城!”

“明公不可!”“让我上吧!”

他这话一出,徐晃四人全都出声劝阻。

徐晃更是拜倒在地:“我等岂是无能?竟要叫明公自陷阵耳!?”

杜品也一并下拜:“我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我等俱在,将军切莫自蹈险境!”

张氏兄弟没什么文化,只能跟着道:“将军深思!”

沈定默然,随即揖道:“诺,吾知矣。”

他稍稍犹豫,看向杜品:“如此,便交由文修安排。”

杜品立即应下:“唯!”

沈定一声令下,诸军立即动起来。

次日,数骑带着调兵文书往武关赶去。

与此同时,杨定以五百骑的代价攻下杜陵县城的消息也传遍长安各军。

不知内情的人全都惊叹于大司马手下精兵强将,知道内情的人却是对沈定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不行!这长安不能留了!”

得知杜陵之战前后诸事,樊稠在营帐内烦躁地来回踱步。

前有李傕这个大威胁,后有异军突起的沈定,樊稠慌了。

留在中枢争权夺利的想法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保住性命,保住手下兵马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烦躁,帐下司马开口道:“我听说冀并黑山贼横行,不若将军以平定黑山贼为名,出镇并州。”

樊稠皱眉:“我听说黑山贼有数十万众,纵横冀并不能制。我只三万兵马,能立足否?”

司马一听有戏,连忙劝道:“黑山贼数十首领,互不统率,将军立足一地仔细经营,破之不难。”

“何处可立足?”

“可自河内始,继而连上党。”司马脱口而出,“将军至河内,勤募兵马,旦夕可至五万众!”

顿了顿,他又出了个主意:“况且将军可从大司马处借兵,想来将军自请东去,让出中枢,大司马定会欣然同意。”

樊稠眉头舒展:“若是如此,诸事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