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小胜一轮

敌军退了!

原本蚁附攀城的士卒如同潮水般退去,城墙上下顿时一片欢呼。

张黑足看着退却的敌军,却是一阵惋惜。

高硕为防止张黑足出城追击,将身边最后的骑兵派出去巡弋。

配合着收缩回撤的斥候,以及不惧伤亡、先列阵再后撤的步卒,成功打消了张黑足趁乱出城掩杀的想法。

“敌在城南七里外驻营。便桥方向有四千人驻守,斥候未看到有朝此处增援的迹象。”

张黑足通报着最新的消息。

沈定点头,赞了两句,又转向齐固:“槐里可有消息?”

“暂未探得。”齐固先回答问题,紧接着说出一个他认为比较重要的消息:“不过,这两天郭汜分兵扶风各县强征粮食,民怨沸腾。”

沈定闻言挑眉:“军粮不足?”

在座的张既立即否定:“当初李、郭屯兵长安,粮草屯于外。明公得长安时,彼等已将粮草尽皆运走,撑到明年秋收不成问题。”

粮草不足有粮草不足的打法,粮草充裕有粮草充裕的打法。

现在一边是郭汜搜刮粮食的现实情况,一边是张既基于过往经验的推测。

沈定权衡再三,决定再看看。

吩咐齐固继续探查槐里,沈定才转移话题:“本次守住长安,有赖黑足调度得当,亦不可少元良诛除内应。”

虽得了夸赞,但张、齐二人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毕竟急切之下险些引得军心不稳,还得依靠沈定孤身入营安抚将校,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沈定没有提这些问题,直接安排后续事宜:“已经抓获的继续审讯,审出来的暂时不动。”

齐固知道这么安排的原因,但他有不同意见,连忙开口:“彼等心不在我,若是继续留用,今次未反,下次未必不反!”

“情随事易。”沈定给出不同的推测,“今次不反,下次未必能反。”

这种说法未能说服齐固,但他左右看看,坐在一旁的贾诩、张既都不开口反对,他也只能同意。

沈定又看向张黑足:“黑足簿录此战功过,我欲拣选材士填补将校空缺。”

张黑足点头应下。

按理说论功行赏至少要等到郭汜退兵,双方休战。

但这次抓了不少中底层将校,临阵提拔既是补充建制,又是稳定人心。

齐、张二人自去忙碌,沈定转向贾诩:“贾公,就在这两日吧。”

沈定之前孤身入营,已经可以让凉州将校相信,沈定依然信任他们。

但他还想再稳一些,给出一个理由,让凉州将校自我说服,相信沈定会一直信任他们。

贾诩点头:“左右无事,将军不如今日就去见蔡夫人。”

沈定稍一思忖:“可。”

此事定下,沈定继续探讨军事:“徐公明送来消息,李傕除派遣一部阻止他渡河外,再无其他安排。杜文修则言,近日傕军攻势甚猛。”

他顿了顿,给出判断:“李傕应当是要胁迫天子移至黄白城,李、郭二人未必同心。”

张既若有所思:“明公是想逐个击破?”

沈定点头:“我欲令徐公明佯攻槐里,逼迫郭汜撤兵,其后兴兵阻止李傕北去!”

“若他二人伪诈不和,徐晃攻槐里,孤军悬于泾渭之间,难以救之。”张既劝阻道。

沈定从善如流:“那我自领骑兵出城冲营,以我之能,敌必乱。张黑足领步卒于后,则可胜矣。”

张既眼角直跳:“将军何必如此急切?”

沈定叹息:“春将至矣!”

张既默然。

沈定不想耽误春耕,张既自然也不想。

战事延宕不绝,粮草压力都在张既肩上,他是最希望早些停战的。

仔细考虑一阵,张既终于想通。

若沈定是那种武力普普通通,靠临阵决策取胜的将领也就罢了。

但他作为己方最强的将领,光靠个人武力就能改变战局,硬是不用实在浪费!

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该防的还得防,于是他道:“明公可令张黑足出城攻高硕,自将骑兵压阵。”

也就是希望沈定别再干那种带头冲锋的事情了,而是等到战况僵持时,再加入战场奠定胜局。

沈定连连点头:“就照此办!”

次日一早,沈定就收到了张黑足送来的名册。

沈定大概翻了翻,没有立即决定。

他准备等见完蔡琰之后再确定提拔哪些人。

晌午,沈定、贾诩二人来到蔡宅,这次蔡琰在门内小院等待。

贾诩为二人引见。

沈定抬手平揖,口称夫人。

蔡琰则是屈身肃拜,道了一声将军。

行礼毕,沈定仔细打量眼前女子。

蔡琰梳着倭堕髻,明眸皓齿,描眉施粉亦不掩其颜色。

其内穿一件素色长袍,外有绛色罩衣,脚上是一双普通的圆头履。

普普通通,是一个正常的,二十上下的,青春靓丽的女子。

沈定暗自松了口气。

即便贾诩不说,他也打定主意,就算贾诩的计策失败,他也会留下蔡琰。

另一边蔡琰也在观察沈定,见其不似武夫更似名士,心就放下了七分。

待看他面露倾歆之色,就又放下了三分。

三人转入厅堂,沈、蔡二人相对而坐,贾诩在沈定下手。

沈定看向蔡琰,开门见山:“我欲礼聘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礼》曰:聘则为妻。

不论沈定以后什么情况,但现在他愿意给已故的蔡邕,以及可能聚拢到蔡琰身边的凉州将校最大的尊重。

蔡琰则没有想那么多,听到沈定这么说,她有些雀跃和安心,继而又生出些许羞涩,只是低头轻声答应:“愿从将军。”

得到肯定的答案,沈定松了口气,点点头,直接开始谈正事:“夫妻俱为一体,我也不瞒夫人,城中将校不安,正欲借助夫人稳固将校之心。”

蔡琰有些发愣,她还只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子,即便聪慧有才,但在订婚当场探讨军政事宜,是否有些……

贾诩见状,连忙打断。

他轻咳一声,起身道:“将军,外事有诩安排。将军与夫人商谈婚事,诩请避之。”

沈定看向贾诩,婚事操办,昨晚两人就定下从简从速的主旨,还要讨论么?

但他一扭头,看到蔡琰的样子,才有所明悟,于是朝贾诩点头:“贾公可自去歇息。”

贾诩离开厅堂,顺便把一旁侍候的婢女也一并带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沈、蔡二人,沈定突然有种在相亲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