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神,夏凡(内投已过,欢迎投资)

十一区,东京都,东京艺术大学学生公寓。

“夏凡,男,龙国裔,十九岁,就读于东京艺术大学音乐系一年级。”

“一天前,你通过网络平台接取了一通‘强腰健肾十全大补饮料广告模特’的兼职,并按要求独自前往拍摄地点。”

“在喝下拍摄方提供的饮料产品之后,你就人事不省,什么都不记得了。以上口供,确认无误对吧?”

简陋的卧室内,一身笔挺制服的警探,翻阅着手中的资料,低声询问着。

“是的,那位‘导演’说尝过产品后,拍摄才会更加投入。结果我喝完就两眼一黑,醒来以后人就在医院了……”

“抱歉,我现在脑袋里一团乱,连那些人的样子都记不起,别提更多细节了。”

房间另一侧,名为“夏凡”的青年坐在床边,表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消瘦,五官精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清冷的帅气。

“了解。鄙姓日暮,现在代表新宿警署正式告知你,你接到的兼职委托,其实是一起涉及宗教传销、人口拐卖的骗局。万幸警方救援及时,否则你已经是某种邪恶仪式的活祭品了。”

“现在的网络诈骗很多,今后切勿相信这种内容可疑、报酬高到接近‘不劳而获’的工作。要是被骗去缅邦,就连我们警方也无能为力了。”

“今天就先这样,请你安心休养,如果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

见夏凡状态很差,日暮警探递出一张印着“东京警视厅特别行动第九课”的名片,压低帽檐朝屋外走去。

“对了,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迷幻药可能导致你短期内精神恍惚,出现幻觉和幻听,但不会加重你本来的病情。”

来到门外,他脚步略停,同情地瞥了眼依旧在发呆的夏凡,带上了门。

“原本的病情,是指我的脑瘤?”

“不,脑瘤或者迷幻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让我脑袋里凭空多出一整段清晰的人生记忆。”

恢复安静的房间内,夏凡伏低身体,痛苦地抱着头。

“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灵魂穿越,又或者觉醒了平行世界的记忆才对。”

夏凡,是蓝星十一区的普通大学生,在三年前确诊了原发性桥脑胶质瘤,一直在接受基因靶向药物治疗。

国民健保报销范围外的昂贵基因靶向药,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为了减轻父母的经济压力,他一直利用课余时间,找各种兼职打工赚钱。

昨天,夏凡在网络上接下某个“产品拍摄兼职”,被甲方下迷药晕倒,直到被警方救出后才在医院醒来。

醒来后,他的脑袋里,多出了另一段人生记忆……

那是另一个名为“夏凡”的青年,在被称为“地球”的星球上,于富饶强盛的龙国快乐成长到18岁,然后在交通意外中被大卡车“超度”的草率人生记忆。

两段记忆中的世界,文明与科技发展进程相似,却在历史事件、年号、人物、文化等具体细节上大相径庭,宛若平行时空一般的存在。

“我……我到底是夏凡……还是夏凡……谁来告诉我……”

此刻,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互相冲击、融合,让夏凡有种世界观崩塌的癫狂感,就连眼前熟悉的卧室也变得无比陌生。

【怜汝祈愿,伟大的‘天御神’,降下神谕】

【愚昧痴人,以汝为活祭,毁坏‘天御神’之御神体】

【天御神将汝当作御神体,栖息其中,致汝堪破‘胎中之迷’,觉醒前世记忆】

恍惚之中,一连串古怪的信息,突兀地在夏凡脑海中闪过。

“谁?”

夏凡环顾四周,确认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

“难道,是脑瘤并发症,或者迷幻药导致的幻听?”

回想起日暮警探的话,他准备遵医嘱躺下好好休息。

“嗯?“

可是,电脑桌上的一枚苹果,突然凭空飞起,悬停在他面前。

【从今往后,汝作为神明之御神体,唯一使命,是获取众生信仰】

又有新的信息,出现在脑中。

“不……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真的有东西在我脑袋里说话!”

夏凡握住半空中的苹果,却发现根本拽不动,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痛得龇牙咧嘴。

“天御神……御神体……获取信仰……听不太懂,让我捋一捋。”

楞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查询了起来。

遇事不决,问搜索引擎。

“虽然没有查到任何相关信息,不知道这位‘天御神’是古希腊掌管什么的神。但从字面意思看,是因为那些宗教诈骗份子乱搞仪式,这位神明原本的御神体坏掉了,现在将我当做了御神体居住?”

很快,夏凡就在搜索引擎帮助下,理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十一区自古有着“万物皆有灵”的自然崇拜传统,发展出了号称“八百万神明”的混乱神系传说。

而山岳、树木、巨石一类被人们认为有神明栖息、从而俯首膜拜的象征物,统称“御神体”。

“换句话说,我变成了‘行走的神像‘?那个‘获取众生信仰’的使命,又是什么意思?”

【让世人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鬼神,畏之如雷霆,便有信仰之力回馈之】

【想尽获此世之信仰,汝只需借神力显露神迹,发展信众,建立神国,开疆扩土,征服世界】

新的疑问刚冒出来,脑海中的“神谕”就已经给出答复,还附赠了更具体的“行动建议”。

“翻译过来就是,宗教诈骗、非法聚会、谋反、发动内战、侵犯他国……”

“抱歉,犯法的事我都不敢做,更别提这些反人类行为了。”

夏凡花了好几秒,才将那“神谕”简短劲爆的内容消化掉,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作为一名时日无多的脑瘤患者,不顾一切地打工,是为了在离开的时候不给家人留下沉重的债务,自然不会为了这些神鬼之事违法犯禁,给家人徒增麻烦。

更何况,眼前这位「天御神」即便真的是“神”,行事作风听起来也绝对是“邪神”。

【汝病入膏肓,仅余一年寿命】

【若获得足够信仰,诚心向神明祈愿,治愈顽疾、富甲天下、权势在握、美人在怀不过小事一桩】

【神谕会陆续降下,如何行动,汝自行决断】

对于夏凡的拒绝,那神谕毫无动容。

“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中,空中的苹果仿佛被一张无形小嘴啃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残缺起来。

【神明大人勉强接受了你的献祭,赐予加护:神魅之瞳】

【神魅之瞳:以人之姿,行神之事,目有神韵。你眼中暗蕴神性,能窥见非凡之物,对视时会散发独特魅力】

当光秃秃的苹果核,落入了夏凡掌心时,又有新的“神谕”降下。

“喂,擅自吃掉别人的水果,也算献祭?”

过了一分钟,见屋内一切如常、也不再有新的“神谕”浮现,夏凡才撑起酸软的身体,来到镜子面前仔细打量起了自己的双眼。

“对了,刚才提到的「神魅之瞳」又是啥……”

“瞳孔颜色变淡了,视力好像没受影响,这邪神的‘加护’,总不至于是白内障吧。”

原本纯黑的瞳孔,底层泛起点点不易察觉的光芒,让夏凡整个人多出了一抹邪魅之意。

“我绝对不是自恋的人,但总觉得自己比之前更耐看了。难道这「神魅之瞳」的效果,是增加好感度?”

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他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帅气,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夏凡,是我,快开门!“

不待夏凡仔细研究,门外传来男子低沉的话语,伴随着厚重的敲门声。

“东野叔?”

夏凡刚打开一条门缝,黑色西装配花衬衫,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身烟味挤了进来。

眼前这全身散发着犯罪气息、看起来像“社会人士”的男人,名为东野吉英,和夏凡父亲有着过命的交情,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你这臭小子,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穿着皮鞋直接踩进屋,东野探出纹满刺青的手臂,不可名状地在夏凡身上上下摸索起来。

“东野叔,脱鞋……你在摸哪里……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是脑袋还有点晕。”

“太好了,好像没少什么零件……接到警察电话时,吓了我一跳,还在想要怎么给伱爸妈说……”

确认夏凡没有缺斤少两、双腰健在后,东野舒了口气。

“警察给你打了电话……糟了,爸妈那边……”

夏凡皱起了眉头。

他的父母,在池袋商店街经营着一家小中餐馆,为了自己的病情一直负担着沉重的债务,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遭遇了“宗教诈骗”,岂不是更加担心。

“放心,你入学档案里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填的我,我已经让警方不用通知你爸妈了。”

看出了他的担心,东野低声安慰道。

“臭小子!你现在可是我经纪公司的首席艺人,居然敢违反公司合约、背着我在网络上接那种可疑的活!”

“要按我当初混暴力团的规矩,这么干可是切小手指的罪……”

下一秒,他表情一肃,熟练地按住夏凡的脑袋,用力地搓揉起来。

“抱歉,东野叔。您那边签约以后,两個周也就那么一单传单拍摄工作。我看那个委托距离近,时间短,报酬高,才试着提交了申请……”

遭受如此暴力的“摸头杀”,夏凡也只能双手合十,连声道歉。

东野叔以前据说是“道上”的资深成员,时常通过“人脉”给夏凡介绍轻松钱多的兼职。

他最近金盆洗手创立了“GTE娱乐事务所”以后,第一时间把外形条件良好的夏凡作为“练习生”签了下来。

“现在要叫社长大人了!咳咳,混演艺圈这种地方,要讲究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懂吗?”

“我可没打算混演艺圈,只想在你公司找点兼职……”

“上次那单活,可是我精心为你规划,以‘素人广告模特’进入演艺圈的第一步!”

提到这一茬,东野叔老脸有些挂不住,从衬衣内侧摸出一张传单。

传单正面,服务员打扮的夏凡,正拿着一个巨大的汉堡递到嘴边。

下方还印着“疯狂星期五,V你50吃汉堡”的广告语。

这是上个周,夏凡作为他公司首席(唯一)艺人,拍摄的第一笔业务。

“别看只是传单拍摄,可是我动用了‘人脉’才抢到手的,你的履历上以后可以多写一条‘KKC御用广告模特’了。”

就在夏凡打量自己拍摄的传单时,东野面带得色地抬腕看表。

“一分钟后,你这张帅气的小脸,会随着传单的正式派送,和新款汉堡一起,在东京各大商圈的KKC门店持续曝光!”

指针,正好走到中午十二点。

【信仰值+1……信仰值+1……信仰值+1……】

话音刚落,夏凡脑海里,开始有“神谕”流水般淌过。

“信仰值增加?是因为这传单上我的形象,获得了某些客人的好感吗?”

夏凡摸着下巴,眼神开始发亮。

“原来如此,按天御神说的,让人产生‘爱、仰、敬、畏’之类的感情就可以获得信仰。那么,收获信仰,似乎也不是一定要用违法、暴力的手段嘛。”

如果获得足够的信仰,说不定真能让那位天御神为自己治病,甚至可以获得更多财富和能力……

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公众曝光量极大的演艺圈,岂不是赚取信仰最好的渠道吗?

“东野叔,最近还有其他拍摄委托吗,类型和价格我都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他迫切地看向了东野叔。

“这小子,怎么几天不见,好像又变帅了?脸还是那张呆子脸,但是气质好像不一样了?”

东野叔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夏凡。

不得不说,夏凡的身高和五官条件都是天生的模特胚子,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自带一股高冷气息,就连拿着汉堡都透出一副“本公子不太想吃”的意味。

当然,一旦聊上几句,就会知道他最多只能算“笨蛋帅哥”,和清冷压根沾不上边。

但今天的夏凡,整个人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圣洁却又让人想要亲近的诡异吸引力。

“广告拍摄委托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我帮你问问吧。不过,我最近利用‘人脉’接了个大单,忙得不可开交……”

抵不过夏凡那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东野下意识摸出手机,在联络人里翻了起来……

【信仰值+1……当前累计信仰值102】

【累计信仰值突破100,神明欣慰你的举动,赐予祭歌:《樱花》】

【神明降下神谕:神之现世,当有祭歌。让万人聆听祭歌《樱花》,完成后可获得神明的恩赐】

【神明降下神谕:使累计信仰值突破1000,完成后可获得‘祈愿’机会一次。】

与此同时,随着信仰值不断积累,夏凡脑中又有新的神谕出现。

“恩赐?祈愿?为什么听起来,像劣质手游里的随机奖励和自选奖励一样。”

接着,一首名为《樱花》的歌曲,悄然铭刻在他脑中。

“祭歌……是在典礼上唱给神明的那种?等等,居然是这首歌!”

细细品着这首突然冒出来的歌,夏凡神情一变。

这首《樱花》,自己听过。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首歌并不存在于眼前的“蓝星”,而是源自于上一世夏凡所在的“地球”,名为森山直太郎的歌手的作品。

上一世,夏凡对这首歌的了解不过是“加入歌单”、“听过几次”而已。

但此刻,无论曲谱、歌词还是演唱技巧,所有关于这首歌的每一个细节全都变得烂熟于心,这绝对不是他本身记忆能做到的,必然是那位「天御神」的手笔。

要说,夏凡对《樱花》这首歌有什么印象的话……

黑马单曲……

发行当年销量破百万……

多次蝉联公信榜首……

创作者森山直太朗,出生于音乐世家,为了不受家族影响,隐去本名以街头歌手身份发行了这首歌,却凭借这首黑马单曲一路逆袭,首张专辑即登顶销量冠军,一跃成为国民级歌手。

“岸本大师,您好!”

夏凡还在回味脑中的旋律,身旁的东野叔接起了一通电话。

“突然来电,是鄙社订制的歌曲完成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身份十分不得了,东野叔明明隔着电话,却下意识摆出了谦卑的微笑和恭敬的坐姿。

“什么?!您昨晚在吉原洗泡泡浴的时候闪到腰,没办法按时完成委托了?”

“可是,我这边……我知道……但……好的,您安心修养身子,以后鄙社的委托,也还请多关照……”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东野叔神情一惊,不一会就失落挂断了电话。

“夏凡……完……完蛋了……叔叔我的演艺圈事业生涯,第一步就扯到蛋了……”

转过脸,他如丧考妣、泪流满面地看向了夏凡。

“东、东野叔,你这是……”

“你不知道,为了让事务所一炮而红,打响名声,我前些天斥巨资和人脉,委托顶级音乐人岸本大师定制了一首新歌,想要给隔壁T社的新人作为出道曲,参加一周后的「东京新人音乐大赏」。”

“T社那个新人的素质相当好,如果通过我的歌取得好成绩,出道后的经纪约可以算我这边一半。”

点燃一支烟,东野叔吞云吐雾地向夏凡哭诉起来。

“千算万算,没算到岸本这家伙为老不尊,竟然被吉原泡泡浴掏空了身体,没办法按时‘交货’了!”

“参赛要求必须是‘新人新歌’,还这个周就得去棚里录制,一时半会要我从哪里找质量上乘的歌?T社那边还等着呢,光违约金就够我倾家荡产了,更别提公司成立的时候还拉了B社大佬的投资……”

“干脆先下手为强,找几个‘兄弟’上门去‘打招呼’,同时请律师朋友钻下合同条款的空子。大不了,最后带老婆孩子去东南亚避避风头……”

沉浸在一系列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的幻想中,东野英吉面容沉入阴影中,舌尖舔过雪白的虎牙,微眯的双眼凶光绽放。

“咳咳,那个,东野叔……如果是要找新歌的话,我这里有一首……”

听明白事情的缘由后,夏凡轻轻拍了拍东野的肩膀,将对方从犯罪幻想的深渊拉了回来。

“你?新歌?那个,你的心意叔领了,但「东京新人音乐大赏」不是商场门口的‘地摊比赛’,随便一个音乐系新生的作品都可以上台的。”

“你知道吗,全11区的娱乐公司,每年都会把练习时长两年半以上的最强练习生,搭配最好的出道曲和最足的宣发资金,铆足了劲砸在这个比赛里,只为了在前十名争夺一席之地。”

夏凡“天真”的话语,让东野哭笑不得,却又十分窝心。

“我对这首歌很有信心,听一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稍等我一下……”

但夏凡已经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VOCALOID音乐制作软件。

VOCALOID是雅马哈公司开发的电子音乐制作、语音合成软件。在软件中输入音调和歌词,就可以合成出原为人类声音的歌声。网络上相当出名的虚拟歌姬「初音未来」正是来自这款软件。

夏凡身为音乐系的学生,平时常在VOCALOID上“做作业”,操作起来自然十分熟练。

“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打算……现写一首给我吧?”

看着飞速敲打键盘,在软件里输入乐谱和歌词的夏凡,东野无奈地捂住了脸。

“算了,我还是另外问问,其他‘人脉’那里,有没有压箱底没发的歌愿意转卖的。”

“喂,是我,东野。看在一起大宝剑进过局子的份上,帮哥在圈子里找点‘货’呗……”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以某种非法交易的气势,挨着通讯录逐个打了起来。

“可恶,你那边真的一滴也没有了吗?行吧,那我再问问别人……”

“我好了。”

五分钟后,就在东野吉英再一次被人拒绝时,夏凡那边已经写完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