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彼可取而代之
数日之后，项梁的身体逐渐痊愈。
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他和项伯二人一同离开了关中，前往了江东。
这片他们梦想中的热土。
而项羽选择独自一人前往了咸阳。
他跟叔父说，他要去那里等一个人。
他的一生挚爱。
虞姬。
。。。。。。
行走在冬日的咸阳中。
项羽只觉得无比震惊。
相较于邯郸、洛邑、临淄等古之名城，咸阳的历史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久。
当年秦孝公深感“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会盟，夷翟遇之”，“诸侯卑秦，丑莫大焉”，于是发愤改革，任用商君，变法图强。
新都咸阳的建设，就是变法的重要内容之一。
商君曾用“大筑冀阙，营如鲁卫”来形容这座拔地而起的新都。
如今项羽冷眼窥探着这座商君留在秦川大地上的不朽杰作，也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此城，虽在秦地，但丝毫不逊色于中原各国的都城。
甚至丝毫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一座城邑。
如此雄城，可惜为秦人所有。
项羽的眼神更加冰冷，如同可以杀人的利刃一般。
“早晚，我必以烈火焚之！”
项羽在心中默默立下了誓言。
项氏一族，乃是旧楚贵族，本来就全都是潜在的反贼种子。
项羽自然也不例外。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秦与他有灭国杀父之仇，自是不共戴天。
再加上胡亥选秀，把他心爱的虞姬给抢走了，就又增添了“夺妻”之恨。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憋在胸中，熊熊烈火已经要喷薄而出了。
现在的项羽，已经是铁杆的大秦反贼、极端的愤怒的青年。
见谁都想上去“邦邦”给他两拳。
宛若杀神。
。。。。。。
很快，这尊杀神就在城中遇上了他素未谋面的敌人——胡亥。
胡亥，他出街了！
古话说，威莫大于车服。
胡亥作为大秦的皇帝，出行的排场自然大的不能再大。
车驾的等级、随行的人员都有着一定之规。
队伍浩浩荡荡，绵长数里，旌旗纛麾，遮天蔽日。
尤其是胡亥所乘坐的车驾，乃是有六匹马牵引，俗称“天子驾六”。
这样的车辆，足足有几十辆之多。
其中又多有副车，乃是为了防备刺客，让其不知道胡亥乘坐的具体是哪一辆。
这种制度，曾经在博浪沙救过始皇帝一命。
因为历史上数量众多的刺客用生命为大秦进行的多轮压力测试，所以大秦的安保防御等级非常之高。
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想要刺秦，难如登天。
道路上的行人，眼见有大人物的车驾到来，早就已经开始数量四散奔避。
这也是帝都人民的基本修养。
至于那些来不及回避的人，将会被开路的郎官们用鞭子狠狠的驱赶。
给他们留下一个难忘的会议。
车驾渐近。
人们都只能远远的匍匐在地，跪拜迎送。
稍有不轨之举，就会被当成刺客抓住，免不了一顿严酷的审查。
不同于身边的那些磕头虫，项羽是决计不会跪拜秦朝皇帝的。
他悄悄的躲在了一个柳树之上，冷漠的注视着胡亥的车队。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要效法荆轲，冲下去杀死这個狗皇帝。
但冷冽的风驱散了这些不靠谱的胡思乱想，让项羽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胡亥的护卫，全都是大秦的顶尖战力。
对战这样的一群高手，哪怕是他，都不敢保证能够杀得进去这重重的保护。
更不用提杀死胡亥或者全身而退了。
不能行险。
他还有大事要办：救虞姬。
望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车队。
项羽心潮如巨浪，而面沉如静水，不急不缓地说出了那句震铄古今的语句。
“彼可取而代之！”
皇帝，是可以被取代的！
。。。。。。
项羽的目的地是城外不远处的传舍。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各郡的秀女入咸，无论何时到达，都会在这里休息一晚。
这一晚，她们将养足锐气，斋戒沐浴，梳洗打扮，展现出最为诱惑的一面。
然后第二天一早，她们这些娇艳的花朵将会直接被送入咸阳宫中，供给胡亥玩乐。
选择在这个地方营救虞姬，项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相较于路上的行踪难定和入宫后的护卫森严，传舍中的守卫最为薄弱，也是各地押送士卒们最为懈怠的时候。
毕竟都已经到达帝都了，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项羽想要带走虞姬，这一晚的停留，正是机会。
他要在这里，等待着虞姬的到来。
本来项羽和虞姬差不多是前后脚离开吴县的。
但项羽凭借着乌骓之力，一路疾驰，速度很快。
而虞姬的车队护卫士卒数量众多，携带了各种沉重的辎重补给。
再加上车队中又全是柔弱的女子，遇到传舍便要休息，因此速度很慢。
两个人达到咸阳的时间，相差了非常多。
当项羽处理完叔父项梁的事情，甚至都送项梁和项伯离开关中之后，会稽郡的秀女车队还没有到来。
项羽心急如焚。
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静静等待。
。。。。。。
这一等，就是五天。
第五天的晌午时分，项羽终于探知了会稽郡车队即将到来的消息。
他欣喜的的等待在传舍之旁，希望可以看见心爱的姑娘，与其互诉衷肠。
当初虞姬甘愿放弃选秀入宫、飞黄腾达的机会，约项羽私奔，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
但项羽因为叔父命在旦夕，急需救援，含恨拒绝了。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虞姬。
如今，项羽的事情已了。
他终于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这一次，他希望是由他来提出请求。
“虞姬，你愿意跟我走吗？”
然后带着虞姬，二人私奔到天涯海角。
去过没羞没躁的生活。
生许许多多的孩子。
然后一起造反。
这就是项羽现在理想的人生，也是人生的理想
想到这里，项羽的脸上不禁笑意荡漾。
远方响起笛声。
车队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