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姐妹花，谁都别想逃

炽天铁骑对负责驾驶它的甲胄骑士，有着极高的身体精神负担，需要有天赋才能承担得起这种高压，时间太长可能会成为废人。

因此炽天骑士团有着到了30岁就必须退役的规定，从这个角度来说枫糖都算得上是快要退役的大龄骑士，如果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再过几年她也许会去当个教官。

英雄终将老去，可总有人会年轻，薇拉甚至知道那台红色和那台银白色的炽天铁骑都是谁在开，在三年前她竞争骑士王的时候，曾与其面对面交手过。

红色是可畏，装甲代号日珥。银白色是黛朵，装甲代号银雀。两个少有的女骑士王，来自北方爱尔兰的王室。

那时候她们还都是军衔超凡入圣的甲胄骑士，单论技术薇拉不会比她们逊色。可惜薇拉是没什么后台的普通人，而那对贵族姐妹背后有着王室的支持。

同样是炽天铁骑，经过改装以后增加的刻印使得性能远远拉开了差距，薇拉输的很惨。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明白努力在骑士团里是没有意义的，十年寒窗终究敌不过人家三代为王。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逢，简直是冤家路窄了。

三年前那对姐妹不过才十六岁，就能竞争骑士王，即使没有背后王族的支持，她们也是天赋异禀的顶级甲胄骑士。

如今女孩们到了十九岁的年纪，正是驾驶炽天铁骑最好的时光，反应和体能都处在顶点，要是与她们为敌的话，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理智告诉薇拉要想办法避免事态恶化，可她心里有个地方像是有只小虫子，钻来钻去，挠啊挠的，施虐欲在蠢蠢欲动。

拥有王族血统的女骑士姐妹自然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决斗场上，姑娘们穿着裸露肩臂的长裙，肌肤上流淌着匀净的光，象牙白的长发便如童话中的精灵那样柔顺，会跟每一个人都保持淑女式无可挑剔的微笑。

决斗开始前姐姐可畏甚至还过来装模作样的问好，别人能看见的时候她就表现得很乖巧。

一旦独处，她的脸色就变了，恶狠狠地说现在就跪下认输亲吻我的鞋面，不然在赛场上就打断你的腿，娇俏的笑意格外妩媚，但又充满恶意。

薇拉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据说一个人要是遇到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相见恨晚，彼此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要么厌恶至极，恨不得让这家伙从世界上消失。

女骑士既是高贵强大的象征，从某些其他角度，又可以是讨人喜欢的倒霉蛋，她们总是在文艺作品里沦为敌人的俘虏，享受各种奇妙的待遇。

奔狼岭是薇拉的地盘，仇敌再见，似乎没有放过可畏的理由，那种高高在上，引以为傲，性格还恶劣的女骑士，简直就是最好的玩具。

“所有魔兽都不要轻举妄动，放他们进来就好了。”

欲望终归还是战胜了理智，送上门的美少女，薇拉没法不吃，哪怕是两位骑士王。

“你把这些种子都埋进周围的地面里，要分散一点。”

她取出一些准备好的种子交给地穴蜘蛛，命令一旦下达，地穴蜘蛛就高速地行动起来，它可以在几秒钟里遁入地面撒好浮土，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每一颗种子都被固定的距离均匀分布开来。

被施加过新绿显现的植物可以在任何时候催发，作为防守的一方，薇拉有很大的地利优势，炽天铁骑的薄弱环节，只有驾驶它们的甲胄骑士才清楚。

“总帅是要和教廷开战么？”芬里尔走到薇拉背后，它嗅到了血腥味儿，作为一条看门狗，它现在总是在古堡门口趴着，好方便总帅随时要出行。

“如果我让你为我而战，去对抗炽天铁骑，你会怎么回答？”薇拉勾了勾手指，芬里尔顺从低下头来，任凭她抚摸。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摸过芬里尔的狗头，芬里厄当然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按理说屈服于强权总是令人耻辱的，但只要薇拉一对它笑，一摸它，它就有种想要倒在地上翻出肚皮打滚讨她开心的冲动。

真奇怪，可是芬里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然是奋战到最后一刻，哪怕丢掉这条命也不会放弃！”芬里尔昂首挺胸，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

想来要是哪一天有小贼幸运地溜达到了这里，抬头看见十米高的大狼狗龇牙咧嘴冲着自己呼出一口浊气，应该会很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期待你的表现，等教廷的人来了，由你负责和他们交涉。就说这些炽天铁骑的碎片全在这里，希望他们拿到以后就离开。”薇拉说。

“我打炽天铁骑？”芬里尔懵了，心说这能赢吗。

本来他只是说点客套话好表达自己的忠心，总帅随手就能搞出遮天蔽日的动静，要和教廷作战肯定也是她来，没想到这一句话反而把自己的出路给堵死了。

魔兽们当然也知道人类的事，明白教廷的炽天铁骑是何等恐怖的军队，那些金属傀儡出现的时候，光是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就叫野兽不寒而栗，战战兢兢地不敢露头。

“做不到？”薇拉挑了挑眉。

“不不不，为总帅竭力尽忠是我的荣幸！”芬里尔一脸谄媚，狼王的尊严早就丢没了，活像一条被喂饱了的狗看待主人。

“那你就在这儿守着，我得去准备欢迎下我们的客人了。”

她走的蹦蹦跳跳，心里的期待流转到表面上，欢快的思绪压抑不住。单看长相和气质，多数时候她都是那种绝对的御姐，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可这一刻她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回到当年她第一次成为甲胄骑士的时候，满心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距离古堡十公里，维希教廷的装甲回收部队正在杂草丛生的密林中推进。

说是部队，实际上一共才二十二个人，其中二十人都是教廷的常备军，除了炽天骑士团这种纯粹的机械甲胄部队，教廷也有自己由普通人组成的军队，他们同样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不过尽管有着狮心骑士团这样好听的名号，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队伍中的两台炽天铁骑，对抗魔女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普通人是不够看的。

红色的日珥在最前方充当开路先锋，那是仅有2.5米高的人形炽天铁骑，看起来就像一个身高出众的壮汉，装甲表面雕刻着曼陀罗，绯色的微光流转，紧扣的面罩下隐约能看见人类的气息，一对瑰丽的红瞳有着动人心魄的美。

看得出来日珥的驾驶者相当急躁，手中的弧形刀不断切开挡路的荆棘丛，和大部队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

“快点快点！事情结束的早点，我还来得在入夜之前回去！”可畏的声音从甲胄传来，因为甲胄的遮挡，有着机械式的回音，但依稀还能听出来是个女孩。

每个人都相信如果日珥手里的武器不是刀而是鞭子，肯定已经落在自己的后背上了，这支队伍完全是在强行军，每个人都跑步前进，但甲胄的行进速度显然要比人的双腿要快，士兵们得保持好步调才能跟上节奏。

银白色的银雀倒是一直在大部队的簇拥中行进，这台炽天铁骑比日珥还要袖珍，不到两米高，在外形上模仿了银喉长尾山雀，看着有点胖嘟嘟的，背后涂成了黑色，带有一根奇怪的尾羽一样的装置。

黛朵知道姐姐为什么那么急……因为今天是红茶到货马斯顿的日子。

西方世界并不盛产红茶，有也是小规模的种植，无论口感和品相都和东方的相去甚远，因此想要喝到最好的红茶，就得去马斯顿。

马斯顿最初属于西方世界，它的最高领袖是世袭的马斯顿公爵。但前任公爵发现自己拥有的这座城市恰恰处于东西方之间，是四面八方交通往来的要道，便果断宣布马斯顿脱离以教皇国为轴心的西方国家联盟，成为中立的商业国。

教皇国对此居然并不太反对，毕竟中立的商业口岸对各方都有好处，东西方世界的摩擦百年来大小不断，可生意还是要做的。

西方贵族对东方的茶叶、烟草和瓷器丝绸都非常渴求，东方则也在购买西方的机械技术，雇佣懂行的工匠为帝国更新武器和基建，这些都需要通过中立城市的交易来完成。

如今红茶已经成为了风靡西方贵族世界的顶级饮料，可畏就是红茶的忠实拥趸之一，每天都会喝。

每个骑士王通常都会被指派一块地区，负责驻守，成为该地区的炽天铁骑最高长官，教皇国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手脚遍布西方各国，任何地方有不臣之心，该地的炽天铁骑都可以通过一封电报回报，迅速赶到现场扑灭反叛的星火。

可畏主动申请和妹妹黛朵一起调往马斯顿周围，两人的管辖区域相邻，可畏自己就住在马斯顿里，这样她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喝到从东方运来的红茶。

这个生意在每个月带有5的日子出现，那一天是专门的饮料交易日，东方商人会带着各种饮品出现在马斯顿里。今天恰逢本月25日，可畏本该自己跑到街市上去亲手挑选最好的茶叶，偏偏接到了任务要她和黛朵一起来收尾。

根据情报昨天有一支军队进入奔狼岭讨伐魔女，其中包含十名炽天铁骑。这样的任务对教廷军队来说并不困难，他们本该在二十四小时内就回复消息。

但今天凌晨24小时的期限已经过去，仍然没有任何音讯回来，教廷不得不电报命令可畏和黛朵出击，负责回收所有的炽天铁骑，另外要确认魔女的生死，如果还活着，必须格杀。

收到电报的时候黛朵正在可畏这里准备一起享用早餐，据说姐姐找到了一个水平很好，会做东方菜的厨子。

结果名为油条豆腐脑的东式早餐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教廷的紧急电报就来了，可畏当即暴脾气发作，在自家里骂教皇生孩子肯定没屁眼儿。黛朵只能蹙眉默默地喝着那碗甜口的汤，她蛮喜欢甜食。

其实从长相来说她们都是地道的淑女，但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

可畏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三岁的时候就趴在窗口上看骑士们在马上用骑枪搏斗，五岁第一次拿剑，七岁就往甲胄骑士的路线发展了，性格火辣又张扬，以助于自己的炽天铁骑都是火红色的日珥。

而妹妹黛朵则是截然相反的文静系，会在适合踏青的季节躲在家里不出门，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坐在花园里看晦涩难懂的书，阳光照在她象牙白色的长发上，一切都仿佛是透明的。

如此说来黛朵绝对不适合成为一名军人，尤其还是驾驶炽天铁骑的甲胄骑士，她只是追随自己姐姐才加入炽天骑士团的。

两个人一起登上社交场合的时候，可畏能够装成乖孩子跟每个世家子弟侃侃而谈，黛朵则平静地拒绝每一个对她示好的人，唯有这样才有些安全感。

我那胆小可爱不成气的妹妹哟，可畏总是在这么嘲笑黛朵的时候揪揪她的脸蛋，非要把她迫害到双眼含泪才满足地一把抱住她。不过可畏并非和妹妹关系不好，只是觉得妹妹这种性格能当上骑士王简直是个奇迹。

将来她们总会退役，退役之后可畏会因为自己女骑士王的身份备受追捧，教廷也会出于宣传目的，为她挑选最好的对象，对方将来很可能是某个国家的帝王。

可妹妹呢？就算也是骑士王，以黛朵根本不愿意和人交流的内敛性格，连朋友都找不出几个来。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可畏就觉得不能忍，即使牺牲她自己的幸福终生不嫁，皇后也不当了，都不能让妹妹落入什么宵小之辈的手里，保护好妹妹就是姐姐最大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