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还得是我来

芬里尔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要搞清楚立场,浑身肌肉紧绷起来,爪子没入地面,摆出进攻的姿态。

虽然心里有趁乱搞事情的想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总帅就在看着,如果它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到,那将来要是总帅赢了,势必没有它的好果子吃。

芬里尔狂奔出去,居然没有带起什么风,流水一样的风压沿着它的皮毛流淌,紧紧压在皮肤上,它的突袭居然是完全悄无声息的,士官们只看到了模糊的巨大黑影划过空气。

据说东方有一种骏马魔兽,叫做绝影,奔跑起来连自己的影子都不追上,大胤王朝用它们当做战马,训练出了天下无双的骑兵,品种并不外流。

对西方人来说那只是个传说,而看到奔狼矫健飞驰的姿态,士官们似乎就能想象绝影到底有多快了。

日珥往后退了一步,可畏看出来芬里尔的目标是自己,但她不是要撤退,而是把那柄弧形刀架到了腰侧。

战灰·音速风刃。

凄厉的音爆撕裂空气,日珥周围亮起了一圈黑色的光晕,以这台机甲为圆形的半径五米,空气被点燃,地面也焦灼漆黑一片,那是刀刃斩掀起烈风切留下的痕迹,但日珥还是保持着那个架刀的姿势,就好像它根本没有行动过,攻击就已经完成了。

奔狼不见了,那巨大的黑影本该在这时候和日珥正面碰撞,士官们却只感觉到了萧杀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恶狼身上的血腥味犹在身边,他们却看不到它。

银雀抬头仰望,漆黑的一个小点正在坠落,而且越来越大。

那就是芬里尔,在瞬发斩切自身周围的音速风刃面前,芬里尔几乎就要一头撞在那圈刀光上,那是跟音速一样快的刀,大多数东西甚至都要被分为两半之后才能反应过来。

到底是奔狼,能霸占奔狼岭那么多年不是没本事的,快速奔袭的情况下它居然还能瞬间刹住变向,在撞上刀光之前将力量灌注到极限,达成了炮弹一样的飞翔跳跃。

它甚至飞到了那棵参天古树的枝干上,跑了几步之后才借力又跳了下来,带着自身的重量,速度比刚刚更快了。

日珥已经来不及再出招,芬里尔就坠落在它身上,这一幕就像陨石自高天坠落,砸向荒原上孤独伫立的一棵树苗,士官们甚至都发自内心地为骑士王担忧。

惊人的冲击力施加在日珥的肩甲上,芬里尔可以毁灭屋舍,却撕不开一台完好的炽天铁骑,影金属装甲之间精密的结构赋予了它极强的抗打击能力,日珥的双腿有一半都被迫没入了地面,身体却还是站直了的,它的双臂如举重的大力士那样,强行抬住了芬里尔的爪子。

双方在用自己的力量角斗,芬里尔打算硬生生地直接拍下去,撕开日珥的脖颈,日珥则几乎要把芬里尔完全推开,尖锐的爪子居然在一点点远离。

这不是该喝彩的时候,但士官们还是沸腾了,掌声如雷,手心拍的生疼都停不下来。

普通人能够看到骑士王的机会并不多,这些强大的炽天铁骑往往会被赋予很重要的任务,有时候一人一骑就能改变战场的局势。

所以他们去的地方也往往都是最凶险的,人们只知道骑士王回来的时候,机甲手中总是提着敌人要员的人头,轻松写意地就像钓鱼回来的垂钓人。

芬里尔忽然远远地跳了出去,爪子狠狠插进农田松软的翻土里,过了一小会儿才取出来。士官们看到奔狼的那只爪子上毛都被烧干净了,原本苍白的锐爪这会儿显得有点发黑。

日珥很擅长爆破和燃烧,前者可以帮助它攻坚要塞,后者则是对活物的利器,在近身战里和日珥接触是很危险的,它能瞬间点燃产生炽烈的高温。

装甲外板上的曼陀罗花亮了起来,那些并非装饰品,而是日珥这个称呼能力的来源,爱尔兰王室为他们家的甲胄骑士改装上了独一无二的刻印,那是稀世的珍品,往往只会有一个。

比火焰更深邃,比熔岩更沸腾,那是属于太阳的光辉,黑色的光晕里有着不属于人类之力的可怕温度。

芬里尔疼的龇牙咧嘴地直打哆嗦,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让它打炽天铁骑还是太勉强了,那台红色的还拥有近似高温或者燃烧之类的概念刻印,这对任何魔兽以及奔狼岭的地形都是灭顶之灾,一场大火会让这里烧上几天几夜都无法平息。

这样想来总帅好像也不是日珥的对手,那种瞬发植物生长的力量说到底也还是植物,是植物就会害怕燃烧,就像这里的那棵参天古树,也只需要一把火就能焚烧殆尽。

想到这里芬里尔的战意就有点减退了。

它还不想死,再打下去炽天铁骑真的会杀了它,总帅开出的条件只不过是包吃包住而已,没有总帅它一样能活下去,就这点优待工资它玩什么命啊?奋战到最后一刻不过是说着好听的场面话罢了。

黑色的火焰在日珥掌心燃烧,形成一根沸腾的枪矛,表面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光晕。

这是炽天铁骑们常用的祷告,炎枪爆裂,因为会在手心里生成火焰,普通人往往不太敢用的规模太大,但是炽天铁骑们的装甲可以忍耐高温,炎枪的规模就会很大。

他们用投掷的方式来使用这种生成出来的炎枪,命中之后就会产生剧烈地爆炸,所以坚若磐石的堡垒对炽天铁骑根本没有意义,他们自己就可以攻坚,无非是多炸几次的区别。

日珥用的炎枪规模更大温度更高,它自己只是2.5米高的机甲而已,扛在肩上的炎枪却有8米长,可以想象那东西如果正确扎在什么东西上,什么东西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一个魔女,倒是很有少女心嘛,还给自己住的地方打扮的这么好看。”可畏鼻子里哼出一股不讨喜的阴气。

她自己都没机会住这样的地方,古堡还在伸出来的树枝上做了一个秋千,有露天的阳台从那里伸出来。想来天气晴好的时候,魔女也许会穿着好看的茶会长裙,坐在那里慢悠悠地荡漾,手里拿着上好的红茶享受生活。

凭什么啊?一想到那画面可畏就浑身来气。

作为骑士王她整天忙的跟狗一样,连喝红茶这样的爱好都没法静心品味。收到电报,哪怕刚刚睡下也得一蹦三尺高的穿上机甲去执行任务,时间长的时候从日珥里出来,感觉都能闻到自己腋下的汗臭气,都快发酵了。

而这个魔女呢,她居然还在这种菜?可畏只觉得那个带着草帽的稻草人,一脸微笑是在嘲讽自己。真悠闲啊,真有情调啊,是不是还得田园牧歌啊?叫几个魔女来一起吃烤肉唱歌跳舞啊?

分明是个祸国殃民的魔女罢了,无论是教廷还是普通的民众都不会喜欢的家伙,魔女也就只配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跟魔兽自娱自乐,种田生活?你配么!

日珥抓着那支炎枪,笔直地投掷出去,那不过是一团火焰而已,可在日珥的暴力投掷之下,有常人腰围粗细的炎枪在飞行中居然带着剧烈的颤动,萦绕的光晕迎着风向飘洒出凌厉的锯齿。

可畏得意地笑了,她已经能到那个古堡四分五裂时的声音,这才对嘛,魔女这样的过街老鼠就该住破烂的废墟,待遇比公主还好算什么?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门前那层垂下的珠帘,谁都没想到这种时候会刚好有个人出现,但那是谁都无所谓了,炎枪就是冲着那个旋梯尽头的门口去的,射进屋子里就会把古堡炸的粉碎。

可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呼吸一颤,那只手居然接住了高速飞行的炎枪,似乎那巨大的冲击力只是个笑话,带着高温的炎枪在她手里翻转了两圈,笔直地射了回来!以更快的手劲和更高的速度!

“闪开!”可畏心惊肉跳,但还是大吼着发出了警告,那是她自己丢出去的东西,她比谁都知道那种带有日珥增幅的炎枪威力。

惊人的爆炸振聋发聩,十几米高的黑烟在农田里升腾而起,士官们都扑倒在地,飞散的烟尘和石头几乎要把他们吞没,燃烧的石子不幸掉进了衣领里,烫的某人像小丑一样跳起来手舞足蹈,砸在炽天铁骑上则是叮叮当当的金属音。

“你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要掀了我的家么?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暴脾气的淑女公主。”

黑烟中隐约出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谁也说不上那么漫不经心的女声,为何能魅惑得那么让人心神荡漾。

一股狂风吹散了袅袅黑烟,骑士王们毫发无损,她们抬头仰望古堡,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只看那双脚就可以想见那女孩的亭亭玉立,长裙像是莲花那样盛开,在夕阳渐落的晚风中微微荡漾。

这一眼银雀就看明白了事故发生的原因,女孩的右臂上覆盖着炽天铁骑的半块臂甲,她就是用这个来接住炎枪的,否则任何正常人光是与那东西擦肩而过都会被灼伤。

“魔女么?”这种时候出现一个女孩并不让人稀奇,银雀只是好奇,一个魔女怎么可能把炎枪打回来,那可是在炽烈燃烧的火焰啊。

“你认识我?”可畏很有些意外,微微皱眉,因为她听到了公主。

炽天骑士团中有很多贵族,这并不意外,能够开炽天铁骑是一种荣耀,尤其是骑士王。但在骑士们退役之前,他们的身份只会存在于炽天骑士团的档案中,在职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是甲胄骑士,而非什么王公贵族,军职大于一切。

除了极少数高层的掌权者,没人知道骑士王可畏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她拥有北方爱尔兰王国的继承权,只不过不是第一顺位,她还有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她是最小的那个。

起初王室是不同意一位公主去当甲胄骑士的,但可畏对王位没什么追求,呆在家里反而会因为继承权问题被推到风口浪尖,倒不如出去做点什么。

直到后来她得到了成为骑士王的机会,爱尔兰王室才对她重视起来,在她的甲胄上投入了大量资金,打造出日珥这台专属座驾,帮助她成为骑士王。

将来可畏退役之后,这个经历和身份将成为重要的筹码与谈资,如今各国都在想办法制造自己的机动甲胄,虽然比不上拥有影金属的炽天铁骑,但有一个专业的,开过炽天铁骑的骑士王来指导的话,这种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黛朵是爱尔兰王室的旁支末裔,但她的年龄恰好与可畏相仿,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的关系都要好。

“是啊,说起来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我想以你的身份,应该不会记得我这种无名小卒。”薇拉笑了笑。

单凭这一笑她就坐实了魔女的身份,可畏和黛朵都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因为没有哪个女孩能笑出那么奇怪的感觉来,分明只是个礼节性的笑意,却能让她们心里痒痒的,听见传来砰的一声心跳,像是古井深处青蛙跳进水中。

大家都是美女,但美女之间也分档次,可畏觉得自己毫无悬念地认输了,面罩下黛朵那边却微微有点脸红。

“魔女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啊,你的名声比谁都大呢。”可畏扛着自己的弧形刀,满口痞气,在军营里呆的太久了,穿上甲胄的时候她可一点都不淑女。

“让我猜猜你是谁?贪婪?嫉妒?懒惰?还是暴怒?哦不对……暴怒已经死了,那你是……色欲?”

可畏笔直地盯着薇拉的眼睛,隔着面罩她们只能用眼睛来对视,谁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森冷的寒意来。

“是色欲。”薇拉淡淡地说。

“哈!我就知道,一个跟魔兽乱搞的魔女肯定是色欲了!也就只有在这种地方呆着太过空虚寂寞冷,所以想男人想到连魔兽都不放过的淫贱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