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开膛手杰克

“砰”的一声巨响,黑红刀尖插入门缝,将扣死的锁栓暴力切断。

“嘎吱……”

年久失修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失去了最后的阻隔,伊文思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需要稍微低头才能越过门框。他的身体裹在黑色大衣里面,围着披风,头戴宽檐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走到门前,他忽然站定不动。

另一边,洛廉默默感受着这种“附身”的奇妙体验。

虽然他的身体还在轿车上,但一缕意识却顺着血脉中的联系,附着在这具新生的躯体中。

察觉到躯壳中酝酿的愤怒,他放开了最后一丝限制,开始做一个纯粹的观众。

接受了特殊血液后,死而复生的杰克·阿诺德感知到身体中的“恐怖意志”隐去,无声松了一口气。

“吸血鬼吗?”

他的眼角隐有挣扎,但很快消失。无论如何,他已然重获新生,从无尽的迷惘中脱离,获得了重新行走人间,亲手复仇的机会。

“你……你是谁?!”

拘留室里,伊文思浑身战栗地蜷缩在墙角,朝着眼前的怪人不断惊恐地挥舞手臂。

“你在害怕?”

杰克·阿诺德一边适应此时充斥嗜血本能和疯狂欲望的身体,一边缓缓向前迈步,右手紧握反射弧光的利刃径直走向杀死自己的凶手。

“没错,你应该害怕我,毕竟,是你亲手把刀刃送进我的脖颈,夺取了我的性命……”

他摘下宽檐帽,露出那张变化极大,但仍能被熟人认出的可怖脸庞。

皮肉紧贴骨骼,瞳孔中闪烁黄铜色调的微光,肌肤苍白如尸体,勾勒出一张阴森骇人的脸庞。

“阿,阿诺德?!”

伊文思一眼认出了这张总是出现在他梦中的脸,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已死之人出现在眼前,甚至是亲手被他杀死的人,现在变得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这远比普通的“亡灵”之流更加荒诞。

也更令人恐惧。

“你不是死了吗?!”

“是的,我死了。”

杰克一步步向前,四周的阴影舞动着簇拥在他脚下,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如你所愿。”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现在成了地狱归来的死灵,魔鬼的爪牙。”

恐惧浸透了伊文思的每一寸思想,崩溃的理智让他双目泛白,肌肉无法控制地痉挛。

“不,不……”

他已然预料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此时,他倒是有些渴望来自法庭的审判了。

连剥夺人性命的绞刑架都变得和蔼可亲。

“求求你……”他挣扎说:“看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直接杀了我吧。”

没有天真地渴求对方能够不计前嫌地饶恕自己,他只希望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少经受一点折磨。

杰克用行动作出回答。

砰!

他跨步上前,大手抓握住伊文思的头颅,轻松拎起,随后重重砸向墙壁。

头发乱成一团,流出的鲜血爬满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在斑驳墙面划出蜿蜒红痕,向下不断蔓延。

“啊!”

接连几下重击,毫无反抗之力的伊文思被砸的几乎失去意识,像個风中的破布玩偶般垂下双臂。

杰克把他按在墙壁上,挥动右手,小臂长的刀从肩膀贯入,势如破竹地横切而下,破裂的动脉如喷泉一般向外喷射血液,将视线染得通红。

拘留室瞬间变成地狱的缩影,脏器和血液铺满地面。

“呼……”

披肩和大衣染上红渍的杰克·阿诺德闭上眼睛,“吸血鬼”的血脉正躁动雀跃,如饥似渴地大啖死亡,将恐惧化作养料,并渴求着更多。

“嗬,嗬……”

伊文思已无力出声,两颗眼珠暴突出眼眶,残躯中的意识飞快消逝,即将彻底迎来终结。

他恍惚地与眼前收割生命的昔日熟人对视,忽然从中窥到了一道藏在深处,令人印象深刻、毫无慈悲的冷冽目光。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不久前才见过的人。

那个黑衣侦探……魔鬼……瞳孔骤缩,比死亡更让人战栗的发现让他挤出了最后一句话:

“宽恕我。”

……

警署,办公室。

正绘声绘色地向同事讲述侦探破案过程的文森特警探忽然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呼喊,但当他停下动作仔细倾听时又消失不见,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怎么了?”轮值的同事问了一嘴。

“羁押室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嗨,新来的犯人都这样,大喊大叫的,等他们习惯就好了。”

“那他可能要等到下辈子了。”

“差点忘了。”同事失笑摇头:“谋杀罪就够那个人上绞架了。”

“哈哈哈。”

“快接着讲啊,怎么说一半停了,演绎推理法是什么?”

几人纷纷催促,文森特却不像他们那样轻松。

他警觉的竖起耳朵,就在这时,又一道惨叫声从羁押室传出,比之前那道更大、更加清晰,以至于不只有他一个人听见,凄厉的惨叫让人心底发寒。

“嗯?!”

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快速赶往羁押室。

当他们走到昏暗走廊,看到被破开的铁门,心里都提起了一口气。

犯人越狱了?!

这股味道……

噔噔蹬——

前面的几名执勤警探摸出配枪,示意后面的同事放慢脚步,注意警戒。

越是接近羁押室,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浓厚,走在最前方的警探举枪行至铁门前,看清其中景象时,脸色骤变。

“嘶……”

其余人迅速赶上,地狱般的场景填充着每一个人的视野。

今夜刚被逮捕的那个犯人,已经失去了气息。

他躺倒在羁押室的角落,腹部被剖开,左手几乎彻底断裂,只剩下部分肌肉组织与肩胛骨连接,脏器散落在外,眼珠在重压下脱离眼眶,红色血丝高高鼓起。尸体有隐约挣扎的痕迹,但显然未起作用。

房间大半被喷溅的血液染红,浓重的血腥味哪怕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警探也感到难以忍受,一个年轻警探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在死者身后的墙面,用鲜血写着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

——开膛手杰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