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花,不采白不采

秦曼丽接着说道:

“我这次回国,一来是回老家看望父母,二来为故乡重新修建祠堂捐些款。也给我的父母在村里面留下一个好名声。免得平时总有村民说,你的女儿不是嫁到国外很有钱的吗?都不见你们有所表示。”

“人家虽然没有当面说,乡下地方小是非多。那些话传来传去,最后也都会传到我的父母那里,人言可畏啊。”

秦曼丽显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这次应该也捐助了不少吧?”

“其实也不算是很多,就十万英镑而已。我是想让父母回老家时脸上有点光,做人也更有尊严些。钱是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再挣。”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秦曼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正当他俩还想再交谈一下,隔壁桌的老班长、还有绰号“地主”和“富农”几个人一起过来要敬秦曼丽,并邀请她一起唱歌。

“往事如烟,可是,我们再也无法回首……”

那歌声不是心平气和地唱,更像是带着酒气的吼叫声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释放安世雄心里的苦闷和压力。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是过得轻松、潇洒的。

人生不易,生活总是逼着我们负重前行,千锤百炼,涅槃重生。

酒在一杯杯的喝着,歌声也没有停顿下来……

今晚喝酒和唱歌,安世雄可算得上是最投入的了。

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酒仙”和“麦霸”,整晚都是他歇斯底里地嚎叫声音。

他只考虑自己开心,半点也不理会其他人的感受。

当唱到七十年代港台的流行歌曲时,他更是拼了老命地吼出了自己的最强音——“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你有那么听话吗?不要采!”

老婆易来佳瞪大了眼睛嘟囔道。

“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

已有几分醉意的安世雄,还以为自己是在应酬客户陪酒,有小姐在场陪着K歌呢。

于是,他就故意改了一下歌词。

“安世雄,你给我听好了,我看你今晚是不是想睡客厅!还是想跪洗衣板啊?”

只见身形瘦小的易来佳,像一只发威的母老虎一样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怒吼道。

安世雄扭头一看,是老婆易来佳。

顿时,吓得他酒都醒了一半。

今晚,看到又是他们两公婆在场吵闹出糗,大家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争吵的场面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在下车的那一刻起,从餐厅再到K歌的现场。

他们的言行举止和吵闹,总是在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下,他们又引发了大家的一阵阵哄笑,有的人笑得七歪八倒。

这次他们不经意的“互动”和“配合”,再次把K歌的气氛推向高潮。

看到绰号“地主”和“富农”两位同学走到秦曼丽这边,杨辰知趣地走到另一桌。

秦曼丽是大家的班花,自己总不能一个人独占这种“公共资源”。

秦曼丽有点不解地问两位同学:

“我至今也搞不清楚,读书那时候,大头是怎样给你们起的绰号?一個地主,一个富农!都是有钱人啊。”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个大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智商并不低,只是没有用在学习上。从初中到高中的那几年里,我们两个都学会了抽烟。到了每一节课后的课间休息,我们都要跑到教室旁边的那一片竹林地里面去抽烟。”

绰号地主的同学汪其说明了原委。

“那你呢,为什么又叫富农?”

秦曼丽接着刨根问底。

“那时候,虽然是七十年代末期,没有哪个家庭有太多的钱,几乎每家都一样贫穷。就是抽烟的人,要么是到街上买散卖的烟叶回来自己切烟丝来卷‘喇叭筒’,一般人都买不起盒子装的平头卷烟。”

绰号“富农”的同学龚志远有点自鸣得意的炫耀着当年的事情。

“那你们能抽什么样的烟呢?”

“像‘幺仔’,他抽的是8分钱一包的‘经济烟’,‘地主汪其’抽的是1角4分一包的‘红灯烟’。我呢,就是2角1分一包的‘转运烟’。”

龚志远对当年学抽烟的事情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你抽一包烟的价钱,差不多相当于人家的三包烟?”

“没错,是这样的。”

“没怪大头安伱的花名叫做‘富农’了!”

“不得不说,大头那个人的脑确实好用。特别是那次他给林校长起了一个‘长柄尿勺’的绰号后,更是名声大噪,蜚声整个校园内外。”

龚志远对大头当年的底细也是知晓的。

“什么名声大噪?这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曼丽纠正他说的话。

“那时候生产的卷烟,还没像现在有过滤嘴。都是两端平头的,从哪个方向点火都行。为了不至于浪费,我们就用小刀砍下竹子尾巴那节与香烟直径一样大的套在烟屁股上,一共套有三节。这样,就可以把每一支烟都抽完,不造成浪费。”

“节约意识还是挺强的哦。”

听到这里,秦曼丽插了一句。

“这个嘛,不单是节约烟的问题,主要是不让香烟把手指头熏黄。我们那时候的校规,你也知道的。学校老师一旦发现学生抽烟,轻则教育;重的话,也是可以开除的。”

说到这里,龚志远坏笑着向她做了一个鬼脸。

“富农”龚志远刚说完当年的趣事,大头就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大头”兰寒管边说边笑地坐了下来。

“我们哪里敢说你的坏话,是在赞扬你!是你让我们班在全校赫赫有名,别人想出名还不得咧。”

说着,说着,连秦曼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去的陈年烂黑芝麻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拿来说干嘛。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是那次我在校长办公室里安了他的绰号以后。别看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就让我走了,你们知道吗,晚上他直接到我家里,向我爸爸告了状。他说你这个儿子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得好好地教育他,不然,就等着开除吧。”

林校长的一番话,把我爸吓得脸色铁青,那个样子很难看。

大头把外人不知情的内幕抖了出来……

“校长走后,我爸从门口后面拿出了一根赶鸡用的棍子,对着我就狠狠的打起来。要不是我妈冲上去抱住我爸,我可能就会被他打成残废。”

大头越说越激动。

“你爸还真的是下得了手!”

“我爸那一代人,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见他下手这么狠,我也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说到这里,大头自己也笑了起来。

岁月如歌,有欣喜,有悲欢,也有哀愁……

那纯真的年代,淡淡的忧伤,还有那浓浓的亲情。这一切,好像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千里摆长亭,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

……

再亲密的聚会,也将有曲终人散之时。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一转眼,时间已经临近子时,热闹了一晚的K歌也宣告落幕了。

几分钟后,众人相继散去……

下到了一楼后,秦曼丽走到杨辰身边。

她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泛起粉色的红晕,愈发显得娇媚动人。一对明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杨辰的双眸。

“你可以送我回到酒店吗?”

“可以的。”

杨辰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