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难道真的重生了

“杨辰,杨辰,起来噜。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朦胧中,杨辰听到一个熟悉而慈祥的声音在门外叫唤自己。

母亲的一声大喊,他才从头脑炸裂般的疼痛中惊醒过来。

他强迫自己拼命的睁开眼,可是,眼帘好像被一层沉重的石头压住,根本睁不开眼。

他先去洗了一把脸,路过客厅,他恍然看见墙上挂着的日历,印有日期的纸张,被撕到了1982年7月11日。

7月7日开始高考,7月9日结束。

7月10日晚上同学聚会,男同学开始学抽烟,女同学也跟着男同学的一起猜码、划拳,学喝酒。

为释放高考的压力,有人提议搞个聚会,也算是同窗几年之约。

从今之后,大家就分道扬镳,各奔西东了。

最后,桌上,杯盘狼藉;人,东歪西倒……

杨辰用手使劲地搓搓眼,今天是7月11日,没错!

这是杨辰离开学校的第一天。

从七岁开始,读了将近十二年的书。

之前在学校有老师管,放假了有父母管。

这下,变成了“三不管”。

还在小年轻时代,有人来管,又觉得不自由。

没有人管嘛,又像街头的一名流浪汉。

毕业了,以后你不吃、不喝、不睡,再也没人来管,俗称“三不管”。

经过高考的人,对黑色七月是又爱又恨又怕。

有人想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有人抱着无所无畏的态度。

毕竟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

虽然说国家从1977年起就已经恢复高考了,然而,那一年的录取率也只有区区的4.74%。

到了1982年,虽然说录取率上升到了17.11%,但是对于成绩中等的人来说,跟天上的陨石掉下来砸中人的概率差不多。

成绩不是特别优秀的人,要想升大学,简直比登天还难!

7月10日,杨辰卷起铺盖,告别了母校,回到了这偏僻的石桥生产队。

要不是母亲的催促,他还不想起床呢。

母亲不是想要他帮忙干活。

她是要杨辰自己去找生产队长,看他们能分配到什么轻松一点的工作来做,每天不用像自己干的那么累。

那天,生产队长刚好不在办公室。

不知道是到田间检查,还是去开会。

办公室里只剩下生产副队长一个人在里面坐着抽旱烟。

生产副队长的名字叫钱永信。

他一米六出头,年纪40岁上下,肤色偏黑,人长得矮胖敦实,身板很硬朗。

他身着一套灰白色的中山装,脚下是一双自制的黑布鞋。

杨辰小时候,就听到父亲说起过这名生产副队长的一些事。

在抢工分的年代,他曾经挑着三百多斤重的石头去砌三面光水沟。每天抢得的工分要比别人多一倍以上。

不得不说,这种体型矮小,长得匀称的人,他自身的体力是极好的。

母亲了解副队长的秉性,他是一个极其不好打交道的人。

一年365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没有谁看见他的脸上出现过笑容。

就连他60多岁的母亲与他说话,他也是用连吼带叫的口气,更不要说他手下的人了。

杨辰的母亲自然也知道这個副队长的脾气不好。

她要儿子去找副队长,其实就是让他慢慢地融入这个社会,接受当今的残酷现实。

狼,就是再凶猛,你也得学会与它共舞。

这也是现实社会中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父母总不可能庇护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吧!

家里离生产队的队部并不算远,也就几百米距离。

杨辰抬头远远看去,队部办公室的门口敞开着,里面应该会有人。

到了门口,杨辰朝里面看了一眼。

生产副队长坐在办公室内的一张四方木头椅子上,一手拿着自己卷的晒烟,放进嘴里,狠狠的吸吮着。

面积不大的办公室内,虽然开着门窗,但是室内依然是烟雾缭绕,空气一片混浊。

杨辰还没有走近门口,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劣质烟草味。

杨辰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径直地走了进去。

生产副队长一如既往的板着那张老脸。

他也不和杨辰打招呼,也不叫来者坐下。

杨辰就这么一直傻傻的站着,他也不知道该怎样与副队长打招呼和说话。

他毕竟刚才校门出来,涉世不深,没有与人打交道的经验。

此刻,不用杨辰开口,副队长也猜想得到,他肯定是考不上大学才来找队干的。

杨辰就这样呆呆的站着,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吧。

这时,他想起了母亲的话,还有就是自己今天来找生产副队长的目的。

看到副队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杨辰紧张得浑身颤抖。

他只能硬着头皮,用含糊不清的口气说道:“副队长,你好,我毕业了,现在来告诉你一声。”

他对着杨辰好气没气地说了一声:

“知道了。”

听到他这句话,杨辰像兔子见到老鹰一样,飞快地离开了。

晚上,母亲回来了。

她放下农具,便操持起家务活。

杨辰往土灶里塞柴火,母亲炒菜。

“今天见到生产队长了吗?”

一边煮菜,母亲一边向杨辰打探情况。

“不见队长,只有副队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

“副队长说什么了吗?”

“没有。”

“他一句话都没说吗?”

“说了半句。”

“怎么会只说了半句呢?”

“那才三个字不是半句吗?”

“哪三个字?”

“知道了。”

只可惜,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要不然,她准会说这个生产副队长真是“惜字如金”啊。

母亲接着说,工作上的事情也不是由他们来决定的,主要还是由农场上面来决定的。

“是这样的吗?”

杨辰听得有些不大明白。

“新参加工作的人是有上面发文件下来的,下面的队干只是负责管理和发放工资。但是工作岗位的轻重和调配,他们还是有一些掌控权力的。”

“现在高考分数也还没有下来,副队长肯定不会和你说很多事情的,如果到时没上录取线,工作分配下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作为母亲,她只能这样安慰着杨辰。

她是不可能把现实社会的复杂性、人性沟通和人情冷暖,以及综错复杂的关系说给儿子听的。

杨辰下意识的往灶里加柴,一下子塞得太满,灶里空间变小了,导致氧气不足。

只是一瞬间,浓黑的火烟就冲出灶口,直往厨房的上空窜。

“灶口就这么大,你不能塞太多的柴火进去,要不然它会出现‘闷灶’的。”

“原本看似简单的东西,也很有学问呀。”

杨辰被灶口冒出来的烟熏得差点就睁不开眼睛。

“火要空心,人要忠心。这是我小的时候,你外婆对我说的话。”

“为人处世要忠诚。杨辰,你只需好好做人,上天自有安排。”

母亲对着杨辰说道。

“人生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呀。”

杨辰有点不解的看着母亲。

“那是自然的了,以前你们在学校,可能会有老师教你们。现在,你就要走上社会了,就再也没有人来引导你了。做什么事情,要解决什么问题,全都得靠自己,别人是不会帮得上伱的。”

母亲一口气说了一大窜道理。

没办法,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父母面前,儿女永远都是小孩子。

杨辰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并不显赫,没有深厚的人脉和背景。

要想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成功,只有不懈的努力和持续的奋斗,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