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路弯弯

吃过午饭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爷爷和杨辰休息了二十多分钟以后,就离开了姨妈家里。

爷孙俩走的依然是羊肠小道。

说起来,杨辰姨妈家这个位置地势还是比较高的。

走了十多分钟后,他们就走上了一条比较平缓而弯曲的道路。

这条道路之所以平缓,主要是在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修建的一条引水灌溉渠道。

这条灌溉渠道,是把河流上游三四公里远的河水,引到下游缺水的村庄进行灌溉农田之用。

在渠道最前面的引水处,有一条用石头砌筑成的简易水坝。水坝的作用,就是在那里将水位抬高。

有了水源的灌溉,渠道沿线周边几个村庄的一两千亩旱地就可以变为水田。这样,既能扩大水田栽培面积,又可以解决旱地作物的缺水和用水问题,增加粮食产量,有利于缓解粮食紧张的局面。

当时,为了砌筑水坝,整个玛村大队根据桐响公社革委会的要求,发动了蒙屋,上灯影村,灯影村,花洛村,松向新村的几百名社员群众,参加了当年的水利建设大会战。

杨辰的姨妈、姨丈当年都全程参与了这条水利沟渠的建设。

他们亲自见证了水利沟渠建设的艰辛和困难,也享受到了水利建设所带来的好处。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

没有水利设施,要想提高农作物的产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望天地”、“望天田”,靠的是老天爷的眷顾,遇到风调雨顺的年景,还勉勉强强有一点收获。

若是遇到干旱的年份,那些“望天地”、“望天田”就基本上颗粒无收了。

八十年代,水田和旱地作物的产量都不是很高,如果水源充足的话,就可以保证种下去的作物会取得不错的收成。

这条水利沟渠修理好之后,光是周围几个村庄的鱼塘也增加了十多口。

那些养殖四大家鱼的农户,自家的鱼吃不完,也可以拿到自由市场去卖,农民的副业收入也会增加。

也可以这么说,水利的建成,不仅带动了农、林、牧、果产业的发展,亦带动了渔业养殖生产的发展。

杨辰听姨妈说过,修建这条沟渠时,当时是按照抢工分来计算每个人的出勤。

每個村庄,每天都有一名记分员,专门为每一名参加劳动的群众进行登记。

那时,一天所得的劳动报酬记十个工分。

所有参加水利建设的社员群众,每天在工地上所吃的饭菜也是自己从家里带去的。

至于开水,就没有谁愿意带去了。口渴时,就喝从山上面流下来的山涧水。

一直以来,居住在灌溉渠道附近的村民,就算是平时到山上割草挑回家,也没有人习惯从家里带水出去。

只有极少数的人怕口渴,自己就从家里面带上白米粥出去做工。

由于做的是苦力工,吃粥不耐饿,他们还会带上一些诸如木薯、红薯、芋头、洋芋的杂粮。肚子饿的时候,吃上几个杂粮,也可以缓解一下肚子“闹革命”。

这条全长八公里多的引水沟渠,全部靠人工开挖出来。

从建设开工到沟渠通水,前后共耗时三年多时间。

在当年修建这条沟渠的时候,水泥还是相当缺乏。一些护堤只能用石灰拌沙子来做石灰浆,然后用这些石灰浆来砌石头墙或护坡。

由于这些水沟所砌石头墙强度不够,每当遇到山洪爆发的时候,沟渠转弯处用大石头垒起的水沟,瞬间就被高处汹涌澎湃而来的山沟水冲垮了。

尽管当时曾经提出了“人定胜天”的口号,但是,大自然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律行事。

站在这条沟渠边沿的道路上,就能把整个桐响公社的村庄河流看得一清二楚。

桐响公社所处位置的地貌属于一个盆地,四周被高高的山脉围绕着。

东面的最高峰双龙山,海拔高度有1100多米,是附近方圆十里的最高峰。

爷爷和杨辰从姨妈的家里走出来后,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后,就开始往高处爬了。

而今天下午要到达的姑姑家,后面起码还有四个半小时的路程要走。

杨辰抬起头,伸长脖子往高处仰望。

只见一座座高山挡住了人的视线。

山腰上,不时漂浮着一团团像棉絮一样的白云。

这种景象,也足以证明这里的气候潮湿,水汽充沛。

这里果然是山高、路陡、林密,各种植被茂盛。

初次走这条路的人,要是没有人帮带路。用不了多久,你准会迷失方向。

两人走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都快一个小时了,连人影都没有遇到一个。

哪怕是胆量稍微大的人,或者要行走的人是一个妇女或儿童,如果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没有谁会冒险行动,独自来走这样一条十多公里长的山路。

别的不说,要是一不小心被山上的虫蛇咬到了,连一个照应的人也没有。

此时,在爷爷的心里,他似乎没有什么顾虑。

他依然一步一个脚印地沿着别人踩踏过之后,并留下明显痕迹的土路上行走着……

由于这条道路上行人稀少,一些表面有泥土的地方都长满了小树、杂草和刺蓬。

如果是特别陡峭的地方,则有石头铺垫着路面,便于人们行走。

这些靠人踩出来的小道,大多没有明显的路基。

遇到野草杂树挡住去路的时候,行人需要选择避开刺蓬少的地方行走。走在前面的人或用手折断小树枝,后面的人才能走得过去。

还没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杨辰就感觉到了自己有点眩晕,耳朵胀痛。

甚至,还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

爷爷说,那是“高原反应”。

在杨辰还小的时候,他的耳朵就有过小毛病。

那时,生产队里一些不怀好意的大人们,时常嘲讽他是一个“头上生疮,脚下流脓”的人。

其实,他耳朵一直流脓倒也是真的。

后来,经过医生诊断后得出的结果是“中耳炎”。

不得不说,得过“中耳炎”的人,对“高原反应”是比常人更为敏感。

爷爷不愧是一个特别能吃苦耐劳的人。

这也许与他从小就开始受到生活的磨炼有关。

别看他挑着二十多斤的担子,走在这样陡峭的山路上竟然如履平地。

杨辰虽然空着两只手,即便是一刻也不停歇地迈开脚步,他仍然跟不上爷爷的步伐。

爷爷扭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杨辰,他知道此时的杨辰的体力明显跟不上自己。

这时,他也只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看来这个小后生是缺乏艰苦的锻炼,就算是空手都走不过我这个75岁的老人家。”

爷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鞭策着杨辰。

两个多小时前,在姨妈家吃饭的时候,她曾经试探性地提醒过爷爷,走这样漫长而又陡峭的山路,杨辰这种白脸青皮的小后生是否能够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