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如何中状元

再灵活无双的变幻,也挡不住数不过来的恨,阴兵前仆后继地往阴阴见处奔来,任凭他散为烂泥,还是被大家分食。

他拼尽自身法力,数种口咒,连同脑海里所有的招数都使了个遍,不断将自己拼好又分散。

因为这一过程有些漫长,他出现了很多错乱的幻觉。

先是看见个丰神俊逸的将军,他对着青奴大喊:“你能帮他隐姓埋名吗?你能帮他报仇雪恨吗?”

被阴兵撕扯开的脸庞,稀里糊涂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他又对着空气喊着:“师弟!你有我还不够吗!”

黑雾于屋顶渐渐聚起,阴兵分路往屋顶攻去,阴阴见知道他的能耐,他大喊着:“师弟救我!”

阴兵团聚,再次将他撕碎,全凭借他自身的气力在抵抗,当他看见屋顶上那团黑雾闲庭信步一般,丝毫没有相助的打算时,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最后,他将所有法力聚集在自己的喉部,哪怕面目全非,他这命运正如那笑面鬼痴心为他所织造的小旗,故事的最后徒留一“口”。

这张嘴大喊着:“你们不能伤他!他是甘辛之子!”

而后,阴阴见彻底于众人面前消失了。

“他能说的最后一句话,都在保你。”青奴弯着腰,往上看着那团事不关己的黑雾。

黑雾中浮现出一张脸,九分似甘辛将军。

阴兵停下来,一时间步步后退。

他们能杀乱臣贼子,能杀害了他们的佞人,可独独甘大将军的子嗣,他们伤不得。

“你是个女子,三番两次背着他躲避险境,不合纲常。”怀恩一副将楚沧杀之而后快的神情望着两人。

楚沧却没理会他,反而将环绕在青奴脖子上的手更拉紧了些,“若不是你布了这个局,我们也不必如此。”

青奴被勒得咬牙切齿,没忍住反手将他扔在了地上。

小山正好飞到他脚下,承托住了楚沧。

“你想害死我啊!”楚沧抱怨道。

“不是你说的吗?进门就把你放下来,小山能接住你,我这还多背了你一会呢!”

楚沧的心思被戳穿,他尴尬地笑着,“我这不想着乱了他的心思,好能斗上一斗。”

青奴无奈地看着两人道:“你太高看我了,前几日为了这长命缕,他差点杀了我。”

这话说得淡然,目光却是望着上面的。

怀恩笑道:“从前竟然不知道你是个记仇的。”

“上一代的恩怨,记仇的又何止我一个。”

“我是想要这长命缕,它内里法力浑厚,定是个有能耐的送予你的。”

青奴把玩着手里的长命缕,“从前我同你要,你不给我,他便自己编给我。如今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必低声下气地求。”

“你是说……如今那人也在殿内?”

小山泛起荧荧白光,将大殿照了个通亮。

黄泉火水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渗回地下。丁侍郎见状赶忙爬下来,逃出昌明殿,往贵妃的宫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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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贵妃尚未足月,如今却腹痛难忍,躺在床上不停哀嚎。

那侍卫和宫女花妍焦急地守在床边,太医诊脉后大惊,“娘娘……娘娘要生了!”

“这才几天?娘娘肚子还没大呢!怎么可能要生了!”花妍气地对着太医大喊。

太医也不敢多说,是个人就能看出这是妖异之相,可自古明君降世都有异象,这也是另一种保命的解读。

嬷嬷和宫女已经开始烧开水,随着孙贵妃的一声声哀嚎,天空渐渐阴云密布。

水从昌明殿起,又因昌明殿而压了下去,宫内其他地方暂时无虞。

丁侍郎刚到门前便听闻贵妃即将生产的消息,只好按下满心疑虑守在宫门前,希望满天神明护佑大荣这唯一的血脉。

正是心焦之际,阴云密布之中,丁侍郎看见从宫外穿墙而过一邋遢打扮的老者,冠歪衣破,玉带拖沓在地上,发出嗑嗑的声响。

路过丁侍郎身旁时,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手抬起来,丁侍郎才看清,老者的衣裳之上所绣纹样是皇族所有。

还没等他发问,这老者便又穿墙而去,进了贵妃的寝殿。

不多时,天空云上面闷闷响了两声雷鸣,殿内一声啼哭“哇——”,贵妃产下一子——是荣国的新君。

侍卫接过男婴,不避嫌地抚摸着他娇嫩的脸,想着自己日后的荣华,一向自以为正直的他也扯着脸笑了起来,靠近他耳畔时,男婴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你不嫌丢人吗?”

这声音来得突然,苍老又具威严,将侍卫吓破了胆子,手一松将男婴摔在了地上。

孙贵妃正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对着侍卫大骂,“狗东西!一点事都做不好!活着还有什么用!拖出去砍了!”

黄粱一梦终是要醒的,侍卫被连拉带拽地拖了下去,至死也没想起以昔日情缘求个饶什么的。

男婴被花妍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回贵妃卧榻之上,太医上前仔细查看,连说:“殿下真是好命,摔了一下却毫发无伤,日后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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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明殿可出不可进,丁侍郎见这边安稳,便又想去那处查看,可却被一团瘴气挡住,进而不得,只好站在外面急得来回踱步。

“你急什么,好好看戏就行了。”

闻言丁侍郎抬头见说话的是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背后背着一竹书箱,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你是人是鬼!”

书生叹了口气,靠近丁侍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世道太乱了,初次见面就被问是人是鬼。”

见他同为读书人,又说得头头是道,丁侍郎刚想放下心来,就听对方笑道:“我当然是鬼啊。”

书痴鬼苏无辙和丁侍郎勾肩搭背地闲话家常,“你怎么读书这样好的,从前活着时我也醉心诗书,却未曾一举得中。”

丁侍郎哪有心情和一个鬼闲聊,吓得赶忙往一边爬去,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你说说,我若是进去帮忙,说不定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散灭之前我就想知道怎么能中状元,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