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祭祀英雄
4月21日，傍晚。
民兵一师一路推进，一路绞杀。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广宗城。
大军进入广宗城防护罩保护范围，尹青松自然也没借口继续让大军待在外面过夜。
可惜现在大家身上才积累了5%的侵蚀度，尹青松为了攫取这部分能量值，依然选择站在城门口的大路上，目视大军进入。
“能量值+5”
“能量值+5”
......
不停的刷动。
“怎么，这次不喊两声了？”
师长晏修过来打趣道。
“出战前打鸡血是为了鼓舞大家奋勇作战。现在战斗结束，该好好休息了。再打鸡血不是让大家失眠吗？不喊，不喊。”
尹青松摇头拒绝，但吸取能量值的动作不停。
“能量值+5”
“能量值+5”
......
“嘿，你还懂得收敛。”
晏修继续道：“你今天用手机直播的时候闹得动静可不小。我可听说了，连首长都夸你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吗？我打的那么好。战场上一骑当千，扬我军威啊。”
尹青松大言不惭道。
“屁！你砍杀几个喽啰都叫一骑当千啦？我看你是欺软怕硬。”
晏修今天寻找一天也没找到五阶敌人，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对尹青松这样自吹自擂感到有点小羞耻啊。
“抛开敌人实力不谈，你就说我打的漂不漂亮吧？分割、包围、纵横、穿插战术应用自如。我更是冲锋陷阵，于万人军中斩敌酋首级，振不振奋人心吧？”
偷换概念嘛，这招他熟。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但你也要注意自己本身实力，别虐菜多了，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大将军了。这个世界高手很多，法系职业更是诡秘莫测，别在将来遇到强敌再后悔。”
晏修提醒尹青松，他现在才三阶的实力还做不到纵横战场无敌的地步，以后要多加小心。
“放心，个人武艺我一直没放下。我感觉自己不久就能突破了。”
有118个“影分身”在帮自己刷技能熟练度，他的实力可不是简单的三阶水平。
“你心中有计较便好。”
晏修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负责广宗城守卫的民兵师长已经过来接洽了，只好打断了话头。
不一会儿，其他几位团长也都过来，大家聚在一起，说起这场战斗，都眉间带笑。自从一团长尹青松归队，他们发现打仗越来越轻松，之前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击败的敌人，如今已经可以横扫了。
尹青松惯例掏出一包烟给大家散了一圈，众人一起站在城门口吞云吐雾，看着自己麾下胜利大军进城。
广宗民兵部队和城内群众也都过来看热闹。自从一个多月前主城与县城之间交通断绝，手机无法使用，固定电话稀缺，他们虽然组织了民兵部队防守，但总有种自己陷入迷雾，成了孤岛的感觉。
县城因为武器稀少，所以民兵部队实力普遍不强。现在好了，主力部队终于来了。
当他们看到九万部队斗志昂扬的进城，后面卡车拉着一车又一车缴获的武器铠甲时，都露出了羡慕神色。如果能支援他们一批武器装备，县里也可以组建起一支更加强大的防守部队了。
尤其是最后入城，却普遍比其他部队高大强壮一圈的一团士兵出现时，更是引起了众人惊叹。
“青松，为什么你手下的兵力越打越强。都支援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高手在？”
二团长颇为不解。
“我说过很多次了，如今恶魔肆虐，以他们的生命和血肉可以促进人类的净化与升华。一团的士兵相信这一点，这就是成果。”
尹青松还是这套说辞，信不信随他们啦。
“难道，真的这么有效？”
其他几人也有点将信将疑起来。但一团的实例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们不信。所以暗暗决定，回团之后好好宣传一下这种思想，总之没有坏处。
“各位，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尹青松问道。五个团九万大军出城作战，获得剿灭敌人十五万的战果，伤兵可以医治，但阵亡的依然不在少数。
然后五个团长一碰数，受伤三千多，阵亡的约有五百多人。
在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面对悍不畏死的敌人，这个阵亡数量不算多。但代价依然很沉重。
“向师长建议，举行一次公祭吧。”
“同意！”
“同意！”
去世的人灵魂既不会进入所谓的神国，也不会进入亚空间沦为恶魔粮食。而是自然消散于天地。就像落叶一样，来于自然，归于自然，循环往复不断。
但人们依然渴望给逝去的亲人一个体面的葬礼，这无关信仰，而是一种情感。
当众人把这个提议告知师长后，他立刻拍板同意。之后向上级做出请示。
上级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回复，同意举行。
广宗城线路的打通，是顺德城从被动防守，开始战略反攻的一个标志。也是时候对前一阶段的战斗做一个总结，并进行新一阶段的动员了。
所以上级决定，不但要举行，还要隆重举行，要将3月11日以来牺牲的五万多战士一并进行祭祀。地点就放在主城区防护罩内的烈士陵园。
消息通过电视和广播进行了广泛通告。时间定在4月23日上午。
一到五团将继续驻扎广宗城，守卫东线扩展出的区域。但阵亡将士的尸体会被运回城内。
4月23日上午，电视台对公祭活动进行了全程直播。
各部队士兵列阵，无数家属来到现场。
“今天，我怀着和大家一样的心情来到现场。”
戴眼镜的中年人在高台上对着话筒说道：“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入侵，我们遭到了无耻的背叛。面临强敌，我们没有像敌人预想的那样抛弃人民躲避，而是果决的进入全民皆兵时代。就像大禹治水一般，洪水滔天固然可怕，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疏通江河！就像愚公移山一样，只要肯牺牲，持之以恒，总能搬走眼前的大山！在这场战争面前，我们18-50岁的民众，有学生，有教师，有干部，有工人，有销售经理，有街头商贩，无论什么身份，都积极报名参加民兵，并在简单训练之后冲上战场。因为，我们面前是杀之不绝的恶魔，我们背后是家乡与亲人。”
沉稳又有感染力的语调通过现场的扩音器传到烈士陵园里、电视屏幕前每一个人耳中。大家都默默垂泪。这场战斗从最初的惶然无措到现在有序反击，这个间隙，大家承受了太多负面情绪，五万个家庭付出亲人丧命的代价。
“我们有无数英雄为守护家乡献出生命。他们是父亲、是儿子、是哥哥、是弟弟，他们在与恶魔战斗中英勇搏斗，誓死不退，无愧亲人嘱托。而他们的牺牲也没有白费！”
眼镜中年下意识看了一眼士兵队伍中前排的尹青松。如果不是尹青松横空出世扭转战局，鼓舞士气，他甚至没有脸面举行这次公祭活动，更无颜面对五万个失去亲人的家庭。
“所幸，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在关键战役击败恶魔，并开始有序反击！目前，防护罩周边区域已经全部收复。甚至打通了与东部广宗城的联系。下一步，我们将逐渐收复县城，开始组织群众开发荒野区域。我们正走在胜利的道路上，并不断走向胜利。”
话音刚一停顿，现场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为现在的成果而欣喜。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的胜利来之不易，我们不能忘记为此而牺牲的英雄，所以在今天举行这次公祭。死亡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终点，遗忘才是。当人们将英雄的事迹牢牢铭记，他们就不会真正的消失。只要被爱的人一直怀念，他们的灵魂就会永远与我们链接。现在，祭祀正式开始，全体默哀三分钟。”
眼镜中年说完，和台上众人一起，挺直身体，低头默哀。现场响起哀痛的音乐。
尹青松和张角一起站在台下，一个低头默哀，一个单手起稽闭眼默念超度经文。
默哀结束后，开始按照流程依次祭奠。
有的人为逝去亲人送上一束白花，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则直接许多，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金条银条、冥币纸钱开始烧起来。而且花样还挺多。
大风车，小绢花，手捧金条，撒一路；
红灯笼，天堂伞，灵堂白布，发财树。
纸扎人，浆牛马，别墅跑车，游艇画；
劳力士，烟酒茶，手机电脑，现代化。
尹青松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的祭祀用品，也让他对仿古一条街那些老板们的藏货有了新的认识。
这些用品上处处写满了真诚的祝福，什么一帆风顺，二龙戏珠，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谷丰登，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全十美、大富大贵，充满了人们对亲人的祝愿。但所有商品的最终都被付之一炬。在火光滔天中，所有物品全部化为灰烬，进入另一个世界。
“道长，这些东西，他们的亲人能收到吗？”
尹青松知道自己系统空间内祭祀是可以直达地府的。但现实这里，似乎又是另一套规则。
“收到又如何？收不到又如何？你细听那些人的话。”
张角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轻声道。
尹青松急忙凝神倾听，一些哭泣和呜咽之声中，一些话语分辨入耳：
“这个手机细节都考虑到了，屏幕也是哥哥喜欢的折叠屏，感谢店主。这是我唯一能为哥哥做的事了。希望他在那边能过的好。”
“父亲生前没有住过大房子，给他一套别墅。再给他烧一辆跑车，希望他在那边过的安稳。”
“希望弟弟收到这套剃须刀会喜欢，顺便还给他烧了两个美女。”
.......
张角继续说道：“能体会事物本质者，唯有真心，真正重要的东西无法用肉眼捕捉。有多少骨肉分离的痛苦，所爱的人活着时，没能弥补的遗憾，就有多少人用焚烧祭品的方式来寄托自己的情感。他们烧去的不是祭品，而是内心深处渴望与逝者继续链接的心愿。所以，不管逝者收不收的到，他们都会这么做。但是，大人，你愿意他们收到吗？”
“为什么问我？”
尹青松有些诧异。
“这方世界规则和我们那里颇为不同。贫道虽然才来这方世界不久，但已发现，这里能量与灵魂流动的差异。这里的灵魂自成循环，灵魂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照耀世间，并滋养新的灵魂成长，循环往复不断。恶魔蛊惑扭曲这里的灵魂，其实就是在窃取这里的灵魂能源。但您在此处招募人员，让他们不入轮回，何尝不是呢？”
“我？也是如此吗？”
尹青松心中一惊，他从来没向这个方向想过。
“大人没有想过为什么您麾下部队能够进化，相信您的人能够提升，而其他人不行吗？”
“为何？”
“因为您相信，他们也相信，击杀恶魔可以掠夺对方的生命与血肉强化自己！这就相当于您从那个名为亚空间的区域，窃取能量滋养现实。您难道没发现最近纯能量形态的恶魔越来越少了吗？被窃取灵魂的他们应该已经无法复活了。”
张角的解释让尹青松豁然开朗，一些疑惑也顿时解开了。看来从这个世界招募“平民”并非没有代价的。如果招募过多，自己和那些掠夺此方世界的恶魔其实也就没了本质区别。难怪系统会对“平民”的招募人数也进行限制。
“所以，大人，若是您想，这五万灵魂便可进入我们的世界成为养料；若是您想，也可以攫取恶魔灵魂滋养这方世界；若是您想，也可让他们短暂的避免消散，再与亲人见上一面。而这都取决于您的选择。”
“我的选择吗？明白了。”
尹青松喃喃自语。
当晚，许多失去亲人的家庭梦到自己的亲人戴着金表，拿着手机，开着豪车，身边跟着两个童男童女来向他们告别。他们欢笑着攀谈一夜。
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又烟消云散，只有眼角的泪痕，似乎记录着昨夜的不平静。
尹青松最后还是没有将五万灵魂吸收，反而消耗能量值给了他们一晚的时间。最后满目敬意的看着他们消散在天地中。他们虽然已经逝去，却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