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北境之困
崔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大半,“想来那异族之王紧接着就要大抓细做了!”
“没错!”云明生苦笑道,“这件事发展到后来,不仅仅是要查细做,而且还要查这个细作是否身怀法术,所投之物有没有集结诅咒。”
“此话怎讲?”崔珏听不明白。
云明生告诉他:“草原上伤亡人数众多不假,可是令人费解的是,死的大多是些青壮年,而平时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妇孺大多却安然无恙。这么说吧,死掉的那些人里十之七八都是青壮年,闲时为民,战时为兵。
“异族在草原也经历过几次瘟疫,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于是他们便把这件事算在了北境城的头上,认为北境城派出弟子向我学艺是假,借机污染水源,诅咒异族兵将是真,因此造成的这种情况。”
谢必安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怀疑你,反而要怀疑你那几个弟子?”
云明生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不该问出这么没有道理的问题,可也耐心解释道:“我多次在草原行医施药,已经救活不计其数异族人。所以,他们视我为神明,断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但是我在北境城内收的那几个弟子,也曾到过草原,而且也有本事。他们自然会把这件事算到我那几个弟子的头上,认为他们学了我的本事,没有治病救人,反而用来害他们。很快他们便再次屠戮北境城,原本暂时稳定的局面又被打破了!
“我本是想冷眼作壁上观,可是我的师傅保生大帝却出现在此地,狠狠地将我训斥了一番,而且他还留在北境城内,行医施药,救下了许多人。这样又惹怒了异族之王,对着北境城开展了更加激烈的杀戮。我师傅保生大帝虽然贵为上仙,可毕竟囿于天道,就算人间惨重,也不能插手干预,只有束手无策。我也劝他,人间至此,我们多做便是扰乱了人间的秩序,莫不如什么都不做!”
崔珏语气恳切,“你比你师傅修道参悟要通透得多。这话太上老君就曾经说过,你师傅最爱斗气,想来也是没听进去!”
云明生听见崔珏调侃自己的师傅,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只能说:“我师傅天性善良,总是好的……”
崔珏嘟囔:“我没说他不好……你且继续说,北境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异族之王为了报复北境城,几次进城将城里的青壮年大肆屠杀,而此时草原上的瘟疫也不断地蔓延,最后两方的青壮年都折损了不少。”说到这里,云明生的语气变得有些悲悯,“这时,朝廷突然派来两支军队到达北境城,一支攻城,一支去草原追赶异族。很快,朝廷就重新占领了北境城。
“此时我才知道,我那几个弟子中有两个人,正是朝廷派来的细作。那些污秽之物,就是他们投放在水源处!这水源可不仅仅是异族在草原上取水使用,北境城大半居民也得靠它生存。可见,朝廷只是想收回这座城市,并没有管过百姓的死活!
“待到人间一切尘埃落定,我与师傅保生大帝见到北境城仿佛地狱,可是又束手无策,只能离开那里。
“保生大帝对于自己的经历倍感失望,再次闭关修炼,谁也不见,只留我在人间继续历练。我见此情景,对师兄高承启的话更加深信不疑——朝廷上的皇帝城府颇深,心狠手辣,当年身为武将高将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就到了鉴阳城,找到两个师兄,准备为他们的先人平反昭雪,报仇雪恨!可是齐家的人也颇通法术,再加上他们一脉已是人皇,自有上天庇佑,我们无法靠近他,只能另寻他策!”
听到这里,崔珏明白了,“你们的计策,就是把五十年间枉死的三万冤魂引到鉴阳城,利用鉴湖阳盛转阴的风水之势,将他们修炼成怨灵!
“没错!”云明生坦然承认,“修炼怨灵有几个条件——第一是冤魂齐聚;第二是仇人近在;第三是风水顺局。齐家皇帝坐在金銮殿上,风水至罡至阳,冤魂自然是没有办法接近。但是为虎作伥的陈氏一族,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那里的!我们利用他到了鉴阳城的机会,准备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云明生突然嗤笑一声,“说来也巧,原本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能否成功,多亏了那依兰花精收集到女子们的残魂在前任知府的宅院上竟形成了怨灵。我看就算残魂都能将怨灵修炼出来,这三万将士的魂魄无一不是完整的,修成怨灵更是易如反掌!”
崔珏听到这里,拈起地上一粒盐,“看来这些盐你已经藏在鉴阳城很久了,只是赶在这个时机给他们放出来,如果那陈建和没有到鉴阳城,你又该如何?”
“自然是随着他再换地方。不过,陈建和已受齐家皇帝猜忌,来到鉴阳城是迟早的事。这里是中原一带繁华之城,又远离京城,重文轻武,所以齐家皇帝为了保存善待旧臣颜面,又为了卸下陈家的权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此地上任。这样,陈氏一族既没有权柄,又可以尊处优,给皇帝换个贤明。
“原本我也是等了好久,迟迟没有结果。多亏你将前任知府的丑事暴露出来,才让我有机会看见那陈家的后人到达鉴阳城,也让我这三万将士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崔珏定定地看着他,将手里的盐粒又洒在了地面上,“你的阵法我已经破了,这些冤魂至今已隔太久,北境并非修炼的上好地方,所以他们一时半会是无法形成怨灵的!”
云明生淡定地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
崔珏更是不解,“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我?”
云明生突然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崔判,你在地府数万年,为何还是如此天真?杀一个人又不用那么多的怨灵,他们只是想要报仇!一个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