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委以重任

齐赟震怒,“这些脏东西到底怎么进到贵妃的药里?!查!给我彻查!”

唐渊和崔珏对视一眼,天子一怒,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唐渊很快调整了状态,笑着说道:“陛下,好在崔大夫发现了症结所在,贵妃娘娘还能可治疗痊愈,您就别生气了!”

齐赟冷哼一声,坐在了主位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临润,你可知道,这药材能混到贵妃日常饮用的药品之中,就能混到朕的饮食之中!可见这皇宫里早就有人不安分了!”

唐渊仿佛恍然大悟,“陛下所言极是!是我思虑欠周!如此,切不能让起子小人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齐赟深深看了一眼他,突然问道:“你父亲最近在做些什么?”

唐渊一愣,很快又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说来不怕笑话,我父亲近来买卖甚好,又添了几个美妾……”

齐云冷笑,“看来王叔家门不幸,倒是让你父亲得利不少!”

唐渊立刻跪下,“陛下,我们所得一切皆是陛下天恩。您若有需,我等定倾全家之力为您效劳!”

齐赟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外甥,半天才道:“起来吧!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嫡长姐,都是一家人,有需要时我自不会与你们客气!”

唐渊起身,汗流浃背。

而在场的崔珏始终半垂着眼,站在一旁,既未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齐赟转向神色如常的崔珏,“你既已查出症结所在,我便将爱妃的性命托付于你!你尽快拿出本事,开出诊疗的方子。到时候,我会找个喘喝症者先让你试一试,如无异,你再给我爱妃医病。至于太医院,凡给贵妃看过病的,通通下狱待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高喝一声,“金吾卫!”

一队穿着软甲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殿前跪下,等待皇帝发号施令。

“想来你们刚才也听见了,贵妃娘娘药材中出现了脏东西,这东西指不定哪天就会进到我的饭食之中!”

金吾卫首领立刻叩首,“臣有罪!”

齐赟挥了挥手,让他先起来,“去太医院,把给贵妃诊治过的太医全部下狱!后宫众人平安暂时由崔元靖打理!”

说着,他指了指首领,“你派两个得力的人跟着他,其他人给我彻查此事!免得有一天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进入我的饭碗!”

金吾卫齐声应下:“谨尊陛下旨意!”

齐赟勉强点了点头,眼尾又扫到唐渊,“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来宫里了!”

唐渊吞了吞口水,点头应道:“是!我已久未回京城,自是要陪陪父母的,暂时不能在陛下面前尽忠,还请见谅!”

齐赟没有答话,扭头便离开了。

一场风波起了涟漪,很快便又落下。

唐渊和崔珏快步离开了贵妃的寝殿。

到了宫门口,崔珏语调平缓地对自己身后的两名金吾卫道:“二位大人,贵妃娘娘的病症我已知晓,眼下我得回到住处取了手边的家伙什,才能为贵妃娘娘施医开药。”

有一个年长些的金吾卫说道:“崔先生不必如此麻烦,太医院里应有尽有。至于其他,我们会去国子监替你取来,今后你住在太医院即可!”

唐渊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语气颇有些不客气,“刘勋,你又在摆什么架子?崔大夫是陛下请来的,你在这吓唬谁呢?”

刘勋的表情松懈了几分,“唐公子,如果不是你把陛下惹火了,我们又何至于这样的态度?”

唐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没有搭腔。

旁边年轻些的金吾卫,看着氛围终于缓和下来,露出一个笑容,“我叫布泰,是金吾卫年纪最小的。崔大夫,我家哥哥在国子监读书,曾经听过允夫子提起过你,说您医术了得,可以肉白骨、医死人。眼下贵妃娘娘病了,陛下千里迢迢将您寻来,您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崔珏听到这里,也不免冷汗直流,嘴上赶忙客气,“都是谬赞,谬赞!”

布泰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继续说道:“传言总是有几分真的!崔大夫,等你把贵妃娘娘治好,能否在京城多停留一些时间替我祖母瞧一瞧?她老人家现在已卧床半年有余,很是辛苦。”

崔珏点了点头,“自然!医者仁心,我又怎会拒绝?”

布泰露出个笑容,“那太好了呀!太医院到了,您先住进去吧,我们兄弟二人去国子监!”

刘勋扯了扯唐渊的衣袖,“走吧!”

唐渊耍赖,“我这一天折腾,累得要命。你们两个去取东西,我和元靖在太医院等着!”

刘勋和布泰对视了一眼。二人与唐渊相识日久,自然会做顺水人情。眼下还知道了崔珏的表字,知道他们之间倒也亲昵。

布泰说道:“如此,我们以后也换崔大夫表字元靖,可好?”

崔珏自然没有不允的,“当然是好!”

二人走后,唐渊垮下肩膀,赖在崔珏的榻上,哼哼唧唧:“你看我的皇帝舅舅是不是喜怒无常?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崔珏点了点头,“吓人!”

唐渊盯着崔珏的脸看了半天,嘟囔了一句:“没觉得你害怕……”

他又坐起身,“我跟你说,我母亲是长公主,想来你也知道了。不过她与皇帝就有可并非一母所生,皇帝舅舅是庶妃所生,而我母亲则是中宫皇后的女儿。所以皇帝舅舅对我母亲既有姐弟之情,又有猜忌之心,所以我们这一家人不入仕途是最好的选择。偏偏我年少轻狂不服气,参加了科举,还中了榜,自然也不敢仗着自己身份要多高的官职,只求在那养老的鉴阳城做好小小的推官。”

崔珏早就知道,依然很给面子,“看的出来,可以理解!”

唐渊自嘲地一笑,“我那皇帝舅舅别的还好,就是喜怒无常。我父亲本也不是做官的料,颇有些经商的天分。舅舅没钱了,便给他找个罪名,罚没了家产;过些年再让他出来去赚钱,如此反复。金珠郡主身亡一事,之所以舅舅不愿多加干预,也是因为老王爷这些年赚钱并没有分给朝廷几分,早就引得他不满。所以他的女儿、女婿死在了外地,根本不会有人替他们申冤的……”

“可你不是还要查当年冒名顶替一案吗?”崔珏知道如此惊动皇权根本的奇案,必是有皇上的首肯才能查探。

唐渊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