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神光白影
四邪哪管这个,径直抢夺,无相印、神毒掌、血魂掌、柳絮掌一齐涌上,邪光四射。漠北老妖大怒,流影幻化,出手便是凌厉招数。那些妖火瞬间变作一把把悬空的妖刀,蓝汪汪的飞扎四邪。
白一灯和阿里恼恨四邪,又各有心思,岂肯袖手,暂且撇开与漠北老妖的仇怨,双双斩杀修灵四邪。便在混战即成之际,剑芒飞涨,横空而至,却是采儿一剑挥出,斩向柳善春。
柳善春脸色一变,飘然飞掠,躲过剑芒,惊道:“循天神罡诀!羞光剑!女娃儿是青城门下?”
花和尚幻出一道青色的“”字印图案,挡住漠背老妖的七柄蓝焰妖刀,空相刀斩落阿里的一道龙形掌气,倏地抽身,大袖拂动,抓向采儿。柳善春举剑一挡,喝道:“苦业,拿开你的臭爪子!要不然,道爷可对你不客气!”
花和尚怒道:“柳老道,每次见到长得水灵的女人,你都和洒家争,你想独自霸占这女娃儿,佛爷老子可不答应!”
柳善春更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放你妈臭秃驴的臭狗屁!这娃儿是青城后辈,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道爷可对你不客气!”
“佛爷岂止动她一根寒毛,还得与这女娃子共参欢喜佛呢!
花和尚根本不理这一套,空相刀一挥,无形的刀气滚浪似的涌向柳善春。柳善春更不答话,随风剑裹起一道道剑芒,刺向花和尚。两人同时一震,各各飞退。
人影渺忽一闪,血魂人袍袖飘风,闪到采儿身侧,冷笑道:“呸!柳善春,你贪淫好色不是一日两日,叫你糟蹋的女子何止千万,今天却装什么无辜,念起香火情来啦?你已被逐出青城,还有什么脸再充青城前辈的大字号!”
柳善春老脸微微一红,眼神锐利,厉喝道:“谁敢动她的歪心思,贫道誓与之周旋到底!”血魂人权当无闻,盯住采儿的眼睛,采儿便机伶伶打了冷战,眼神一阵迷离。
花和尚叫道:“柳老道,若说动这女娃娃的歪心思,哈哈,你刚才不是也要和她比翼双飞,做一对野鸳鸯吗?你和你自个儿周旋到底吧!”突然眼前刀气纵横,龙形幻化,阿里弯刀瞬时斩出漫天刀网,他不得不袈裟起伏,持刀相迎。
柳善春一语不发,随风剑疾斩血魂人,血魂人掌影飘飘,闪身连避,一挥手间,鬼唳之声陡起,数十掌恶鬼阴魂印了过去。柳善春剑芒飞落,耀眼夺魄,数剑尽将阴魂斩散。
血魂人大怒,喝道:“好哇,柳老道,你还真和祖师爷干上了!”大袖一动,鬼哭狼嚎之顿起,阴风嗖嗖,一道银色骷髅幡登时祭起两丈多高,狂烈翻舞。
柳善春公然不惧,剑光暴涨,愈来越亮,映得周围光耀不可视,眉目如隐在光华里面。
龙形刀气支离破碎,阿里痛哼一声,倒摔飞出,眼前‘空相斩’余力未竭,锋锐无形地斩了过来。蓦地白光精耀,弧圈折冲疾旋,白一灯及时出手,将空相斩余势破掉,精光圈嗡嗡鸣响。
不待花和尚所动,白一灯已厉声喝道:“苦业,纳命来吧!”淫僧作恶多端,本就该死,今日又公然对自己的外甥女口出秽语,是可忍,孰不可忍?精花圈子持在手中,瞬间幻成漫天锋芒锐利的精钢圈子,斩向苦业。
那边双龙杖忽伸忽缩,起伏变化,如蛟龙搅海,方圆十丈,尽在一拐笼罩之下。但毒雾飘飘,金银两蛇疾来疾去,更是险恶异常。漠北老妖妖刀千万,妖焰飞腾,滚滚如流,飘荡之间越来越厉,幻化诡异,险谲难测,气焰亦越来越盛,法势之强,浑然不啻于清瘦精干的老毒叟,甚至隐隐有居上风之态。
凤楼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有些烦乱,正不知所措,右腕一紧,已被采儿拉着飞驰起来。便听少女道:“臭小贼,还不快跑,等死么?”一声呼哨,红眼狼不离不弃,跟着蹿起。
三人一路疾逃,不辨东西南北,直到出了皇宫大内,又行了一段路,到得城外一座栽柳绕水的桥岸,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小丫头,这次你倒挺机灵的,晓得趁机逃跑。不过,你就不担心你老舅叫人大卸八块吗?白一灯现在,只怕危险得紧哪!”
凤楼缓过神来,便又贼忒嘻嘻,不务正形。不料采儿却不立时接话,只冷冰冰地盯了他,一语不发。凤楼心里有些发毛,强笑道:“小丫头,你这是……”
“我舅舅的道行未必比四邪和漠北老妖强到哪里,但全身而退,怕还可以勉强办得到。”采儿面若寒霜,目光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扎到凤楼心底,“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凤楼微微一愣,勉强干笑道:“我能是什么人呢?修灵四邪的对头,流浪天下的少年,无人可怜的遗弃孤儿!”
“是吗?”采儿更是冷笑,“但瞧来,你和那四个老鬼关系不错,好像还挺熟络!”凤楼尴尬地笑笑,不等他接口,采儿秀眉一挑,道:“这是什么?”左手一举,却是一只乌木匣子!
凤楼吃了一惊,赶紧摸怀里,却空空如也,叫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儿子给偷了?快快还给我!”
“你的儿子?”采儿莫名不解,眼珠一转,便要伸手打开。
“开不得,开不得!”凤楼着急之情溢于言表,额头渗出的汗珠亮晶晶的,“小丫头,我的儿子这两天正在蜕变,惊扰不得的!”双手伸手,便似要抢过来一般。
采儿瞧他焦急如斯,心中得意,道:“我偏要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要开匣。凤楼急切道:“那是一只蜘蛛!”看着采儿疑惑的眼光,他舐了舐干裂的嘴唇,又补充道:“是一只金色的长毛蜘蛛。”
采儿一听,倒吓得手一颤,险些失手掉落,倒退两步,定神道:“你养这么恶心的东西干什么?”
凤楼更是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处解释,只急得龇牙裂嘴,大冒热汗。
“好,那我不问你这个了。这又是什么?”
采儿左手一摊,只见青白绿蓝四枚内丹蕴光流动,莹润有泽。凤楼还未说话,红眼狼低吼一声,早一步跃纵,过来抢夺。采儿滴溜溜身形一转,让过红眼狼,扬匣止道:“且慢!红眼儿,你莫着急,是你的,自会还给你。”又问凤楼道:“你取这些内丹是为修炼道法,增加灵力吗?窃取别人的辛苦修炼功果,吸纳灵气,这种妖魔邪法,亏你学得会,做得出!”
“喂喂喂,小丫头,你可别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再说,我也没有练过那种邪道魔功呀!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血魂人似的啊?”
“那这四枚内丹怎么说?”
采儿神色凛然,目光灼灼逼人,似乎审囚牢罪人一般。凤楼搔了搔脑袋,怏怏道:“还不是为了让我儿子吸点灵气,孕育颐神,早点儿羽化蜕变!”
红眼狼乍听,狂性大发,又一跃而近,抢夺那乌木匣子。凤楼见势大叫:“小丫头,小心小心,可别让我的宝贝儿被抢走!”采儿飘身一闪,红眼狼便扑空。如此连抢数次,都手无寸功,红眼狼转而恶毒地转向凤楼,疯扑而上。靓影闪动,采儿持剑在手,形随意起,每每红眼狼扑动,她的剑尖都始终不离他胸前三寸。红眼狼知事不可为,喘气停止袭击。嗓中低吼连连,眼中更是血光大盛,恨意十足。
“红眼儿,当初我便是听说你们狼妖一族杀戮太重,有违天道,才去寻杀你们的。你的四个兄弟丧命,也是罪有应得,若换了是我,也一个不留!你不必怪他心狠。念你本性不算太坏,我放你一马。这四枚内丹,还给你!他们灵力未散,魂魄未灭,若机缘得当,仍有复生修炼之缘。妖亦有妖道,盼你日后能够改恶从善,得证正果。你走吧!”
采儿说完,把四枚内丹递给了红眼狼。红眼狼眼睁睁地瞧着,心情复杂之极,看采儿神色诚恳,又感动之极,良久,他突然仰天长嚎一声,化成一团滚滚黑影,攥着四枚内丹,狂啸奔去,消失在天际。
“嘿!小丫头,你怎么把内丹给他了?那用什么孕育我的儿子啊?真是糟糕之极!”凤楼又急又气,连连跺脚,暗忖自己从小养此灵物,可没少费工夫,如今欢喜儿蜕化在即,却遇这档子事,它吸不到灵气,可如何是好?更要命的是,乌木匣子落到这丫头手里,可糟糕的紧。
“这个匣子,我没收了。等见了师尊,请他老人家发落!”果然,采儿毫不客气的把乌木匣子揣在了怀中。
这下凤楼可急坏了,搔耳抓腮,险些气得破口大骂。想夺回匣子,怎奈灵力被封,打不过这个丫头,心里正沮丧气恼,便见采儿浑不理他,只是眼望白云,眼神冷冷,咬牙切齿跺脚道:“修灵四邪嘴里龌龊,辱我太甚,有朝一日,我必报此侮!”
凤楼知道采儿和四邪的梁子从此结上,自己处境,只怕不涉及其中也甚难办,一时又愁眉苦脸起来。
“不错,他日定要杀了这四个老邪物,一洗今日之恨!”云端人影一花,一道影子衣袂猎猎,从天而降,挥洒走来,笑眯眯道。
“舅舅,你没事吗?”采儿突见白一灯尾随而至,又惊又喜,但眼神显然并不全是欢望,更有警惕,及忐忑与戒备之意,生怕白蝠王一上来便掳走凤楼。
白一灯微笑着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采儿,几年不见,你可长高了。舅舅差点认不出来呢!”话说得温和,眼神却果如采儿所担忧的,已投向了凤楼。
采儿心中一紧,手探到了剑柄上,笑道:“是吗?舅舅的风采,也更胜昔日了!那几个老妖怪呢?”
白一灯哈哈大笑,道:“我的乖外甥女,真会夸舅舅!”倏地闪上,便抓凤楼,口中道:“那几个老妖怪就在后面,咱们赶紧走吧!”
羞光剑起,飞出一团精芒锐气,采儿迫不得已,持剑相拦。便在二人动手之际,怪笑远荡过来,四条人影飘动迅疾,瞬至眼前。白一灯不及抓人,回手精光圈倏然一立,弧廓扩大,幻起一片锋芒,推向四邪。
四邪眼见十丈锋墙迎面压至,更不拖泥带水,空相刀,双龙杖,骷髅幡,随风剑一齐祭出,一股阴风嗖嗖,轰然一声,墙倒人摔。白一灯被高高掀起,重摔而下,勉强站立,又退数步,这才站稳,胸中更是一阵翻涌,知道四邪绝斗不过,萌生退意。他瞧好退路,蓦地精光圈一影化百,百化千,千化万,飞斩四邪,朝后疾抓凤楼。岂料龙形刀气纵横锋利,凌空而至,阿里飞影飘飘,适时赶到,解救凤楼。
白一灯勉力一闪,怒骂一句“该死”,见外甥女的羞光剑光芒又亮涨起来,脸色一沉,喝道:“还打什么?还不快走!”
四邪打散万千圈锋,已明他的心思,各抢上急抓凤楼。阿里见四邪冲上,怒气勃发,拦身护卫凤楼,横刀涨起龙芒,便斩四邪。
天空一阵低沉的怒吼,漠背老妖卷起一片狂焰,中夹万千锐利妖刀,翻滚向众人。只见那妖火腾飞着地,见物便燃,四邪、阿里、白一灯同时挥刃,奋击妖焰妖刀。
一阵震天大响,七人或飘或浮,或默或傲,或空或地,各各倒出十丈,站在不同的方位。中间二童,被狂风所波及,眯缝了眼。便一刹,七人同时飞驰急进,将二童抓住。
突然白芒一亮,刺人眼目。众人只觉白影闪动,厉锐扑面,手中一轻,再细瞧时,二童凭空消失,毫无踪迹。便道行高如漠北老妖,也没瞧清怎么回事。
众人均是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