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文盲
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特种兵集训基地而已，虽然也是属于保密单位，但是保密等级绝对不是很高，毕竟一座小型训练基地的战略价值显然没有一处秘密机场或者秘密港口来到的高，于是这座小型的训练基地就被很多有心人给忽视掉了。
那些在和平年代活跃的情报人员们显然没有战争年代的前辈们那种令人发指的情报嗅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座小型训练基地的下面，藏着一个地下研究所，而这个研究所研究的课题则是生命科学里有悖社会伦理的‘人体潜能开发’，也就是盒子外面的我们常说的‘基因锁’。
用特殊的药物、手术以及专门的训练，尝试开发出人体的潜能，就是这座研究所的主要方向。
每年国家都会从全国范围内选拔优秀的士兵来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训练基地来接受特殊的训练，实际上是测试研究成果，由于这里只是一个验收成果的地方，并非‘基因锁’的核心研究基地，所以规模十分的小，常驻在这里的研究院也就是十来个而已，甚至是这个研究所的总负责人都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但是，没有人会小看这个孩子，虽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那种惊人的学识和智力以及长年面无表情的僵尸般的做派，让所有大人们都对其畏惧三分。
倒是那群心思单纯的傻大兵们对这个男孩完全没有异样感，因为和新兵训练营教官那张生猛的恶鬼表情相比，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大人无疑要可爱多了。
虽然这个特殊训练营无法把他们一下子变成超级战士，但是这里的药物和训练的效果非常明显，这也是让战士们高兴的地方之一，连带着对研究所的小主持者也友善了很多。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这些大兵摸清这个小男孩不少的生活习惯，例如他喜欢在晚上跑到山上看星星、例如他喜欢吃西红柿和苹果之类颜色鲜艳的食物、例如他的名字叫楚轩……
而现在，这个基地里又多了一个小鬼，是当地的猎人宁老爹发现的，而发现她的经过则让基地人员们感到十分的无奈……这里藏的是在太好，好到了被人选作是杀人抛尸地点的程度。
集训基地的安全自然会有专门人员来处理，轮不到集训士兵和研究员们操心，他们现在对那个被楚轩大校神一般的技术抢救回来的小女孩更有兴趣。
这个女孩因为脑补受创严重外加抢救不及时，导致身体平衡能力降低而且失去了原本的语言记忆，这个孩子需要重新学习语言，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所长这个臭屁小鬼（研究员语）的身上，他会在不进行研究和测试的时候教导这个小女孩学习语言。
“从今天其，你的名字叫楚冬冬，反正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楚轩自作主张的对面前这个可悲的存在说道，他回忆着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些片段，然后对着咚咚伸出了手，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现在，你来伸手，把手伸过来。手，伸手。”
咚咚看着面前这个行为奇怪的家伙，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这个表情楚轩在这几天里已经见过不少次了。
“又把之前我教你的句子忘记了吗？或者，只有这样说你才能听懂？”
于是，楚轩将手指平摊在她面前，然后对傻呆呆的小女孩说道。
“伸手。”
终于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的咚咚，十分高兴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张平摊在自己面前的大手之上，在完成这个动作之后还十分高兴的看着面子的人。
“嗯……乖乖的。给你糖吃……”
楚轩那电子音般毫无情感的赞赏还有机械掏糖的动作在常人看来毛骨悚然，但是小毛玉却十分开心的样子，尤其是这样做还能获得一些奖励的时候。
楚轩并不是出于善心才去照顾咚咚的，他只是在出于一种求知欲才这样做而已。
一个几乎完全空白的人类个体如何学习最基础的知识，并且长大的，因为出身特殊完全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楚轩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在楚轩眼中，楚冬冬只是他的观察对象而已。
楚轩一直对自己的智慧十分自信，他觉得自己的这种教学方式是无懈可击的，按照他的教学方式，这个孩子会成为凡人的天才！
但是在偶尔路过的研究员看到的楚轩的‘教学’之后，他们就粗暴的打乱了楚轩的教学计划，第一次无视了楚轩的上级身份加上诡异作风带来的压迫感，强行将咚咚带离了楚轩的那里，他们甚至还给楚轩取了一个新的外号‘不学好的小鬼！’
“通过奖励的方式来增强她的学习动力，并且和她建立一定程度的肢体语言交流，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她对于教育者的服从，防止影响学习效率，我的计划很完美！”
楚轩在那些人带走女孩的时候也没有阻止，只是陈述着自己的计划，结果这些一直将其当做权威的研究员们统一甩给他一片白眼，对此楚轩在啃了一口苹果之后来了一句。
“凡人的智慧，那么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何种程度吧。”
原本在楚轩的预计里，那些研究员在空余时间里进行的教育方式毫无效率，至少需要三年多的时间才能让她获得语言能力，但是让楚轩意外的是，咚咚只用了两个月就学会了说话。
这种情况引起了这位研究狂人的兴趣，他甚至停下研究专门去找到了病房里的女孩。
“你的名字叫什么？你的家在哪里？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我的名字叫咚咚！我家在……忘了。我是被两个奇怪的叔叔带到这里的！”
这个孩子说话的流利程度，让一直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楚轩在预测落空的同时，对咚咚的兴趣再次飙升，当天就把她拉去了发射室连拍了三十多张光片，直到被闻讯赶来的人阻止。
“很奇怪，原本受伤的部分竟然自己复原了？并且还在与周围语言环境的磨合之下快速的学会了语言？看来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研究对象。”
由于当时给咚咚进行手术时拍的光片只有楚轩自己看过，所以除了他之外外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身上的特别之处，而楚轩也因为一些原因将这些资料给毁掉了。
随后，那些平时轮流照顾咚咚的人发现，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恶劣小鬼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咚咚，甚至连他原本很感兴趣的实验结果回收分析也被丢到了一边。
这个发现让研究员们在疑惑的同时也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什么只有智慧而毫无人类情感，被制造出来的人形怪物啊？那些家伙真是会编！这种邪乎的谣言怎么可能是真的？明明只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的别扭的恶劣的小鬼而已！看到同龄的孩子还是会去主动的接近的，但是让他接近咚咚实在太危险了！”
很显然，这群研究员们想多了，而楚轩认真起来，岂是凡人的智慧所能防住的？
小毛玉发现这个地方的人都特别好，不仅会和上条先生一样很认真的解答自己的问题，而且还经常交给自己以前很有趣的东西，如果自己学的足够快的话，还能有糖吃。
现在，她正在认真的拿着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的练习着今天刚学的的字，那些穿白大衣的叔叔阿姨告诉她，如果学会了认字的话，她就能去读书，会读书的人可以知道很多很多东西，咚咚有一个非常非常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她现在认真的学生字。
全神贯注的咚咚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眼镜男，他正仔细的观察着咚咚笔下的作品，最后做出的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你的字好难看。”
“哎？呜……”忽然被身后的人批评了一下，咚咚有些失落的缩了一下脑袋。
“我会练好的啊！但是有些字笔画好多，写着写着就便的好奇怪……”
楚轩看了看女孩面前的白纸上，那一大行高矮胖瘦无奇不有的鬼画符，他这颗智商220的脑袋硬是没认出来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于是楚轩从白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并且标注上了汉语拼音，对咚咚说道。
“今天你就不要写别的的东西了。照着我这两个字写就行了。”
“哎？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小文盲咚咚呆呆的问道，她现在的识字数量不超过一百，在她眼前的三个字全都是生字。
“楚冬冬，这个就是你的名字了。先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现在，楚轩已经确定了这孩子的教育水平甚至还不到小学一年级的地步，要知道现在国家教育大纲规定的，小学毕业生至少要有三千五百字的识字量，更有论外儿童在三岁的时候识字量就突破三位数了……楚轩自己就是论外儿童的一员。
“可是我的名字是……博丽咚咚啊？”
“……hakurei？原来如此。”
楚轩似乎了解的什么，然后再次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楚冬冬，然后把这两个字也好好练习一下，明天我会来检查，如果能写的和我一样的话，我就给你糖吃。”
一听说有糖吃，小毛玉的积极性马上就调动了起来，她开始模仿着楚轩的笔迹认真的练习。
楚轩完全低估了糖这种东西对于咚咚的鼓舞效果，没有办法分辨食物味道的楚轩只是把糖视作一种可以补充思考消耗的能量的必备品，而不是一种食物。
“……你是怎么办到的？”
第二天，楚轩看到了咚咚将自己的笔迹模仿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这种情况让从小就几乎没有失算过的楚轩脸色都小小的变化了一下，本着研究者的严谨性，楚轩对咚咚说道。
“如果你能在两天之内把这张纸上的一百个生字记下，并且默写出来，我就给你糖吃。”
但是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面前的家伙依然死死的盯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
楚轩顿时知道她想要什么了，然后他就犯了难，因为没有想到咚咚会真的完成了自己的要求，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带糖过来——比起那种鹅卵石一样的东西，楚轩更喜欢吃颜色鲜艳的。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自己精心挑选的红艳艳的苹果递给了咚咚。
一看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糖，小毛玉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样子，这时楚轩严肃的说道。
“苹果里含有大量的糖分，虽然果糖和蔗糖不同，但是都是糖！所以苹果就是糖！”
然后咚咚就相信了这个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诡辩，反正吃起来是甜的就行了！
两天之后，楚轩再次出现在咚咚面前，来查看这次试验的结果，当天咚咚从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奇怪大哥哥手里获得了一枚叫做西红柿的水果，并且长了好多奇怪的知识。
‘西红柿的营养里有很多都是葡萄糖的高聚体，葡萄糖是糖的一种，所以西红柿就是糖！’
虽然咚咚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高聚体，也不懂什么是葡萄糖，要知道她甚至没见过葡萄，但是她依然选择相信面前这个好有趣的大哥哥的话，尽管这个‘糖’吃起来好酸……
咚咚不知道的是，自己接二连三的超常表现已经完全让楚轩狂热起来了，从觉察到小女孩的特别之时，楚轩就将其当成了一个特别的观察对象！
现在，他决定看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的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他拿出了一本从别人手里借来的新华词典交到咚咚的手上。
“我给你七天时间，你从这个字典里认字，每认识一个字，七天之后我就给你一块糖。”
“不要那种酸酸的红色的糖！”
因为涉及到糖的问题，咚咚难得的机灵了一回。
于是，七天之后，小大校楚轩不得不去面对一个让他有点想把面前的小家伙拖去解剖掉好好研究一下的观察结果，这个孩子再次嘲讽了楚轩的智慧！
咚咚在七天之内记住了四百个生字并且全部能工工整整的写出来，要知道这是正常的小学一年级整个学年才能达到的数量，面对这个小家伙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楚轩发现自己带过来的三包大白兔完全不够用的！
要知道他已经把咚咚的‘战斗力’高估了三倍了！
“呐~糖呢？糖呢？”
小毛玉抓着楚轩的衣袖，卖力的摇晃着，现在的咚咚在楚轩的不断的实验之下被硬生生的给‘喂熟了’，所以可以很自然的做出各种亲昵的动作来。
“都在这里了，给你。”
楚轩说着，把手里的三包奶糖递给了咚咚，同时在脑袋里思考着这回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忽悠这个傻丫头……要不要给她普及一样分子和原子的大小问题？
但是楚轩又没有想到的是，咚咚竟然没有看出巨大的数量差异，一百和四百在她眼中都被划归到了‘好多好多’这种数量里面，是同样量级的。
如果说在‘MineCraftOL’这个游戏的世界里，咚咚的常识缺乏还能被世界本身的一些不合理而掩盖的话，那么在真正的现实世界之中，小毛玉白纸一样的脑袋一瞬间就暴露无遗。
就在楚轩琢磨着新的实验设计的时候，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映入眼中的是咚咚笑嘻嘻的脸。
“这个……给你吃！要好吃起来哦！”
这听起来很奇怪的话，让楚轩神使鬼差的接过这枚奶糖，剥开包装纸将糖丢进嘴里，虽然感觉和含着塑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楚轩依然咀嚼着。
糖在咚咚眼中是包治一切的万灵药，但是她却不知道有些人对她的万灵药有很高的抗性，这次她的万灵药看起来失效了呢。
另外，哪怕你是楚大校，和毛玉待久了也会智商下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