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红苹果

作为被普朗克夸奖过并且指定的继任者，摩根的天赋莫容置疑，不管是在海战指挥还有舰队管理方面，摩根都要胜过和他同一时期的海盗头目们，而他最厉害的技能却不是这些。

‘海上最强剑士’的名号是摩根在一次次和海军厮杀还有海盗之间的火并之中赢来的绰号。

不过身为聪明狡猾的海盗，除非情况逼不得已，摩根是不会公平的却和自己的敌人战斗的。

他会用卑鄙但是最安全省力的方式战胜那些自认为高尚的武者，在没必要战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普朗克教导过他‘海盗的本质是掠夺财宝，而不是和人厮杀，那是那些傻瓜们才会干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财宝拼命，除非你觉得这个财宝值得你豁出一切。’

可是这位亦师亦父的大海盗直到最后咽气也没有告诉摩根什么样的财宝才值得豁出一切。

“哈！什么海上最强剑士啊。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差点死掉的下场？而且……”

摩根不由地回忆起那个在船舱里和他匆匆交过一次手的红发少年，一个身体还没长到武者全盛时期的小鬼竟然可以带给正在武力上升期的自己一种难以匹敌的压力，海上最强……吗？

其实摩根不用这么自卑，因为冰狩的全盛时期战斗力，足够在英雄联盟里挂6300的价位，就算暂时无法使用鬼剑士的真正力量，冰狩的身体也已经被鬼神力量开发到了凡人的极限。

“抢了足以买下一个小国的财富，组建了三百人的海盗团，但是在失去这些之后，我竟然连一点惋惜的心情都没有，普朗克……我到底是太过贪心，还是我其实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摩根自言自语着，然后被自己的笑话给逗笑了…开什么玩笑？他这种家伙怎么可能是圣人？

“嗷呜！嗷呜！我来了哦！”莫名惆怅中的摩根忽然听到元气十足的呼喊，他不禁笑了笑。

在说完故事之后，摩根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咚咚忽然开窍，然后再也不会来的他暂居的这个酒窖里，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纯属多余的，小家伙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她没有变。

咚咚并没有因为他故意隐瞒已经可以说话的事情而产生隔阂，他给她讲的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这丫头根本当一回事——她甚至完全没有听懂！所以每天早上，小鸟依然会来欢叫。

“嗷呜，昨天的时候我和梅莉一起去雪雪姐的点心店打工去了。梅莉似乎很不擅长这个呢！”

咚咚将面包和水递到眼睛尚未恢复的摩根手上之后，就坐在一边削平果，同时说个不停。

“梅莉一开始好像很害怕人多的样子，端点心的时候紧张的路都走不好呢！感觉好可爱！”

像玛艾露贝莉这样的娇小姐，能有决心来人多且杂的贸易区里打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平时只用拿笔还有课本的双手在捧起托盘的时候抖的让客人提心吊胆，生怕被她手滑糊上一脸。

“雪雪姐看到梅莉的样子之后十分担心，她就让梅莉在柜台边上专门给客人递饮料和餐纸。”

其实夜见雪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咚咚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麻烦过来，对方可是赫恩家族的大小姐，来自己这种地方打工本身就不合规矩，但是看到这孩子希望的表情，她又不忍拒绝。

夜见雪虽然对这些规矩还有礼节很上心，但是却未必将其全当一回事，而且她有问过咚咚和梅莉，知道这件事情是领主自己允许的，所以就很干脆的留下了梅莉，她的小店再次增员。

只不过……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咚咚那样特殊的成长历程，琐事杂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看着梅莉干活，当真是十分愁人，夜见雪不断变换着梅莉的工作岗位，换到最后少女觉得心好累。

让她去站到门口当看板，行人过来随便问上两句话就会把她吓的跑到咚咚身后缩起来，让她递餐纸和饮料，结果这位小姐不记人脸，拿着一堆冲好的咖啡和茶却不知道应该递给谁才好。

‘这个孩子是该好好锻炼一下，如果这样害羞怯场的话，以后恐怕很难独立生活了吧？’

和小孩子相处颇有经验的夜见雪在认真的观察了梅莉的表现之后，做出了这样中肯的评价。

“知道吗？嗷呜！哪怕是这样，喜欢梅莉的人也有好多呢！有很多客人都爱和梅莉说话。”

那是当然的，笨笨的孩子惹人疼，而梅莉在点心店的工作表现……已经不是一个笨字可以形容的，这位可以用一个小区域的数据把博洛尼亚全城的商业收益和支出算的能和功能建筑的统计数据一样准确的天才，遇上了自己生平最困难的事情，在陌生的环境下和陌生人相处。

打工本身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有手有脚的人都能够胜任，但是这个工作唯一需要克服的是心态上的问题，一个怕生害羞的人是不可能做好这种需要大量接触陌生人的工作的。

至于咚咚这孩子嘛……你指望一个毛衣明白人类的廉耻心？

再说她最开始胆小怯场的毛病，已经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而被纠正的差不多了。

不过当初梅莉敢于在自身基础知识严重不足而且年龄差一轮的情况下跑去上大学，这意味着她其实是一个内心极度坚定的孩子，这类人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动摇。

所以尽管在第一天打工结束之后，梅莉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屋里然后裹着被子谁都不见，但是她第二天依然穿上了那身女仆装表示‘昨天我很有感觉，今天继续！’

哪怕是咚咚也能看出她其实在逞强而已，而迪奥则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什么话都没说。

“嗷呜！梅莉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呢！她已经比我先去店里了，而我马上也……嗯？”

一边走神聊天一边削平果是很考验技术的，咚咚她把自己的手指给划了。

“嗯~手划伤了。流血了……啊！苹果！苹果脏了啊！”

前两句话，咚咚是用陈述的语气笑着说的，而最后一句话，却是十分大声，好像对咚咚来说自己受伤这个事情还没苹果被弄脏来的重要。

“脏了……嗷呜没法吃了……”

咚咚看着半边被染成红色的苹果，欲哭无泪。

“……不，没关系的。”

这时，摩根伸过手来准确的抓住了染上血的苹果。

“这个苹果还能吃……你快点止血吧。”

“哎？嗷呜你又说话了！”

“你还是快点止血比较好。”

咚咚原本就是过来给摩根换药的，所以有准备纱布，水果刀造成的小小伤口很快就被处理完毕，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咚咚准备离开了。

“嗷呜，我走了哦！晚上还会来的！”

这句话她每天都会说，但是说完之后就会离开……

摩根笑了笑，然后将有点变成茶色的苹果放到嘴边。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