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扭毛玉
食物是这个世界标准最低的资源，而且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能够计算出一单位的食物到底是多少，因为食物的种类是在太多，甚至连同一种食物也会因为品质上的差距而单位不一样。
或许等到人们真正搞明白功能建筑的原理和规则之后才能知道食物单位的划分，不过在这方面，本世界的居民倒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他们发现一般情况下，越是贵重的食物，换算单位就越高，相同分量的大麦和猪肉，猪肉的食物单位要高出大麦很多，加工食物也比未加工食物单位要高，所以如果想要往其他地区运输粮食的话，领主们往往会选择粗加工的低级食品。
迪奥往这座边境要塞里输送的是被腌制风干的猪肉片、精面粉和燕麦片，这些都是高单位食品，除了能让巡防兵团的战士打牙祭之外，还能再必要时刻作为驱动功能建筑运转的资源。
迪奥将这只部队的每一名战士视为兄长和兄弟，他们用的最好的打造武器，吃的最好的食物。
所以这只部队也愿意为了迪奥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面不改色的踏入最血腥最致命的战场。
不过这支部队和灾民相处的并不愉快，他们遵照命令保护这些逃难来的可怜虫，有时甚至会冲出边境线去护送难民队伍来到博洛尼亚，但是很多战士对外地人都抱以幸灾乐祸的态度。
他们提供的住处、食物和热水足以满足一般难民的生活要求，要知道在雾雨村那样的小村庄里，甚至都没有专门的热水房，村民们的日常用水都是冷水，也亏哥特人身体好不容易生病。
但是对于夹杂在难民之中的体面人来说，这样的环境让他们觉得难以忍受，由其是每天晚上要塞中不断飘出的肉汤和面包的香味的时候，这种难受都将会变成痛苦的煎熬，他们大都是加洛林家族的依附贵族成员，他们在城破的时候逃了出来，没有像个骑士一样和自己的君主一起奋战直死，在得知王室大军杀来的时候，害怕被追究逃兵责任的他们一路跑到了这里。
“我们抗议！我们要求得到等同于自己身份的待遇！这是贵族的尊严！是骑士的尊严！”
被推选出来谈判的人是一位子爵，他是墨洛温家族的附属，在天灾爆发之后，这位子爵大人没能守住自己的庄园，却十分幸运的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因为不属于加洛林附属贵族，所以被人推出来作为试探，不过这位子爵大人还以为是自己个人魅力出色，所以口气十分高傲。
这个世界的贵族哪怕再御敌无术扰民有方，但是只要他们还能做到守土有责这一点，同样是会得到领民们的尊敬的，没有和自己的领地领民共存亡的领主，甚至会被乞丐鄙夷。
巡防兵团的军官们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将贵族尊严和骑士尊严挂在嘴边，但是却丢下战士和领地逃到博洛尼亚的家伙，如果不是迪奥强调过要谨慎对待外逃贵族的话，这群人估计会随便找个由头把这类家伙的脑袋挂到城墙外面。
外面已经挂了一个伯爵大人高贵的脑袋了。
这个家伙一到要塞里就组织了一群逃兵并煽动难民试图和巡防兵团抢夺主导权，结果在他动手发难的时候，那些难民们都在啃着要塞发放的面包聚在一边看热闹。
但是在这群一安定下来就开始脑袋发热的家伙先动手之前，巡防兵团是没有法收拾他们的。
“那么这位子爵大人，您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待遇呢？”
负责接待的那名士官挂上了一副客气的笑脸对这位贵族询问道，如果对方只是要求提高伙食的话，那么答应了也无妨。
在一次流入难民太多的时候，巡防兵团的也和难民们分享过一口锅里的食物，面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和值得佩服的爷们，他们不会吝啬于自己的善意。
这个敢于为了他人站出来和一群外族士兵讲条件的子爵，某种意义上确实很有种，可惜这位很有种的子爵却将这当成士兵们服软的表现。
“我要住进经过加盖和装修的房子，功能建筑的民宅建筑不是人住的地方！”
“对不起，尊敬的子爵大人……这里没有你说的那种装修过的房子，就连我们的领主大人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和我们一样住进营房里面的。”
这位军官有些好笑也有些自豪的回答道，赫恩家族在哥特王国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把城堡当家住，几乎所有的家族成员都是随时保持战备状态的城堡里长大的，高贵奢华的贵族别墅不适合这个家族，自认为高贵的人们很鄙视这个传统，但是士兵却十分欢迎这样的指挥官。
“是这样啊？没有房子住的话也没关系！我们需要几个仆人，最好是勤快的女仆。”
“对不起，这个军团要塞里是没有女人的，您或许可以自己去难民之中寻找合适的女仆……”
对方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军官依然耐着性子和已经有点忘乎所以的贵族说道。
“你在说谎！你说这城堡里没有女人，那么这个坐在篝火边的小鬼是怎么回事？”
这位子爵气势汹汹的伸出手指指向了篝火边上正在看书的金发女儿，质问道。
魔理沙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她不知道这位贵族老爷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她只是来这里借光看书而已，没有做别的事情。
为了对救援队表示欢迎，巡防兵团专门邀请教士们来到要塞内部举行宴会，但是由于教士们都在忙着营地的布置和与难民的接洽准备，所以只派出了三个代表过来。
魔理沙就是作为救援队的代表之一来这里的，但是菜鸟魔法少女对乱糟糟的大人宴会没有兴趣，她走出了要塞来到这处明亮的篝火前坐下看书，然后糊里糊涂的被人盯上了。
“子爵大人，请您自重。”
看到对方给脸不要脸，这么军官的表情立刻从客气变成的阴沉，周围站岗的士兵好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十分默契的围了上来。
“这位小姐是从博洛尼亚来的，是黎明神话救援队的成员，请对我们的客人保持尊敬。”
这名子爵身边没有人跟着，所以一看到周围的人围上来顿时有点发怯。
“她……她是从博洛尼亚来的贵族？”
“子爵大人，不要打听不该打听的东西，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说着，这名军官将腰间的剑慢慢的拔出来了一半，他面前的子爵马上慌乱的告退了。
这群野蛮人是真的会杀人的，他们来到这个要塞的时候就看到了大门前挂的一串一串的脑袋，这些惜命的人可不愿意去挑战巡防兵团的底线。
“那个……我是不是不该在这个地方？”
看到双方冲突的魔理沙在贵族逃跑似得离开之后，有些紧张的朝军官问道。
刚才那个人是位贵族老爷，而名军官显然是为了回护她而和对方起了冲突。
没有人告诉过这个女孩，她身上的流淌的血脉是多么的高贵，高贵到足以和各大帝国的王族平起平坐，哥特王国历史悠久，王国极盛时期甚至统治了三分一的欧罗巴，在她强大的时候法兰克人甚至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度，维京人还是格陵兰岛上凿冰捕鱼的真蛮子。
现在，对于草根萝莉魔理沙来说，惹怒一位陌生的贵族是很糟糕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看起来和大小姐很像……很久没有见到领主大人和他妹妹了。’
这名军官有些怀念的想着，然后将剑收回鞘中对魔理沙道。
“没关系，有我们在，这群人翻不出风浪，你和那个孩子最好还是少接触难民……那些可怜的家伙脑袋都有些不正常，这次灾祸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
对于这位军官的善意劝告，魔理沙表示深以为然，去过瘟疫隔离区的她知道一些难民的危险性，可是她却劝不住咚咚，她现在就在难民安置点和一些教士们发放食物治疗伤者呢。
不过魔理沙有种感觉，离开了博洛尼亚之后的咚咚非常愉快，她甚至不再闷着头画她那些让人看不懂的画了。
这个变化让魔理沙十分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具体担心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难民安置点里，咚咚正在给一名民兵打扮的人包扎着伤口，他来自瓦卢瓦家族的封地首府，以法学和艺术而闻名的城市萨利克。
瓦卢瓦家族的骑士还有征召兵们在亡灵天灾的攻击中坚持了下来，萨利克没有和乌多尔芬格一样遭遇沦陷的命运，他们甚至还有余力相应王室的命令，派出军队征讨加洛林家族领地上肆虐的亡灵怪物。
可惜的是，瓦卢瓦派出的部队在进入乌多尔芬格后不久就受到了亡灵天灾的伏击，队伍被打散，大部分人逃回了萨利克领，还有一部分人没能找到回去的路，他们要么葬身野地，要么被游荡的难民吸收跑去其他地方避难——就好像这个男人一样。
这位民兵的左臂在战斗中被食尸鬼挠了一爪子，再加上难民队伍里没有医生和必要的医疗物资，所以他只好草草包扎一下了事，这导致伤口感染的十分严重，他已经抬不起胳膊了。
这样情况下，很多医生会建议这位民兵先生直接锯掉这条胳膊，虽然会变成残疾人，但是多少能够保住性命，不过在这个时代，失去工作能力的残疾人往往过的都很凄凉。
‘宁愿死，也不能丢掉这条胳膊！’
这位民兵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拖着一条伤臂咬牙坚持着，伤口的恶化让他发了一整天的烧，最终在日落前陷入了昏迷，他觉得自己就这样完蛋了。
而当清爽的夜风将他吹醒的时候，这名民兵愕然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死，而且胳膊也不痛了。
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正在认真的给他包扎伤口，她用的是洁白干净的麻布绷带，动作利索的如同一名久经训练的外科医生。
“太好了！伯特兰！我们原本以为你死定了。如果不是这位小姐坚持说你还有救的话，我们可能已经挖个坑把你埋掉了。”
“太神奇了！比传教士的治疗还要神奇……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伟大之光的信徒吧？”
喧闹的声音让民兵注意到周围除了这名陌生的孩子之外，还有很多和他一起战斗的战友，如果没有他们帮忙的话，自己这个累赘是不可能跟上队伍的
‘伟大……之光？’
这个词汇让他忽然回忆起来一些昏迷时候的记忆，他确实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光，他本以为那是死之前的幻觉，现在看来……他是被伟大之光给拯救了！
咚咚确实在救他的时候使用了四魂的力量，比起她本身那可怜兮兮地妖力来说，四魂之玉纯粹而凝实的力量更加高效，净化性质的力量在感染的治疗方面效果很好。
最关键的是，四魂之力不属于妖力，或者说……当时樱子并没有说清不该在普通人面前使用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咚咚将本身的妖力当成需要隐藏的非凡力量而把把四魂之力当成很正常的力量——小家伙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接了解过世界的正常标准。
普通力量的话，就算拿出来使用也不算破坏约定，所以咚咚才会将四魂之玉的碎片拿出来送交给他人，然后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去救人。
四魂之力是十分特殊的力量，一般人是无法看到它的光芒的，甚至在整个《犬夜叉》故事里，能看到四魂光芒的人，好人坏人加到一起都没超过七个。
旁人看到的只有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而已，这和传教士的治疗没有什么不同，这群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到咚咚并没穿上传教士的功能装备。
“谢谢你……你真是个小天使。”
知道自己的小命还有胳膊都保住了的伯特兰感激的对小毛玉说道，对此小家伙只是嘿嘿嘿的傻笑了一阵，小家伙不知道天使是个啥，但是对方的谢意却让她有些害羞。
在博洛尼亚的时候，小家伙帮助他人时也能感受到感谢的情绪波动，但是这些情绪里夹杂了好多咚咚不理解的杂质，好像美味的蛋糕里掺了沙粒一样让人不舒服。
毛玉作为一种‘大家高兴我就高兴’的简单物种，对于复杂情绪和灰色情感的接受比较困难。
为什么感谢的情绪里会有‘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才对’的抵触？
为什么高兴的情绪里会有‘如果早一些的话可以更好’的遗憾？
为什么愤怒的情绪里会有‘不要报复我，把我无视掉’的恐惧？
对小家伙来说，再天花乱坠的赞美和大话都没有带着诚意的一声谢谢更让她感到愉快。
“是时候该离开了呢。不过天使是什么意思啊？”
咚咚歪着脑袋疑惑的思考着，竟然有人管她叫‘伟大之光’的，但是没有人叫过她天使，这个新鲜的称呼让小家伙很好奇。
有很多人都围在她身边伟大之光伟大之光的叫着，但是小家伙却觉得这些人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实际上这些人叫的确实是自己，但是咚咚从来都不认识伟大之光，她好几次尝试解释说‘你们认错人啦’可是那些信徒们信誓旦旦的回答‘您就是伟大之光！’
这些混乱足以让一名正常人头脑一片混乱。
所以小家伙现在对伟大之光有了一种新的认知——就是一直跟在咚咚身边，长的和咚咚一模一样，所有人都看得到她，只有咚咚看不到她的存在。
小家伙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