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咚咚你不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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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胖大叔那越来越好玩的表演，不时发出充满惊喜的欢呼和轻笑。
他能空手变成一连串手帕，然后在把这些手帕变成一束鲜花，还能猜到咚咚手里的每一张纸牌，最有趣的表演是，他把两个小球分别扣上不同的小杯子之后，再变到另一个杯子里面。
沃尔库塔的动作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在表演的过程中越来越纯熟，最后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胖大叔好厉害！这个！那个！还有这个这个……都好厉害！大叔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魔术节奏从来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咚咚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魔术表演，这有趣极了。
“我说过了！我有特别的搬运技巧！你还有什么想看的魔术？我看看还能不能表演出来。”
沃尔库塔现在正在表演抛杯子，配药室的六只杯子在胖监工手中快速而有序的飞来飞去，他浑身的肥肉都很有节奏的抖动着，他的话让咚咚陷入了沉思，小家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大叔你什么都能表演吗？我朋友有一个特别想知道的魔法，大叔你能不能表演给我看？”
咚咚眨了眨眼，用礼貌的语气请求道，她的样子让沃尔库塔不由得露出了十分自负的笑容。
“小丫头你就直接说想看什么好了！虽然沃尔库塔老爷我很久没有干这个，但是老当益壮！”
确实，如果年轻的时候没专门练过的话，一身肥肉的大监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老练的表演？
“大叔！我想看一种能够让死去的魔理沙的妈妈重新回到魔理沙和她爸爸身边的魔法！”
沃尔库塔的动作猛然僵住，在他手上灵活飞舞的杯子全部掉在了地上，声响把咚咚下了一跳。
咚咚是代自己的好朋友魔理沙问这个问题的，她觉得这个胖大叔懂那么多神奇的魔法，肯定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如果能拜托这位大叔施展那种魔法的话，魔理沙就不用辛苦的学魔法了！
不过，小家伙发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胖大叔的心情从愉快顿时变成了一团抑郁的乱麻。
“那个……那个……大叔，对不起啊。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害你难受了？”
短短了一下午，小家伙就对这位有着坏蛋力量，却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和善大叔放下了戒备心。
“很遗憾……小丫头，我不会那样的魔法，而且我刚刚表演的不过是魔术，只是没用的小把戏和障眼法而已，你想要的那种魔法，神教的通灵术和黑魔法都没有办法做的，对不起了。”
沃尔库塔虽然没有对咚咚发火，但是却没有了继续表演的兴致，他唤来了仆人清理配药室，然后扶着腰慢慢的离开了这里，咚咚看着他巨大宽阔的背影，在那背影下有一颗慌乱的心。
‘有坏蛋力量的人不一定是坏蛋，大叔是好人吧？我……我应该做些什么让大叔开心起来！’
毛玉是一种非常容易哄骗的生物，只要你对于它们真心诚意的好，那么它们就会一哄而上的黏住你，你或许可以用表象蒙蔽它们一时，但是若心怀恶意，这些小东西很快就会避开你。
对毛玉来说，这种简单的接触逻辑已经非常足够，而对于已经拥有人类身体的咚咚来说，这套行动准则的缺陷相当大，沃尔库塔是一名罪孽深重的邪教走狗，而咚咚却认为他是个好人。
到了晚餐时间，沃尔库塔发现咚咚竟然没有出现，心情十分不好的大监工，拍着桌子怒吼道。
“那个死丫头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是不好好吃饭？如果她再不听话，就别怪我来硬的了！”
“老爷，实验体小姐她下午的去了后院的花室，然后从里面一直待到现在，就是不出来。”
“咦？那个死丫头在花室里待这么长时间做什么？走！带我过去看一看。别让她给溜了！”
沃尔库塔来到了后院的温室，因为已经入夜的缘故，所以里面黑咕隆咚的很难看清楚东西。
胖监工端着烛台走进了这个他十分熟悉的地方，他很惊讶的发现，自己之前没有修剪的部分，现在已经被人修剪过了，只不过这个修剪者的园艺水平非常差劲，该剪的不该剪的都剪了。
这里的花卉都是自己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在看到其中几盆比较名贵的蔷薇被生生给剪死了之后，脸色越发难看的沃尔库塔举起烛台，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依然在勤恳工作的罪魁祸首。
这里的火光十分醒目，所以当沃尔库塔看到对方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也看到了沃尔库塔。
“大叔！大叔！我把你的花全部修剪好了哦！你因为腰痛而没有完成的工作，我都完成了！”
咚咚高兴的跑到了胖监工面前，只在雾雨村学过怎么照顾蔬菜的咚咚将给蔬菜修剪的一套不做修改的用到了修剪花卉上，小家伙此时此刻的熊孩子指数直逼当年叱咤风云的落樱神斧！
沃尔库塔看着咚咚这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闯祸的样子，心情不由得从抑郁转变成为了愤怒，他咬着牙指着那些几乎没有办法救活的名贵花卉，瞪着眼睛用低吼一样的声音问道。
“你知道这些花有多珍贵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看着胖大叔狰狞的脸，又感受到对方怒火的咚咚哪里不知道自己再次惹了麻烦，她慌了。
“我……我只是想让大叔的心情好起来！因为下午的时候我惹大叔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小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边还抱着头蹲下发抖，她觉得自己会被这个胖大叔狠狠惩罚。
“因为大叔是一个好人，明明有着同样的力量，却和那些莫名其妙欺负我的坏蛋不一样。”
说完这些之后，小家伙便不在吭声，她现在只祈祷胖大叔的惩罚不要太可怕，不要把她扔到一群怪物里被打来打去，也不要被捆起来用小刀在身上划，最好像楚轩哥那样敲敲头就好了。
预想中的惩罚没有来临，咚咚反而感觉面前这位胖大叔的怒火正在渐渐化成莫名的悲凉。
沃尔库塔把抱头蹲防的咚咚拉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的抓着她的手将其领到了花室的深处。
那里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沃尔库塔松开了咚咚，他轻车熟路的点亮了空地周围的几处烛台。
借着微弱的烛光，咚咚看到了广场中央盖着一块长方形石板，怎么看都好像是……坟墓？
咚咚现在已经对坟墓不在陌生，她知道坟墓里躺着的都是去了很远很远地方的人，在瘟疫蔓延的隔离区里，小家伙看到了很多人的离去，他们的身体被烧成灰装进罐子里埋在教堂附近。
“这里睡着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她生前非常喜欢花，你要说对不起的话，就对她说好了。这个孩子非常非常善良，只要你诚心的对她道歉，就会得到原谅的。之后过来吃饭吧。”
胖大叔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和下午一样转身离去，咚咚傻愣愣的站在小小的坟墓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不仅弄坏了这孩子最喜欢的花园，而且还让她的胖大叔伤心难过，咚咚觉得如果自己被这样对待的话肯定会非常生气，小家伙捂着有点堵的胸口沉默了一会，然后……
沃尔库塔还没走多远就发现背后突然出现了怪异微光，胖监工疑惑的转身，他观察到那怪异的光并非着急点燃的烛火发出的，因为它完全没有烛光不断跳动的光影，而且颜色也不同。
这道光渐渐的加强，从微光变成了柔和的流光，原本黑暗的花室内好像瞬间变成了白天一样，而且这些光里还蕴藏着莫名的力量，在它的照耀下，原本被剪的奄奄一息的花卉焕发出了勃勃生机，甚至有根本没到花期的花卉都急匆匆的绽放出了自己的花朵，这情景和奇迹一样！
胖监工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匆匆穿过有些难行的过道回到了花室深处的广场，他看到那个三番四次挑战他耐心的小丫头双手合拳头紧紧的压在胸前，脸色的神情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被这情景吓的汗毛倒竖的沃尔库塔扔下烛台冲上去把小家伙揽在怀中，这时，咚咚的表情舒缓了下来，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朝脸已经被吓的抽成一团的沃尔库塔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大叔…这个给你，只要有它在的话，这个花室的花就会永远绽放，那个孩子也会很开心！”
说着，咚咚将双手捧到胖大叔面前，沃尔库塔惊讶的发现在这个孩子的双手中有一枚不断发出绝美光泽的碎片，从形状上看，这枚残片是从一块完整宝石上面硬生生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这无疑是一个宝物，沃尔库塔的大师级亡灵巫师身份虽然水分严重，但是他也能从这小小的碎片里感受到奇妙力量，而且它是这个孩子弄出来的，她似乎还为此承受了十分巨大的痛苦。
四魂之玉是咚咚的自身的一部分，若是想从上面取下一块碎片的话，小家伙要承受真真正正的剜心之痛，而且从灵魂上也要承受一样的痛楚，这样的折磨完全超出了咚咚可以承受的范围，哪怕小家伙对痛苦无知无惧，若非下定决心，她是不会做这种‘自捅三刀’的蠢事的。
不过能让小家伙下这种决心的情况不是多，只有在被那个无名骑士的心绪感染的时候，咚咚才把自己的心扣下来一块交给了对方，咚咚会这样做的一般理由是由于她遇到了一种能够感染她但是她自己又完全不明白的情绪，这或许是咚咚想要获取未知情感的一种学习本能。
这些咚咚心魂的结晶能和小家伙一样感受情感，甚至会对不同的心灵产生不同的反应，当这些碎片有一天回到咚咚心中的时候，曾经不明白的东西，或许一下子就可以通晓也说不定。
“你这个蠢孩子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做……我哪里是什么好人！我根本就是个混蛋，加入诅咒神教之前我就是个混蛋，再加入他们之后我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啊！”
能让旁人舍不得挪眼的宝物没有吸引沃尔库塔多少注意力，这个中年胖男人的内心非常混乱，尤其是在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坟墓之前。
“大叔，我很好奇！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啊？”
咚咚的声音十分虚弱，但是从口气上判断，小家伙的心情却是很好的。
“你……你这个蠢孩子！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吧。但我不一定能保证都会回答。”
沃尔库塔本来以为这个小丫头会问自己今后的下场会如何，甚至会直接让他放她离开。
然而令大监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咚咚问的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三不沾问题。
“我想知道，胖大叔你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心情，我觉得好像是喜欢，可是又十分不同…”
“……不是喜欢，是爱。”
沃尔库塔本来想拒绝这个问题的，这孩子……不过是神教的一个实验体而已，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她没有死，大长老就不会怪罪他，他就能继续往上爬。
但是在这个坟墓前，他总觉得那个孩子正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他，沃尔库塔……无法拒绝。
“爱？爱就是喜欢吧？好像大家都说梅莉可爱，就是说梅莉可讨人喜欢的意思。”
咚咚觉得胖大叔的回答好奇怪，爱和奇怪明明是一样的才对，怎么会不同啊？
“不一样，喜欢不一定会爱，但是爱的话，必然会喜欢。”
“过去的我，喜欢墨洛温家族的统治，喜欢我的工作，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喝酒，喜欢钱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喜欢我的别墅，我喜欢的事情很多，可是我真正爱的只有两样……”
“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
“爱比喜欢更加沉重，你可以喜欢世界上的一切，但是你能爱的却寥寥无几。”
“听起来……好累的感觉！这么累，为什么还要爱呢？只要喜欢不就好了？”
何止听着累，咚咚的小脑袋都快被这信息量给搅成浆糊了。
“那是不可能的，你可以给喜欢找上一千条一万条理由，而爱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喜欢，从开始到结束，全都是你自己说的算，但是爱，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全都由不得你，相爱就爱的爱，不是爱。”
“喜欢很容易转变为爱，但爱过之后却很难再说喜欢。”
“因为喜欢是宽容的；而爱，则是自私的。”
这种话题很特殊，一些口笨舌拙的人都能说好久，而且也非常容易让人想继续说下去。
但是沃尔库塔的听众却不是很配合……
‘好高深！一点都不明白！胖大叔说的话完全不懂怎么办？！’
咚咚的脸上只剩下傻笑的表情，毛玉脑袋理解人类情感什么的……太困难了！
“爱比喜欢厉害，那么爱着一切不就好了？”
“我刚刚说了，你可以喜欢世界上的一切，但是你能爱的却寥寥无几。如果有谁能够做到，那他一定就是神，只有神才能公平的爱着世间的一切。”
又要负起各种各样的责任，又要爱着世间的一切，小家伙忽然感觉神好累好可怜。
她就有一个叫伟大之光的神朋友，咚咚经常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和她说话！
总之，这次的对话让小毛玉完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和无名骑士的对话好歹还让小家伙产生了一些领悟，而这个大叔的话却是往咚咚脑袋里灌了一堆浆糊。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咚咚就和尹文宿所说的那样回到了坑道之中，现在的小家伙状态很不错，就是表情看上去比被带走时候多了几份茫然，这让咚咚显得更傻了。
“尹文宿大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回到坑道里，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向很聪明很厉害的男孩发出了提问。
“嗯？什么问题”
“大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啊？”
咚咚傻头傻脑的问题直接让尹文宿愣了三秒钟，一旁佑什也把头扭到一边低声的偷笑。
同伴幸灾乐祸的笑让尹文宿非常不满，于是他走过去用力将佑什的脑袋拧到自己面前。
“喂！你这个家伙想干什么？我的脖子！我的脖子！快松手啊你！不然我揍你啊！”
佑什抓住尹文宿的手，想要用力将其掰开，而尹文宿却猛然把脸凑到他的面前来。
“别……别贴过来啊！我不该幸灾乐祸的，我认错不行吗？话说你要干嘛啊？”
“佑什，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
“我爱你。”
“……”
“……”
尹文宿松开了佑什的脑袋，这位螺旋族的少年好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倒在地，整个人都反色了。
尹文宿大哥哥潇洒的回过身去对咚咚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看到了没！这个就是爱！”
咚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小家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爱……好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