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满脸泪痕
高审行见她们说得神秘,不知道是什么机要事,但又不便问。
看看天色已到晚饭光景,高刺史连忙安排府中操办家宴。而且,他还大度地说,“我们一家人难得在黔州相聚,你们莫要拘谨。”
得到了刺史大人的允许,丽容和苏殷的面前也摆上了酒杯。
高审行心情很好,想到了苏亶提到的刘洎失势一事,便询问西州的详细。
丽容和苏殷一五一十的告诉出来,高审行边听、边点头,“峻儿如此,倒是有些胆量……不过他这次总有些撞大运的意思……事先也不与我通气,还是年轻啊!”
苏殷听了,连连说是,“父亲大人,家里这些人倒没怎么担心过,知道他凡事是有分寸的……而且得知中庶子事发后,他也没有为难刘司马,文水县去的二人都已安置了官职。”
这个倒是出乎高审行的意料,因为高峻所为不合官场上的规矩。谁都知道个树倒猢狲散、斩草除根的道理,偏偏他就不知道,这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
反正结局有利,高审行就不再说,也不想对高峻做什么评论,又问她,对于出任西州长史、却与司马刘敦行一般品级怎么看。
苏殷道,“总是我能力上有着欠缺、够不上那个品阶,即使是眼下的品阶也从未想过要!能替峻张罗些西州琐碎之事、让他腾出手来办些大事,也就知足了!”
苏殷的应对让高审行挑不出什么毛病,崔夫人听了也认可。
随后高审行还问起柳玉如被封为国夫人的来龙去脉,丽容道,“父亲大人,柳姐姐对这个国夫人似乎不大感兴趣,还不许我们在家里提这个‘国夫人’。”
高审行惊讶地问道,“怎么,难道她还嫌这个封号低了?”
苏殷要解释,但听丽容先说,“这个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其他几人各得了县君,已经很感知足了……”
高审行叹道,“唉,峻儿惯得她有些时候太过任性,人好倒好,但离着一位大都督夫人的身份尚有欠缺……比如上次在山阳镇,她自请出门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夫人崔氏以目示意他。
他忽然想到这事正与苏殷有关,于是再说道,“陛下不但不计较、反而再封她国夫人!我们做臣子的愚昧,真是猜也猜不透陛下圣意!”
苏殷岔开话,说起了谢金莲和思晴吃饭抢醋的事,崔氏问,“难道又没有一个人喜欢辣的?”
高审行不便听她们谈论此事,又想起这些天一次也没到吕氏那里去过,内心里几乎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更要在两位儿媳的面前表现勤政,便起身道,“你们好好聊,我再去忙些事!”
此时天色没有黑透,高审行出府上马,只带几名护卫往都濡县驰去。
都濡县。
县令李引在崔颖走后,中午吃饭时便给丫环准备了饭。崔颖说是回去取树苗,但一直到天晚也没回来。
他只好将丫环送回到县衙她们主仆的住处去、再将自己隔院那个女子叫来与丫环作伴,然后骑上马在四门巡视一遍也就打算休息了。
等最后巡到西城门,天光已到了闭城时分。门官向县令大人禀报,说城下有个陌生人一身戎装非要进城,又没个过所,让他走都不走。
李引上城,借着城头的灯光往城外看,见一人骑马、身着皮甲十分熟悉,是天山牧护牧队的装束。
这让李引大为奇怪,对下问道,“你是何人,来自何处?”
陈赡选了个天将黑的时候与苏长史请示,得到允许后,便将鸽笼交与女护卫、计划着到家时正好进城,总该人不知鬼不觉了。
但他又因为天黑,想要穿着皮甲回去,好让妻子有个惊喜。此时见城上问,他记着高总牧监的嘱咐,不敢亮明身份。
但他不知李引已从皮甲上看出他来自何方,随后县令吩咐门官道,“哦,本官认得此人,放他进来吧。”
陈赡来不及道谢,催马进城、直往街里驰去。李引有些奇怪。
虽说与妻子吕氏一别近四个月,但在陈赡心里,却像是四年一般,估计连她都想不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赶回来吧。
街上人迹已无,陈赡尽量放慢动静,下马牵着入巷,但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仍是十分清脆。他看到自家的院门已经关了,便上前敲打。
不一会儿,院中有了动静,有脚步声轻轻地朝院门处走来。他先不说自己是谁,就想看看她猛听是自己时惊喜的样子。
陈赡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猜测她一定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哪个”,而他要不要编个瞎话逗她。但门却悄悄地开了,院子里没有灯光。
他听妻子轻声道,“大人……”
她猛然停住,呆呆地站在原地,陈赡也愣住了。
她听着的马蹄声停在院门外,而往常刺史总是天黑后徒步走过来的。她本想让他不必这样大声儿,但眼前这人!!
“你听到敲门声连灯都不掌、人都不问,便自顾开门,想来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是平安滋润得很了!”陈赡冷冷说道。
他万念俱灰,感觉一路由西州赶来、时时刻刻念着这人有些不值!
为了她杀个狗县令更是不值了!
“不知你这么快开门,期待的是哪位大人!”陈赡问,“该不是我吧!我猜一定不是我了,因为六年内我是回不来的!”
吕氏不说话,就站在院门内嘤嘤而泣,站也站不住的样子。陈赡不去扶他,扭身欲走,却被她一把拉住,“你听我说……”
“想让我再去杀一人么?!”陈赡悲愤欲绝,他看到在夜色之中的院门外,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人,身上穿着县令的袍服。
陈赡怒吼一声、大声咒骂着挥拳朝这人砸去,却被他脚下微晃灵敏地闪开,陈赡恨自己来时只顾着不惹人注目、没有带着长刀回来。但这不影响他拼命,她所呼唤的那位“大人”一定又是这个该杀的县令了!
来人促不及防,被他逼到街上去,但三招两势后,陈赡即被那人锁住。县令低声对他道,“你好大胆,从天山牧偷回都濡,想让谁都知道么!在下都濡县县令李引,不想把事闹大,就乖乖进去,我与你细说!”
陈赡被人家一语道破身份先是一惊,再听他的话便不再相拼,但口中低声骂着,“狗官!”抬脚往院中去。
屋中点起了灯,吕氏已是满脸泪痕、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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