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章 轮回路上

447章轮回路上

天璇仙子抬手在爱徒莹白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这丫头，当真是心里只有她的心上人啊。

随后，她幽幽叹道：“那次将天弓玄箭祭出，后来，一个大地窟窿浮现世间五百年，让那里的灵元枯竭，万古以来都不曾恢复，那个地方，就是你们的九州！”

“这……”

无论是沈辰，亦或是柳含烟，闻言后，都为之一怔。

动用仙器的后果，竟然如此可怕，万古岁月以前，为了诛除祸乱世间的那十尊金乌神明，仙族借出了一大仙器——天弓和玄箭，但由此带来的后果，竟然是活脱脱葬送了九州人族腹地变强的根基。

这等事实，听上去，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恐怕就算在万古岁月中，知晓此等大秘的生灵，也是屈指可数！

“九州人族，果真是命运多舛啊！”沈辰不禁叹息，难怪九州地域辽阔，但能与灵域生灵争锋的强者，却少之又少。

并非他们天赋太差，而是冥冥中，早在万古以前，九州的天地元灵，便是枯竭了，而今只剩下稀薄的灵气，无形中，大环境便是差了灵域中不止一筹！

如此而论，也足以说明动用瑶池仙器的可怕后果，当真是人间劫难啊，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带来无法预期和难以承受的后果！

沈辰突然有些理解圣地的苦衷了，她们坐拥数件几乎与天威无异的仙器，但与生俱来，也是在守护什么，仙器不是她们的神兵利器，更像是一种无比依赖的图腾，每一件，都难以轻易显现于世间。

接下来，在天璇仙子的带领下，三人继续前行，这轮回界到底有多大，沈辰和柳含烟，完全没有概念。

此时天璇仙子施展无上大神通，看似是在云淡风轻的迈步，可周遭的景物，却是在以急速后退，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也不知道已经距离之前那个五彩仙光的出口多少万里了。

绕是以如此能耐，半日后，三人才渐渐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广阔无尽的平原地带，到处都是沙丘，却无风尘飞扬，犹如一片死寂之地。

在无垠的平原上，有着一条笔直的小路，冗长深邃，远远望去，就像是直通天际，只是这条浩瀚的路，却清冷的可怕，而且扭曲的厉害，明明路是直的，但去跟随整个轮回界的震荡扭曲，变的犹如一条不停弯曲的线，看得人头晕目眩！

而且，这条无限悠长的小路上，似乎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韵律，让人会有种错觉，放佛只要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便能去到天地尽头，历经尘世间的沧海桑田！

“轮回之法，乃是开天辟地的几种至高原始力量之一，而你演绎的道，与这种法有些违逆之处，可以观摩，但切记不要深陷！”天璇仙子别有深意的扫了沈辰一眼。

“轮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路？”沈辰心头发怵，又不禁想起来那位幻妙尊者说过的话。

“这只是道法的小轮回路，冥冥中，还有一条天地轨迹的六道轮回路。”天璇仙子道。

“那传闻中轮回之路已断，究竟是指哪一条？”沈辰继续问。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这二者本双生子，同源同根，小轮回路有缺，便会将那种缺失，折射到世间的六道轮回，反之则依然！”天璇仙子有些诧异，轮回路断，这等万古大秘，往往要走到那一步，才能窥视到其中的痕迹。

“莫非所谓的证道成神，便是超脱轮回么？”沈辰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有一定道理，但纵使证道，其实依旧在轮回之中，古往今来那些神人，它们超脱了万法交织的网，却依旧在六道轮回之内，”天璇仙子难道为他透露了很多，淡淡道：“何谓成神？成神便是天人合一，即是合一，有谈何超脱？走出了城，还有更大的域，走出了域，还有更广的宇，成神是一个生灵的制高点，却不意味着永不坠劫！”

沈辰细细思量，突然有些明悟了，这位绝代仙子，是在替他指点迷津，对于他如何演绎自己的道法，大有好处。

突然，远处的那条悠悠小路变了，之前路上还空荡荡，顷刻间，却有着鬼哭狼嚎之声传出，很快，无比骇人的一幕，在那条明明只有方寸宽度的小路上演绎。

路的起初阶段，一个炽盛点，让人无法直视，更向前几步后，是混沌一片，再之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往里一些，数不清的传说中那些混沌仙灵，翱翔九天，开创万法。

这显然是天地孕育，初开，再到混沌仙灵演绎万法的缩影。

继续将目光扫向小路的更深处，则是洪荒末期各种异兽层出不穷的画面，再往后的路上，太古年间的万道繁荣盛世，神人、圣人争鸣出世的场面，也一幕幕上演，这一段的路很长，让人有种沧桑的感触，直到路的某个节点上，神魔在争斗，战火滔天，到处都是虚空裂缝……

“这些都是真的么？”沈辰悚然了，这条小路上，竟然在演绎着天地孕育、初开、演化各个时间点的场面，尽管只是一幅幅缩影，却依旧让人震撼的无以复加。

那种感觉，仿佛一念间，便是历经了万古沧桑，看尽天地从无到有。

“你很不错，已经能够在这条路上看到那些东西了。”天璇仙子轻声道，轮回是天地法则中至高无上的，若是寻常生灵站在这里，纵使枯坐万载，看见的也只是一条荒凉枯寂的小路。

本身的所有一切，还在轮回轨迹中，自然无法将眼界挣脱出来，唯有开始演绎自己的道与法，才能在这条路上，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而这时，沈辰已经极力眺望，很快，他看到几乎让他发呆的一幕：一个少年，从昏睡中醒来，爬下床，然后开始了不可一世的城主少爷生活，到处犯浑耍无赖，身后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经常被他欺负的哇哇大哭。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阴翳的老者强行带走，然后是从魔土中莫名其妙的逃脱了出来，负伤流落到一个小宗门，之后那个小宗门因为他而走向覆灭，再之后，是地下暗河中无边的黑暗。

重见天日之后，他从水底游上了岸，顺带扛着一个柔若无骨的少女……随后又是几十尊金乌天罗地网般的追杀，直到画面辗转到那个少年跟着一名绝代仙子，还有被他救过的那少女，自一片别院中突然消失，所有的画面，才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宛如从人间蒸发……

这一幕幕，宛如过往的现实再现。

沈辰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原以为这些年来经历的那些事，世间无人知晓，但而今看来，似乎很天真，自己人生的每一个轨迹，走在这条小轮回路上再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冥冥中，有着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记录了那一切！

吃惊、忐忑、恐慌、害怕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在沈辰心中浮现而过。

而今他的心境已经进入化境，但这一霎，而是有种天旋地转，乾坤颠倒的错觉。

最后，是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毛骨悚然。

难道自己的所有，都是命中注定？沈辰从不相信命运之说，他理解的命数，与之根本不是一回事，而且古镜先前所言，似乎指的也不是世俗人眼中的命理传闻。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认知了，一世浮华，莫非只是冥冥中一场早已既定好的演绎。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很快，沈辰恍然转醒，咧嘴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很好！”天璇仙子轻声一笑。

一旁的柳含烟，则是早已经潸然泪下，这柔顺的姑娘，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但没有太大的感觉，她望着面前的这个消瘦少年，当着自己师傅的面，便是扑了过去，趴在少年怀里低声呜咽：“曾经有好多人都欺负你……”

一句话，让沈辰鼻子酸酸，这一路走来多磨难，但他从未难受过什么，只要不死，他便不会停下来悲天悯人，而是一如既往的朝前走。

可在刚那一瞬间，突然也是感觉很腻歪，但更多的，则是无以复加的喜意，多少浮华回首，有一个女子为你倾心，便是莫大的幸运！

天璇仙子站在那，眸光莫名，这傻丫头的心思，果真是旁若无物了，《寂灭仙诀》追求的是道心无我，空灵一切，然则这丫头坚持着唯一的一份坚守，路却反而越走越宽，而且一路忐忑。

或许，天地有缺，补天之道孕育而生的所有，亦是有缺，还需要某些不再有瑕疵的东西去圆满，而这肯定不是另一种补天之道！

一刹那，这位绝代仙子，螓首扬起，凝望着轮回界苍穹之上的那个天洞，突然心有所感。

沈辰和柳含烟，则是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当下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路还很长，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蓦地，天璇仙子回首，意味深长道：“寻常人族的轨迹，从轮回路上浮现，必是以襁褓中的婴儿伊始，而你却在一觉中醒来，往后的人生中，更是出现了多处并不顺滑的轨迹，有不少空白，看来你果真是一朵奇葩，而且……还遇上了另一朵奇葩……”

“咳咳……”沈辰顿时大窘，这位绝代仙子果真是观察入微啊，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只是那些所谓的“空白”和“怪异”，沈辰虽然心知肚明，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空白部分，自然是被古镜抹除了轨迹……

事实上，这位仙子，也没有深入打探的意思，她宛如谪仙般站在那，凝望轮回路。淡淡道：“你们两个可在附近自行修炼一段时间，本座还要做一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