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梦里花落谁知(一)

情浓蝶恋,馨香逐晚风,繁盛艳开。东君不怜习习,芬芳尽去。多情愁月,闻香逝,葬花泪祭。却道是。归去来兮。花开花落舞去。

蝶水嬉戏相宜,问烟袅何似,鱼沉雁去?云中锦书谁寄?笺湿红去。无情王孙,闻墨香,归路何期?空怜忆,紫消香断,梦里花落谁知?

——黑裙子《汉宫春·蝶恋花》

每年的夏末至春来,每一日,总是会到这离阁看看,不管有多少江山要务;直到了翻牌的辰时方才离去。

宇帝将宣纸折叠好,小心翼翼的锁放在床帏枕旁的匣子里。起身走出去,靠着朱赤阑干站着远远的望着,那竹林,烟雨泉依稀收尽眼底;而它的主人却已离开了。

天,已经冷了,连天国都充斥着凉意,宇帝怅然的叹了口气,道:“风飘飘兮衣飞扬,缓绮罗兮依栏芳。月承幌兮怜烛伤,怀抚兔兮舞桂香……”

吟叹到最后一句,突然停住了,哽咽的吐不出字来。

一旁的太监小顺子上前为宇帝伺候了件罩衣,小心翼翼地问:“王上,要翻牌子吗?”

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你看那竹林,那烟雨泉,都是朕为她建的,她喜欢极了,开心的抱着朕,那是她第一次主动抱朕;这阁楼,这苑子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她给取的名字。她怎么就舍得离开,舍得丢下。”

小顺子心里自是十分明白主子的话,做顾而言他道,“皇上保重龙体才是,若让小姐见了,又要生添了病。”

宇帝微微苦笑,费力的眨了眨眼,试图使眼眶中的泪不再打旋落下,哽咽道,“她不会再回来了,朕也自是见她不到。”

小顺子一怔,不知该答些什么。看着宇帝的模样,心里稍稍犹豫了片刻,终吐道,“今儿下朝时金尚书拦着奴才,要奴才捎句话给王上;奴才却对那话十分不明白。”

宇帝没有看他,走向屋内的桌案,问道,“什么话是朝堂上不能禀议的,倒要讨好你这奴才捎带。”

“奴才也不明白,金大人只是说‘三岁小儿郎,哭闹喊爹娘,娘身千万里,爹弃心倍凉。’”小顺子答道。

宇帝听了,卷着桌案画像的手突然停下,不由得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嘴唇齕动,一个字却也说不出来。停了好久,有些哽咽,一字一字地道,:“小顺子,今晚,朕想在这儿一个人静一静,静一静。就说是翻了皇后的牌子。”

“诺。”小顺子遵命退出内屋,在外屋侯着。

“有些不明白不要刻意的去想明白,往往想明白的时候,便是什么人都保不了你的时候。”宇帝和衣躺在那女式的绣床上,不经意的说着,外屋的小顺子听了,身上不由的冷汗洗衣;他虽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却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明白了,若今晚之事若有泄漏,自己这条贱命就真的结束了。“诺。”有些许哆嗦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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