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北宋官窑
张景强起身坐到孟子涛旁边的沙上,笑眯眯地说道:“孟大师……”
孟子涛当即就打断了张景强的话:“得,有话直说,别打糖衣炮弹,不然我把糖食吃掉,炮弹给你打回去。”
张景强笑呵呵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向你求一幅字怎么样?”
孟子涛笑道:“字到是小事,不过你总得说清楚,求字的人到底是谁吧?”
张景强说道:“是我认识的一位长辈,叫诸文青,是一位国学大师。”
孟子涛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位,而且能够被称为国学大师的,肯定不是默默无名之人,但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就令他感到有些奇怪了。
但话又说回来,张景强不是那种人云亦云之人,能够被他称为国学大师,肯定是得到他的认可的。
张景强介绍道:“诸老师出名门,他传自王守仁弟子王艮一脉,据一位国学前辈说,他已经得王艮真传,虽说他在国学圏子里确实不算有名,但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没有哪一位不佩服他的学问的,也都公认他为国学大师,不过诸老并不承认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还在求索阶段,完全当不得国学大师的称号。”
孟子涛知道王艮,作为王守仁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一位,其学术成就是不用置疑的,如果诸文青确实能够得到王艮真传的话,那肯定当得起国学大师这个称谓。
紧接着,孟子涛又好奇起来:“他怎么想到找我的?”
张景强摇了摇头:“这事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说原因,我也没好意思问。”
孟子涛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问道:“那他要什么内容呢?是他自己定,还是随便我写?”
张景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想要让你用金文写一篇道德经。”
“道德经?还是金文?”孟子涛惊讶之余顿时有些无语,那可是五千多字的道德经,而且还要用金文书写,如果只要求能够挥普通水平,对他来说到也不甚困难,但对方既然是国学大师,怎么也不可能只要普通水平吧?他也不可能拿得出手。
张景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事我也知道有些难,不过诸老说他也不急着要,而且他也不是白要,到时可以给钱,或者以物换物也是可以的。当然,你要是不愿意也是可以的。”
“唔……”孟子涛想了想,觉得诸文青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对自己也是一个挑战,不过他最终还是同意了:“那好吧,权当挑战一下自己,不过一时半会肯定完成不了,你让诸老稍等一段时间吧。”
张景强笑道:“没问题。”
孟子涛说:“那他有没有说要选择哪个版本?”
道德经粗略地说是五千言,但是具体的不同版本有很大的不同,有些版本有很多的“之乎者也”之类的虚词,比如马王堆帛书本、王弼本等,总字数可达到五千四五百字左右,但也有些版本虚词较少,接近五千字的数目,比如河上公的诸本,最为接近的是敦煌的一个写本,总字数4999字。
张景强“他说了,要郭店楚墓这个版本的。”
孟子涛讶然道:“郭店楚墓简本?”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奇怪的要求,郭店楚墓是1993年现的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掘出竹简共8o4枚,为竹质墨迹。其中有字简73o枚,共计13ooo多个楚国文字,楚简包含多种古籍,其中三种是道家学派的著作,其余多为儒家学派的著作,所记载的文献大多为次现。
其中,的内容和篇幅都和现今的通行本有很大的差异。最为让人困惑的是,它的总字数只有17oo多,编排的顺序也和今本大不相同。
现在由于缺乏更多的考古现作为佐证,所以不好说究竟是郭店楚墓简本更接近于原貌,还是说这个本子在当时就只是一中“非主流”。但是这个本子确实是目前现的最早的版本。
“是不是觉得挺奇怪?其实我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他怎么有这要的要求,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别写了。”张景强耸了耸肩膀。
孟子涛笑了笑:“那到不至于,他选郭店楚墓简本还容易一点,至少字数少了三分之二。”
“你决定写了?”
“嗯,你就跟他说,我写好了会联系他的。”
“好。”
孟子涛喝了口茶,接着问道:“你不至于就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叫我过来吧?”
“那肯定不会,如果只有这件事,打个电话就行了。”
张景强说道:“主要是我早上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我朋友的朋友因为订单出错,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准备出一些东西救急,其中就包括一尊墨玉雕寿星像。”
孟子涛表示,既然这样,那就赶快出吧,不过张景强告诉他,他的朋友刚刚从苏城回来,还会一会才能到。
等了半个小时,张景强的朋友赶到了,看到他的相貌,孟子涛心里有些想笑,因为他长得很像机器猫里的主角大雄,而且巧合的是,他姓仓单名一个雄字,朋友们干脆就叫他大雄。
当然,出于礼貌,一孟子涛还是称呼其仓总。
仨人客套了一番,接着就出了,因为张景强一会还有事情,他自己也开了一辆车,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向目的地出。
仓雄朋友就住在他工厂旁边的自建别墅,当然,这片土地其实也是工业用地,真要说的话,肯定是有些问题的,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大家停好车,仓雄的朋友就迎了上来。
仓雄的朋友姓李,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应该是焦虑的缘故。
相互介绍后,大家寒暄了几句,李总就把大家迎进了别墅的客厅,请佣人给大家倒了茶。
接着,李总就感慨了起来:“说起来,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我是做出口食品生意的,你们也知道,欧美对食品进口卡的很严,我们厂里做的也都符合标准,没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很离奇的消息,说是我们厂里生产车间现一个死人,而且此人此前已失踪很长时间。”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不言而喻,这意味着工厂的管理有漏洞,而且生产的产品的质量就有了可疑之处,。
而且据李总介绍,没过几天,外商代表居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对产品作抽样检查,结果却有些许问题,导致外商做退货处理,而且还要求他们进行赔偿。
“哎!”李总满面愁容地长叹了一声:“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搭积木,底下有问题,其它的都有问题了,一些外商得知了消息之后,纷纷中止跟我的合作,一下子就把我击垮了。唉,早知道这样,我做国内的生意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本来,孟子涛对李总还有些同情,但李总的最后一句话,却把他恶心到了,李总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国内就算有点问题也没关系,难道老外比国人高贵?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有所在,也是见怪不怪,但李总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让孟子涛分外厌恶了。
张景强和仓雄也听出了李总话中的潜台词,不约而同地微微皱眉,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关键是李总既然有了这样的观念,就算说了又能怎样?
李总这番话一出,大家对他的感观都差了几分,和他说话的兴趣也是寥寥,气氛就有些古怪。
李总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搞不明白怎么一会功夫有了这样的变化。
于是,原本还想多聊一会,拉拉感情的他,只得把话题转到了他要出售的古玩上面,带着大家来到一张方桌前。
“桌子上的这几样东西,就是我这些年在拍卖会上的收获,你们先看看,如果喜欢的话,价钱好商量。”
李总想要给大家看的古玩一共有四件,分别是一幅画、一件瓷器、两件玉器,墨玉寿星摆件正是两件玉器之一。
孟子涛看到桌上的墨玉寿星摆件,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其颜色漆黑如墨,色质均一,质地厚重温润,不仅继承了和田玉温润如脂的质地特征,其如墨如漆的皮色,还给人一种端庄厚重,光洁典雅之感。
这件摆件的材质分明就是一块极品的和阗墨玉籽料,完全符合舒泽的要求,另外,这件摆件的雕工也十分精湛,
只见寿星手持仙桃,侧脸含笑,瞩视身侧的童子,和蔼可亲。童子左手替寿星扶杖,拐杖上挂经卷,中间挂一葫芦,右手拉扯寿星袖口,迎视寿星,天真可爱。
膝下还雕有灵鹿两只,口衔灵芝,簇向寿星,寿星指南极仙翁,寓意长寿。鹿音同“禄”,象征高官厚禄,财源广进。葫芦谐音“福禄”。三者结合,意为“福禄寿”,充满吉祥喜庆之意。
这件玉器整体造型优美,雕工精湛,神态逼真,构思巧妙,可谓是独具匠心。
材质和雕工都没有问题,孟子涛肯定要帮舒泽把这件摆件拿下,而且这样的玉器可遇不可求,就算贵一些也没关系。
孟子涛不动声色地把玉器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另外一件玉器,这是一块仿子冈牌,雕刻也算可圏可点,但昨天他已经见过了6子冈的真迹,两相对比,可以说是大巫见小巫。
接下来,孟子涛又拿把剩下两件东西一一做了鉴定,结果让他暗自摇了摇头,两件东西都是高仿,如果确实像李总说的那样,可就亏太多了。至于说拍卖会上出现高仿,那就是见怪不怪了。
张景强小声地问道:“子涛,你觉得怎么样?”
“两件玉器,咱们一人一件吧。”孟子涛模棱两可地回道。
张景强一下子就听出了孟子涛话中的意思,只有两件玉器是真品,这让他暗自有些咂舌,他可是很看好那幅画的,没想到居然有问题。当然,他肯定相信孟子涛的判断,就算再诧异也马上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张景强点头道:“那好,我选这块子冈牌,李总给个价吧。”
李总笑着说道:“子冈牌的话,是我两年前拍下来的,当初成交价是二十三万,你给我二十五万就行了。”
孟子涛觉得这个价格差不多,于是给了张景强一个暗示。
张景强得了暗示之后,问道:“李总,不能再便宜一点了?”
李总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而且两年才加了两万,说实在的,我要不是没办法,这个价钱真舍不得。”
张景强见李总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还价:“那好吧,这件寿星摆件呢?”
李总说:“这件玉器的品质想必你们也能看得出来,价钱嘛,我也不多说,凑个整数,五百万。”
张景强怔了怔,接着就笑了起来:“李总,不得不说,你还真也开价啊!”
孟子涛也觉得这个价格贵了,而且不是贵的一点两点,他虽然愿意以高价买下这件玉器,但并不表示,他会当冤大头。
李总解释道:“张总,我这个价钱真的不贵了,不瞒你说,当初我拍下来就好几百万,这几年和阗玉价格飞涨,而且墨玉又是其中的稀有品种,五百万真的不高了。”
张景强呵呵一笑道:“李总,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拍的贵,那我们也不可能就要按你拍的价格还要上浮几层吧,别说是我们,你问问你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你愿不愿意?”
李总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要多少?”
张景强说道:“说实话,半价我都还嫌贵。”
李总摊了摊手:“既然这样,那只能说明它跟你无缘了。”
张景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孟子涛问道:“你怎么觉得?”
孟子涛装作有些犹豫地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李总,如果你一定要五百万的话,那我还是算了吧。如果你成心想出售,还请你给个实价。”
“唔……最多我再让你五十万。”
“一口价,四百二十万。”这个价格虽然还是贵了一些,不过也能让孟子涛接受了。
李总犹豫了片刻,苦笑道:“好吧,就这个价钱吧。另外这件雍正豆彩瓷碟,和齐白石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孟子涛微笑着摆了摆手:“这就不用了,我对它们不太感兴趣。”
张景强呵呵一笑道:“我也不感兴趣。”
李总闻言当即愣了愣,仓雄先前可是介绍过张景强,只要能够赚钱的古玩,他不可能不要的,现在张景强怎么一反常态了呢?
“不对,这其中肯定表问题,难道是……”
李总当即就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走眼了。于是,他连忙向两人拱了拱手:“说实在的,我这人眼力有限,东西也都是在国内一些大拍上拍的,所以还请两位能够给个准信,这两件东西是不是都有问题。”
孟子涛只是笑了笑,算是做了答复,笑话,他都说了东西是大拍上拍到的,自己再说东西是赝品,那不是凭白得罪人嘛。
再说了,大拍又怎么样了,不说瓷器,现在的书画市场就是这样。
书画行业有句老话叫做“真画真价,假画假价;好画好价,差画差价;特殊好画特殊价”,这三点往往反应出书画作品的价值规律,千万不要一听便宜就上手买。
但事实在市场上,由于假画卖价相比真画而言要低,有价格优势,容易出手,利润又高,所以手里有真画的卖家就不愿意将真画上拍。所以也导致一些书画商愿意出售假画获利而留下真画惜售。
长此以往,市场上假画交易多而频繁,进而拍卖市场上也是如此,甚至有人打趣说,如今市场上是“傻子买、傻子卖、还有傻子在等待”,可见书画拍卖市场的氛围之恶劣。
所以说,在拍卖会上拍到仿画一点都不奇怪。
李总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也明白了孟子涛和张景强的意思,但心里肯定不想认为自己的东西有问题的,只当他们看错了。
但这样一来,他就尴尬了,因为他原本算好了,这四件东西如果都卖出去,可以解决他现在的资金压力,现在只卖掉两件,而且玉牌的价值还不高,算上寿星摆件,不过才能解决三分之一的瓷金而已。
这么一来,他只得再去拿几件古玩出来,让孟子涛他们看看了。
于是,李总请孟子涛他们稍等片刻,他拿着瓷器和画走上了楼。
趁着这个时候,孟子涛和大家说了几句闲话,同时打量了一下四周,紧接着,摆在左前方一张小茶几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过去。
这是一件三足莲花香炉,底三足外撇,下为圆形鼎形,鼎盖上有状如乳钉六个,鼎盖上沿开为八个莲花辨的敝口。通体淡青釉略泛绿,玻璃质感较强,釉面开大裂纹片,并且纹如鳝血。
看到这里,孟子涛顿时心神一震,难道就是稀世珍瓷,北宋官窑?
由于宋代汴京遗址已沉入地底,至今日为止,尚未掘出北宋官窑遗址,对于北宋官窑遗址缺乏考古掘地资料和充足的文献资料的支撑。
因此,时至今日,关于北宋官窑遗址在何处,仍有不同说法,一般有三种说法:一说北宋官窑即为汝窑;二说否认北宋官窑的存在;三说为北宋官窑与南宋时的修内司官窑先后存在。支持第三种说法的人较多。
北宋官窑其器物主要有碗、瓶、洗等。胎体显厚,且呈黑色,釉为淡青色,莹润温雅,尤以釉面开大裂纹片着称,不同于南宋官窑和汝窑及龙泉窑瓷器,它也有“紫口铁足“的特征。
另外,谈及北宋官瓷,不得不提一句形容它开片纹路的赞美之言,“纹犹鳝血裂冰肤”。
这句话是北宋官瓷艺术特征的精确提炼和概括,来自清乾隆帝赞叹北宋官瓷的一句优美诗句,其言北宋官瓷的瓷釉开片,不仅纹如鳝血,且随着鳝血纹路的开裂,还同时形成一如冰镐振冰、冰片莹莹的纹裂“冰肤”的艺术效果。
而这件香炉的开片,正是这个特点,再加上它的釉色,孟子有九成的把握,认为它就是北宋官窑。
要知道,北宋官窑传世极少,十分珍稀名贵,到目前为止,孟子涛记忆中除了沪市博物馆有四片瓷片,宝岛某博物馆有一片瓷片,以及我国文物考古部门在北宋官窑的窑址曾掘出土几件残器和瓷片外,全世界迄今没有一件完整器。
如果这件香炉确实是北宋官窑的话,孟子涛光是想想都兴奋的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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