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饥饿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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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人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路人甲,我好像是几乎对他没有任何的印象,他的存在感特别的低,跟姨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像是以前空气,因为语言不通,他从来不说话,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动作,总是唯唯诺诺的跟在姜冰冰的身后,我多次看到姜冰冰用他当出气筒,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即使没有犯什么错误,他也会受到莫名其妙的数落。唯一护着他的就是姨母,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姨母有什么不错的交情,姨母总是在姜冰冰对他拳打脚踢之后,责骂姜冰冰。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和姜冰冰就是一对儿兄妹,在母亲面前争宠。
不过这个黑人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不管是英语还是外语,还是土著语都没有。我曾经怀疑过他是哑巴,不过我之前也说了,他就是一个路人甲,他根本就没有存在感,他到底是不是哑巴,与我何干。
“这个人,你认识么?”前辈问。
“不认识,不过他是我姨母的手下,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我不解的问。
此时此刻,那个黑人,正趴在一张桌子上,那应该是一张供桌,他此时正趴在供桌上,那个动作就像是猪栏里面的猪正在拱猪食。
“他在吃东西。”前辈说。
“吃东西?这样的吃相。”我说。
“这个人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想不想听听?”前辈问。
“这个人您认识?”我有些不可思议,这位前辈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竟然还会认识姨母身边的人。
“隗家的人,自然有这样的本事,刚刚死的那个武士我也知道,他的来路,你要是想知道,我也愿意讲给你听。”
“还是先仅着活着的讲吧。”我说。
“他其实有点来路,他的养父叫做。凯文·卡特。”
“凯文卡特?!”这个人我确实是听说过的,他在记者界很有名气。
凯文·卡特,是南非的一名摄影师,他的作品《饥饿的苏丹》获1994年普利策新闻奖。“特写性新闻摄影”。作品内容是一个苏丹女童,即将饿毙跪倒在地,而兀鹰正在女孩后方不远处,虎视眈眈,等候猎食女孩的画面。
这张照片于1993年被美国著名权威大报《纽约时报》首家刊登。接着。其他媒体很快将其传遍世界,在各国人民中激起强烈反响。
当时和凯文卡特一起工作的摄影记者JoaoSilva在后来引发世界争议的“饥饿的苏丹”的一次采访中从他的角度讲述了当时的拍摄情况。
他们随联合国一个派发粮食的直升飞机降落到苏丹,在发放救济粮的三十分钟之内,他们有机会拍一些照片。凯文就在直升飞机附近,据他讲,当时凯文看到了眼前可怕的场景惊呆了,他拍了不少饥饿孩子的照片,其中有一个孩子蜷在地上仿佛在哭泣,她的母亲正在忙着领取救济粮,暂时没有时间照顾她。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秃鹫在孩子身后落了下来。凯文轻轻地调整了角度,为了不惊扰秃鹫,把他们两个都收进镜头,他拍了几张之后,秃鹫飞走了。Joao说他也拍摄了同样的场景,但是没有得普利策奖。
不过真正让凯文卡特火起来的却不是这张照片,而是这照片之后的饱受争议。
颁奖之后不久,一家日本电视机构驻美国的记者打电话希望采访作为评委之一的约翰·卡普兰。约翰.卡普兰接受了采访。采访中记者转述了佛罗里达一个记者就这张照片写的一篇专栏文章,大意是:你看这自私的、不关心民众的媒体和记者。踩在小女孩的尸体上得了普利策奖。
约翰.卡普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评论,他对记者回忆道,评委们当时非常仔细地看了这张照片,照片有注释。提示会有人来帮助这个小女孩,给人的感觉小女孩不是独自一人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约翰.卡普兰还指出,小女孩的手上有一个环,说明她当时受着人道保护,所有的评委都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在评审的时候,评委们都信任这个摄影师——如果这个小孩需要帮助的话。摄影师一定会施以援手的。
但是,这个节目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约翰.卡普兰的陈述被无情地切掉了,节目还是紧紧围绕新闻**和道德观展开,对凯文·卡特和普利策奖进行了猛烈的抨击。这件事演变为一种谣言,即这张照片揭示的饥饿被忽略,而莫须有的罪名被无限放大。
我曾经有幸看过这张照片的原本,巧妙的细节设计处处彰显着人性,但是这些在蓄意抹黑凯文卡特的事情上,全都被忽略不计了,人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只顾着放大那些伤害。
普利策颁奖仪式结束后,1994年7月27日夜里,警察在南非东北部城市约翰内斯堡发现凯文·卡特用一氧化碳自杀身亡。遗言:“真的,真的对不起大家,生活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欢乐的程度。”
这件事情让人痛心,不过追踪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并不是突然之间的想不开而一时兴起。
凯文与朋友肯·奥斯特布鲁克等人一起组建了“砰砰俱乐部”。“砰砰俱乐部”另一摄影师西尔瓦也是凯文的好朋友,他与凯文拍到了同样的场景,只是没有获得任何奖项。1993年,就在凯文拍到那张著名照片后不久,“砰砰俱乐部”一伙人又来到托可扎采访一次暴力事件,由于阳光太强,凯文先回到了城里,但很快他就收到了肯在托可扎被枪杀的消息,此事几乎彻底击溃了凯文的意志,事后他曾经表示,应该是他而不是肯去挨那颗子弹。
据凯文的朋友们回忆,从这之后凯文开始公开地谈自杀的事,一部分是因为肯这件事,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他对钱的焦虑,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让他不得不接受了一份到莫桑比克采访的任务。这时凯文的状态确实出了一些问题,尽管使用三个闹钟,他还是耽误了前往莫桑比克的早班飞机。当然,更糟的事还在后面,当他从莫桑比克回来时,居然把一包未冲洗的胶卷弄丢了,种种不顺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人性与道德在这一刻被扭曲了,凯文只是一个摄影师,他没有多大的能力能拯救非洲人,他只是想要拍一张合适的照片唤醒人们心中那最后一份光明,事实上他也确实赶走了秃鹫。
1994年7月27日,凯文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中显得很快活,先是在床上一直呆到午时,然后又出去拍了一张片子,他还向朋友们倾诉了他的苦痛,有人劝他去看精神医生。
遗孀莫尼卡是最后看到凯文的人,那天傍晚凯文来到她的家里,向她讲述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从丧夫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的莫尼卡当然不能给他什么安慰。晚上7点,凯文开着他的红色长车来到有着他美好童年记忆的布莱姆方特恩斯普洛特河边。他用银色的胶带把一截花园里用的软管固定在排气管上,又从车窗送进车内,穿着没洗的牛仔裤和T恤衫,他启动了车子,然后打开身旁的随身听,用一只袋子枕在脑袋下面当枕头……
凯文·卡特拍摄的大部分作品,虽然很可能同样讲述了重要的事实,却不为人知了。在他活过一次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卡特在战乱纷起的南非的一个遍布灾民尸体的村庄发现了一个****的皮包骨头的女孩,当时这个女孩正艰难地从灌木丛中爬出,而此时一只兀鹰落在了这行将饿毙的女孩身后,瞪大了眼,卡特及时捕捉了这个让人震颤的瞬间,然后他将兀鹰赶走,抱起女孩。
我事后想起曾经社会上唯一对他公正的评价,就是那段评语,普利策新闻摄影奖评委会对《饥饿的女孩》的评语是:它以显著的方式表明了人性的倾覆,揭示了整个非洲大陆的绝望。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所有的关于凯文卡特的事迹,心中充满难过,“我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养子。”我说。
“说是养子,其实也并不是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因为他并没有按照约定履行他的义务,毕竟没过多久他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因为和他有些渊源所以才会被他收养。大家都知道,他当时成名的那张照片里面有一个小女孩,虽然之后她接受了救济,她的家庭拿到了粮食,但是她的身体早已透支,最终不治身亡。而这个孩子的运气要好一些,他是那个女孩的亲哥哥。”前辈说。
“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指着那个黑人趴在桌子上的样子说。
“因为饥饿,你明白饥饿的感觉么?那种感觉足以逼疯一个人。他正在吃桌子上的供品,那是一种本能,一种看到吃的就想吃的本能,他没有饱腹感,永远也吃不饱。他确实是一个哑巴,那是因为他在自己最饥饿的时候,嚼烂了自己的舌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