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婚前恐惧

第四百一十七章婚前恐惧

酒菜摆好,晋阳公主张罗着上桌,分宾主落座。

今日淫雨霏霏,气温颇有秋凉,一桌子菜肴色香味俱佳,多有海鲜,甚至还温了一坛江南黄酒,几人对坐,美味入腹,轻声浅语,窗外雨水潺潺,倒也闲适安逸。

只是衡山公主兴致依旧不高,时不时放下筷子一手托腮,神情郁郁,唉声叹气……

长了公主素来友爱姊妹,见此情形颇为担忧,也放下筷子,挽着衡山公主的手安抚道:“妹妹勿要如此,你这般情况,若是父皇见了,平白为你担忧。”

衡山公主干脆依偎在姐姐肩头,小脸儿皱成一团,担忧道:“可是谁知那魏叔玉性情如何?我可是听说了,姑姑姐姐们下嫁之后遭受夫家欺凌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万一那魏叔玉亦是如此,我可怎么办?”

“瞎说什么呢?这话若是传扬出去,难免让人觉得咱们李唐皇室的公主娇生惯养非是良配,勿要胡说。”

长乐公主嗔怪了一句。

高祖李渊生育能力极其旺盛,儿子闺女一大堆,李二陛下的闺女也不少,这就导致大唐公主成为一个相对庞大的群体。这人数多了,其中自然难免就有几个倒霉的,下嫁的驸马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背地里脾气暴躁,夫妻之间拌嘴吵架自是常有之事。

但满天底下谁不知道李二陛下极其护短?

儿子倒也罢了,时不时的责罚一番,但是对于自己的女儿那是极为宠溺,哪个驸马吃饱了撑的敢欺凌公主?

晋阳公主嘴里嚼着鱼肉,插话道:“姐姐说的没错,你可别听风就是雨,这长安城里脾气最不好的驸马就得数着姐夫了,可是你瞧瞧他与高阳姐姐成亲好几年了,几时见过高阳姐姐受气?”

房俊既有些头疼,放下酒杯,不悦道:“殿下这是夸微臣,还是骂微臣?”

晋阳公主自知失言,羞窘的吐吐舌尖,连忙给他布菜斟酒,撒娇道:“自然是夸赞啊,满长安城谁不知姐夫才是真正的君子?对家中妻妾尽皆博爱宽宏,那些个大家闺秀个个羡慕得很呢。”

房俊哼了一声,不与他计较。

长乐公主瞄了房俊一眼,面含笑意,或许也就唯有在兕子面前,这个怼天怼地的棒槌才能有这么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过她现在最是担忧衡山公主的状态,继续劝道:“魏叔玉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也正因为如此,性情成熟处事稳重,更能知冷知热,不会冲动毛躁。再者说了,魏家家学渊源,其父魏公便是严禁端方之人,魏叔玉想必也断然不会差了的,你就安心等着嫁过去享福便是,更何况还有哥哥姐姐们在呢?绝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晋阳公主又插话道:“姐姐说的没错,那魏叔玉若是敢欺负你,你只需告诉六哥,他绝对立马服服帖帖!”

蜀王李愔那就是李唐皇室当中的“混世魔王”,最是混不吝的一个,前几年犯错气恼了李二陛下,大骂其“禽兽经过调训,可以被人驯服;铁石经过冶炼雕琢,可以做成方圆的器具。而像李愔这样的人,还不如禽兽铁石啊!”

这样一个任谁见了都打怵的家伙,的确是家中姊妹最强势的靠山,那个姊妹若是在夫家受了气,那绝对一蹦三尺高打上门去给出头……

长乐公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轻哼道:“你那六哥只是有样学样罢了,他可是将某些人视为榜样。”

晋阳公主便笑眯眯的瞅了房俊一眼,掩唇而笑。

如今房俊早已成为长安城内的传奇人物,有关他的事迹时不时的便会被人拿出来说说,当年房俊的长姊韩王妃与丈夫韩王李元嘉怄气返回家中,房俊可是敢打上门去,马踏韩王府,吓得堂堂韩王殿下家都没敢回,连夜跑进皇宫向李二陛下求救……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晋阳公主布菜斟酒殷勤伺候,房俊对长乐公主说道:“殿下也无需担忧,似衡山殿下这种情况,大抵就是属于‘婚前恐婚症’,让她自己静下心来,满满就好了,别人劝也没用。”

长乐公主奇道:“‘婚前恐惧症’?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什么意思呢?”

“呃……”

房俊想了想,解释道:“顾名思义,便是成婚之前的某种焦虑。女子待字闺中,等然出嫁,面对着尽是陌生人,便难免会有一些担忧,担心和未来的公婆合不来,担心未来夫君不够体贴,担心再也不能如未成婚之时那般肆意玩耍……总总担忧聚集起来,便会使得心情达致一定程度的抑郁,不过这并非大事,只需一段时间缓解,不药自愈,勿用担心。”

古今女子在面对结婚之时的情况大致相同,甚至在古代由于礼法约束、男尊女卑等等缘故,这方面的焦虑、担忧会更甚。

起码在后世两口子各种各样的原因合不来,大不了就是分道扬镳,在古代差不多成亲一次便是一生,毫无“纠错”之余地,毕竟在这个年代想要“和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晋阳公主满眼崇拜:“姐夫懂得真多!”

房俊嘿嘿一笑:“那当然!”

哥哥懂得事情早已超越了时空的局限,又岂是你这小脑袋瓜能够想象的?

扭头对衡山公主说道:“最近水师那边在岭南道越州海域划下一片海域,与当地县衙共同捕捞珍珠,既是先秦之时的合浦郡。最近一批南珠正巧送抵府中,改日赠送给殿下二十颗,忝为嫁妆,以示心意。”

衡山公主对于什么南珠北珠并不熟识,只是听闻房俊说要给她二十颗当作嫁妆,顿时有所不满,皱皱鼻子,不悦道:“世人都说姐夫富甲天下,孰料却是这等抠门?珍珠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过,居然才送二十颗……”

房俊以手抚额,无语道:“我的公主殿下,那可是南珠啊!越州自古以来便是珍珠出产之地,所产之珍珠被称作‘南珠’,凝重结实,浑圆莹润,透有虹彩,乃是珠中上品,素来为王侯公卿所青睐,只是产量稀少,等闲不得见。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欲得一枚南珠而不遂,每一颗都不知耗费了多少百姓的心血性命,得之不易,就连史书之上都有‘还珠合浦’的典故,给您二十颗还嫌少?”

衡山公主这才转怒为喜,眸子铮亮,希冀问道:“那岂不是很值钱?”

一旁的长乐公主见到自家妹妹一副“财迷”模样,觉得有些丢脸,忍不住打了她一下,教训道:“岂止是之前?南珠非但有装饰奢华之用,将它研成末,便成为珍珠粉,其性寒,味甘、咸,有安神定魄、养颜、点目去翳、塞耳去聋、去腐生肌之效,珍珠粉涂面,更能令人润泽好色,美颜生辉,那可是顶顶珍贵的东西。”

房俊大拇指一挑,赞道:“还是殿下有见识!”

后世大英女王王冠上最大的那颗珍珠,便是产自于越州也就是合浦的南珠……

衡山公主到底岁数小,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心情变好,席间气氛也轻松起来。

一顿丰盛的美餐吃罢,侍女们将残羹碗碟都撤去,泡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便尽皆下去,只留下几位贵人饮着茶水聊着天,慢慢化食。

长乐公主亲自执壶,给房俊斟了一杯茶,想了想,轻声问道:“刚才朝会之上,想必又是一阵疾风骤雨吧?”

她也未料到昨日晨间一别,之后便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曾是长孙家的媳妇,更是长孙无忌的外甥女,比旁人更加了解长孙无忌的性情,所以回到宫里听闻了长孙涣已死,便禁不住为房俊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