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千零八六 正一山倒塌
得了道家清灵神光之助,长垣道人喘息几声,元神微微恢复清明,苦笑一声,元神之上升起一团金芒,内中却是一道灵符。正一道符剑兼修,长垣道人虽精通剑术,但根本道法却是符道,龙虎丹鼎乃是师传法宝,不算他自家祭炼,那枚灵符才是他毕生心血所寄,凝成道果,性命交修之物!
那灵符与百炼道人的玄机百炼元命剑匣相肖,是以纯阳境界的本命元气炼就,堪比法宝,威能赫赫。尤其当长垣中了噬魂魔念暗算,特意将本命宝符按着正一道所传的一道一炁灵明降真符修炼。
正一弟子修炼符道,皆有一道本命真符,乃性命交修,龙虎相合之物,轻易改换不得。长垣道人费了百年功夫,才将本命真符换为此符。这道一炁灵明降真符最大神用乃是能观照先天,召请九天仙阙神人下降入世,驱除心魔,保持一念清明,对付噬魂魔念自是事半功倍。
魔教有夺魂之法,正道亦有神通与之相克,神符一出,遍空皆是清明仙光,虚空大开之间,一位神人身披无量仙霞而来。那神人身着五色仙服,肤色如玉,面目如幻,手提一盏灯笼,其中放出幽幽神光。
神人乃神符所化,禀九天仙阙之中一抹灵性而生,轻轻将灯笼一提,光华皎皎,遍照虚空。此是道家破魔神光,最能堪破迷障,消融魔性。
长垣元神被神光一照,立时通体舒泰,魔性隐去。那神人立于其头顶,静默无比,只将灯笼四面探照,似有神似无神,玄妙之极。
张随坚松了口气,他也是知晓长垣尚有这等后手,才敢如此施为,若非这道一炁灵明降真符出世,未必能耐得的了噬魂老人留下的恶毒后手。
长垣宁定,长景遭殃,纯阳雷火无边无际,炼的他欲仙欲死,连一道玄阴元神也被炼去了五六成,眼见天尸教主若再不来,不出一个时辰就要魂飞魄散,再无生理。
正一山腹蓦地一声巨响,火山寒潭亦是大震不已,一座庞然青铜鬼棺狠狠撞破禁法,悍然冲入!鬼棺之前张随真披头散发,状如疯魔,将龙虎天印与龙虎伏魔神剑运使的风雨不透,可惜天尸教主动了真怒,黄泉鬼棺威能无穷,再有薛蟒帮衬,张随真实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有玉石俱焚之心,也无济于事。
薛蟒头顶飞出九条黑眚阴煞之气与无尽化尸神光,一见张随坚两个端坐龙虎丹鼎两侧,怪叫道:“看来咱们来的不晚,长景长老,可还有一口气么?”
长景元神给炼的只剩一口气,哪有精力答他?天尸教主驾临,黄泉鬼棺一震,狠狠向长垣道人撞去!这一招故技重施,仗着鬼棺沉重无匹,就算长垣道人也不敢直撄其锋,鬼棺之上滚滚鬼气如潮,万鬼啾啾之声扰人心神,却是要在一招之间结果了长垣!
长垣道人丝毫不乱,依旧将本身真火注入龙虎丹鼎,头顶那尊降世神人却将灯笼一提,无量破魔神光遍照之间,落于鬼棺之上,只听万鬼哀鸣之声不绝,凡是被破魔神光所照的鬼物尽数化为虚有,就算有无尽魔气加持,亦催生不出了。
天尸教主声音传来:“好一道一炁灵明降真符!好一个降世神人!可惜萤火之光,焉比皓月?”破魔神光看似无尽,黄泉硅谷鬼气更是无穷,一道一魔争斗之间,却丝毫不能延缓鬼棺行进之路,晃一晃已离长垣道人不远!
张随真喝了一声,蓦地将龙虎天印一抛,拦在黄泉鬼棺之前,砰的一声,竟被鬼棺生生撞飞,好在天印毕竟历经无数正一长老心血,被轰的宝光乱颤乱飞,但本体丝毫无伤。
张随真抛出龙虎天印,手中只有伏魔神剑,好在天尸教主不曾偷袭,倒是薛蟒兴高采烈,将魔道神通使得千变万化,将之兜头装入,两位老祖斗得不休。
黄泉鬼棺毕竟一顿,张随坚暗思长景道人虽未完全炼化,终究去了大半条命,正要起身迎敌,忽听长垣道人阴冷一笑,龙虎丹鼎凭空飞起,落在降世神人怀中,那神人手提灯笼,怀抱丹鼎,一头往黄泉鬼棺猛烈撞去!
恍如开天辟地一声巨响,龙虎丹鼎有降世神人神通加持,竟是以硬碰硬。两大法宝轰然对撞,无尽余波扩散,正一山山腹之中宛如飓风过境,大地龟裂,山体崩塌,连万载幽幽的寒潭之水也被激荡的排空而上!
寒潭碎裂,无尽寒波四荡,张随坚喝了一声,亦是飞身而起,原来身下火山受了波及,竟也开裂起来,内中岩浆黑气滚滚而上,眼见喷发在即!
两件无上法宝硬碰一记,纷纷弹飞出去,黄泉鬼棺有天尸教主镇压,翻滚了几圈便自如常,龙虎丹鼎却滴溜溜打转,化为一流神光,将正一山山腹生生洞穿!
山石簌簌而落,无数巨石纷落如雨,大如棋盘,小似手掌,跟着岩浆迸发,热浪四溅,张随坚暗叹一声,起手一招,龙虎伏魔神剑飞来,顺手一剑,剑光飘散,吓得薛蟒连忙退避三舍!
长垣道人心黑手毒,不惜以龙虎丹鼎硬抗黄泉鬼棺,实指望二者争斗,法力余波能将长景道人元神震灭!但却不顾凌冲尚在内中之安危。
凌冲身在丹鼎之中,陡觉天旋地转,无尽力道自虚无生出,如天地崩裂,地火水风乱涌!晦明童子叫道:“长垣老儿该死!”自洞虚真界飞出,先将十二道先天雷符收了,再化为黑白生死气,扭转生死,定鼎阴阳之间,将凌冲也自护住。
也亏的有晦明童子在,法宝之躯,纵然龙虎丹鼎中风波无尽,亦能保住凌冲阳神不灭,洞虚真界无碍。晦明童子叫道:“这破鼎不宜久留,速速逃命罢!”龙虎丹鼎乃是攻防一体之宝,鼎盖合拢,绝难打开,恰好被黄泉鬼棺撞飞,打破正一山腹,连鼎盖也被掀飞了出去,露出外界大亮天光。
凌冲心念电转,长垣道人不顾他死活,只这一下已成深仇,自家不远万里而来,以身为引,也算全的两家情面,将九火照天炉一掀,放出一道黑光,留于鼎中,自家操控生死符瞬间遁出鼎外,再也不管这趟闲事了!
那黑光正是长景道人元神,已然濒死,受天光一激,又复清明,一声狂吼,正要趁机逃出生天,丹鼎鼎盖却不知从何处飞来,咣当一声,盖得严丝合缝,将之重又困锁起来。
长垣道人阴沉着脸一招,龙虎丹鼎飞入掌中,嘿嘿笑道:“长景师兄,入我毂中,还想逃命么?”至于太玄派小辈的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方才那一击,降世神人首当其冲,被当场击的溃散开来。
没了降世神人发动道家破魔神光,长垣老道心魔又有滋长之势,复归于疯狂,桀桀一笑,本命金符流转,降世神人重又显化而出,手提灯笼,将破魔神光乱照。
张随坚见其眉心之中一点黑气始终萦绕不散,就算破魔神光也奈何不得,喝道:“长垣长老!提防心魔作祟!”长垣喝道:“老子等了千年,便为这一日舒畅心意,你莫要管我!”祭起龙虎丹鼎,又往黄泉鬼棺冲去,叫道:“狗日的龟孙!你不是要撞死老子么?瞧瞧谁人命硬!”
天尸教主轻笑一声,自语道:“噬魂魔念?倒也有趣!”鬼棺一起,以雷霆之势当头撞去,又是一声雷响,这一次却是长垣道人闷哼一声,降世神人一声未吭,又被生生撞爆!
长垣道人正要重整旗鼓,等本命金符一起,鬼棺上蓦地飞出无数鬼影,铺天盖地一般,扑入金符之中。一炁灵明降真符最能克制魔念魔头,鬼影真如飞蛾扑火,无论来的多少,尽被符光之力炼化。
但黄泉鬼棺本就能沟通九层冥狱,借来无穷无尽冥气,滋养鬼物,因此鬼影不绝。天尸教主打得歹毒主意,要用鬼物阴鬼之力污秽长垣的本命金符,只要金符被污,长垣道人定必再难把持心神,堕入魔道!
金符之上无数鬼影堆砌,驱散不及,长垣道人面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本已压制下去的噬魂魔念又自作怪起来,张随坚瞧见,连忙身剑合一,化为一条恢弘剑光,一斩一挑之间,勉强将黄泉鬼棺挑在一旁。
鬼棺一动,天尸教主不能安心运法,化生的鬼物大减。但长垣道人金符之上仍有无数鬼物盘踞,渐渐将金符都染成了黑墨之色。
山腹之中地动山摇,寒潭之水与火山岩浆热气相遇,滋啦啦催生出无数炽热白气,弥漫虚空,几位老祖动手,全然顾不得收敛,神通交战之间,将头顶山体与四面山壁都震裂开来,再斗了一会,只听霹雳一声雷响,整座正一山终于承受不住战斗余波,自内而外轰然倒塌!
张随坚喝了一声:“随真,去接引弟子!”正一道总坛依凭正一山而建,山体倾颓,门下弟子首当其冲,还有历代收罗的无数珍宝、道册,皆是无价之物,若是损毁,那便罪莫大焉!
张随真深知此事,跺足而去,飞出山腹之外,喝道:“众弟子听令,速速护持各处要地,不可慌乱!”施展无边法力,梳理地脉,将诸如藏经、炼丹之要地尽数护住。
好在正一道经营无数年头,早就考虑过魔头来袭,山门崩裂之事,被张随真与各弟子将无数禁制符箓祭起,山门之上腾起道道宝光,任由天塌地陷,将一干人物灵兽护住,一时倒也无虞。
巨响绵延,自山腹传来,初时闷重,继而如天雷炸响,一座高耸入云的正一山终于从中裂开,无边尘土扬沙之中,两瓣残山缓缓向两旁滑落!
四道灵光自山中疾飞而出,却是四位老祖仍自激战,正一山外,天欲教主殷九风袖手旁观,见大山倒伏,哈哈大笑,叫道:“壮哉!天尸教主好大手笔,此战之后,看玄门那群牛鼻子还敢吹嘘横压我魔教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