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坑挖得怎么样?

一个标注在地图上的村落,消失了。

准确的说,房屋和人都在,但是房屋有的健全,有的被烧毁,人则是无一例外全都横死在村中。

杰夫和李红旗分头冲进了这个面积不大,血腥味却不小的村落里,挨家挨户地搜索。一刻钟后,杰夫在村口碰见了同样一脸凝重的李红旗,他指了指他搜索过的区域:“人全都死光,粮食和铁器也都不见了,应该是遭到了掠夺者洗劫。你那边呢?”

“一个活口都没有。我初步探查了一下尸体,现在尸体皮肤变黑,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但身体并没有彻底凉下来,男人死后一生最后一次坚挺也没有开始。这说明事情发生的时间,不会超过八个小时。”李红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指长的飞刀递到杰夫的眼前,“而且我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大概是掠夺者没来得及收走的杀器。”

李红旗看了看手表又瞅了瞅天色后,对杰夫打了一个响指:“走吧。”

“走?”杰夫有些纳闷,“你连丧尸都会好好得掩埋起来,怎么一地的活人反而要走了?”

“第一,因为现在走还可能在对方宿营的时候追上他们,替村民们报仇。第二,你不觉得这把飞刀很眼熟,和丧尸先生脑袋上的那把非常相像么?”

杰夫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是说,杀人者有可能是——”

“没错,就是傅满洲的人。”

李红旗在村周围检查一番,对方并没有刻意消除自己的痕迹,可能是傅满洲一向行事嚣张惯了,根本没有想到废土上会有李红旗这种爱管闲事的家伙。他根据车辙印记结合地图,很快判断出对方的行动轨迹,他们洗劫了这里后,是要向另一个据此地30公里一处城市废墟里的聚集地进发。

如果是按照李红旗的速度,他很快就能追上目标,奈何杰夫力量是四阶,但敏捷却只有两阶跑不了多快。以至于天色已经渐黑,他们二人才赶到30公里外的那座城市废墟。

“来晚了。”李红旗又一次见到了一个人间地狱,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刚开始发黑的尸体,而是刚杀完人的现场。鲜血流的遍地都是,几乎可以淹没李红旗的脚踝。

李红旗的热敏能力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血还没有完全冷下来,它们刚从身体里流出不久。

流出这许多血液的地方,是城市废墟中央一个广场上堆成一堆的人类尸体。这些尸体中有男人也有女人,有白发的老人也有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被人砍成了碎片,头颅、肢体、脏器胡乱地堆到一起。

这是一个地狱,杀戮的地狱。

但奇怪的是,这个地狱的旁边却安静地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黑发双马尾少女。这个少女双手环抱膝盖,红色血流从她黑色的裙子下面绕过,诡异地让出了一个四、五米的圆形空地,以至于流过的液体没有在她白色的丝袜上染出一点血腥的颜色。

这是一个头戴喀秋莎式样头巾,身穿旧时代11区漫画上才能看到的,围着荷叶边围裙的女仆装萝莉。

看起来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她的身旁放着一柄刀,刀近两米长,上面还滴着血。

李红旗真的会认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红旗皱了皱眉,走向这个萝莉:“小妹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干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黑发萝莉没有抬头望向李红旗,而是仍旧双手环抱膝盖,眉梢略微下沉,显得一副委屈的样子,“夜扇只是叫他们交出所有铁器和粮食而已,只要他们肯照着做,夜扇才不会出手呢。但是他们不单不肯,还开枪来打我,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将全镇子的人都杀了?”李红旗指了指尸体堆,叹了口气,“也包括根本威胁不到你的人,比如襁褓中的婴儿?”

这名叫夜扇的黑发萝莉将自己的膝盖抱得更加紧,并且难过地将额头抵在膝上:“我不想这样的,夜扇不想这样的。但是爹爹说过,动手杀人就必须一个不剩。夜扇是乖孩子,夜扇最听爹爹的话。”

李红旗的声音有些凝重:“哦,你还有个爹爹,那你爹爹呢?”

夜扇回答:“爹爹和其他的叔叔们坐车先走了。”

李红旗走到她身边,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拉着杰夫一起坐下,这才继续询问:“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

夜扇此时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着担心:“车上装满了物资,夜扇坐不下。而且爹爹说让我留下清理现场,这位哥哥,你说爹爹会不会不要我了呢?”

“我想,你爹爹应该不会不要你这种听话的孩子。”李红旗注意到尸山的旁边果然留下了半桶汽油,“我很好奇,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心中有没有感到内疚?”

“内疚?”夜扇难得露出一丝迷茫的色彩,“夜扇不认识他们,夜扇杀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为什么要内疚?”

“原来是这样啊。”李红旗摇了摇头,自顾自地从背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和香肠,坐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向夜扇询问:“你饿么?”

夜扇的额头轻轻上下动了动。

李红旗取出了一块饼干和两根香肠抛到了夜扇面前:“吃吧。”

夜扇愣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地咬着食物。少女吃得很慢也很仔细,仔细到伸出三寸丁香,将嘴角上粘着的每一粒食物残渣都认真地舔净。吃完之后她才对李红旗投来感激的目光:“夜扇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你,大哥哥。”

“不客气。”

如果有了解李红旗的人,他会知道李红旗是个不喜欢享受独食的人。不过李红旗这次请夜扇吃饭并不是出于不吃独食的原则,而是他认为在做某些事情之前不让人吃饱,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

就连李红旗自已也认为,这是一个可笑的东方人习惯,但他依然决定照着习惯办事。

吞下整包饼干后,李红旗将包装袋随手一扔,站了起来,拍拍一旁叼着半根香肠的杰夫肩膀,“伙计,吃饱了该干活了。”

他说完也不顾杰夫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径自取下身后背着的军铲,挑了一个看起来松软的土地开始向下挖起了坑。

没多久李红旗的坑挖好了,他转头向着杰夫问道:“伙计,你看我这个坑挖的怎么样?”

“照我说,你挖得可不怎么样。”杰夫走过了探头望了望,然后指着身旁的尸山,“这坑太窄,也太浅,根本埋不下这么多人。”

“杰夫,这次你看错了,我的这个坑挖的很好。”李红旗抡起军铲像个斧子一样抗在肩膀上,目光如鹰隼般落在不远处的夜扇身上,“长一米四,宽四公分,挖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