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出息。

萨奇英驾驶的挖掘机一头拱到了墙上,半条履带悬空,整辆车在地上转了三个圈,一时间黄沙遮目,废土连天。待到灰尘散尽,这辆车方才停下,而它身旁无论是树还是墙全部被推倒半截,再无一样东西高过挖掘机的挖斗。

李红旗在一旁不禁为这个壮举拍手叫好:“老萨你这是好手艺啊,从哪毕业的?蓝翔拆迁专业都没有你拆的这么利索。”

“老李,别Tm埋汰人了。”萨奇英推开驾驶室的门,像一只被惊到了小鸟一样跳了出来,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个,说点现实点的问题,这家伙你会开么?”

李红旗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从哪弄来的?”

“这是钢铁意志用来整理库存场地的挖掘机,可惜司机在剿灭傅满洲那夜被打死了,所以这东西就成了摆设。”萨奇英拍拍驾驶室的门,“我这不是想着用这东西把破碎的石板挖开,用来救人最好了,所以才试着把它开过来。对了,你到底会不会?”

李红旗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

“切,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萨奇英大失所望,“话说,你不是会电焊么?”

“那不是一回事好么?”李红旗没好气地将身体靠在挖斗上,“一个是玩铁的,一个是玩土的,这是两门完全不同的技术。”

“差不多啦,铁还不是从土里挖出来么?”萨奇英看了几眼挖掘机,终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上去再浪一回,眼巴巴地看着李红旗,“要不你试试?”

“不试,不试,我可不想搞出人命。”李红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你不敢上的话,就让雷小子试试吧。”

“笑话,还有我不敢上的?”萨奇英半步踏进驾驶室,却又突然转头问道,“雷歌开过这个?”

“不,我看见他开过装载机。”李红旗对这个秒怂的家伙翻了翻白眼。

“那不是一回事好么?”这句话似乎李红旗刚说过一次,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萨奇英的嘴里。

“我想都是地上跑的东西。”李红旗也不是很敢保证,“问题应该不大吧?”

叫来雷歌,对方果然没用过,但在李红旗和萨奇英两人的鼓舞下,挖掘机还是交在了雷歌手中。他摆弄了半个钟头,一共造成的损失如下。

一堵从末世前挺立到现在,估计有上百年的墙壁,被后退的挖掘机撞塌。一辆贴着墙停靠的suV车窗全碎,顶棚被砸扁,拖出来后该车外部油漆基本成了银白色。幸亏车里的人跑得快,否则他也得被压.在墙下。

试图硬挖钢筋混凝土,十分钟后挖斗上本来就不结实的五个铁齿,光荣退役一枚。

并且雷歌刚接触操作时,好奇驾驶室里几根黑色的塑料杆是什么东西。于是本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随便拉了拉,就将靠着挖斗上的李红旗举动半空,机械臂在空中转了18o°,挖斗一翻,把他挂到了围墙上。

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萨奇英也没乐多久,二十分钟后被挖掘中掉下的石头砸中了脚趾,一个人单腿蹦着回去找正在处理科尔等后续事情的唐赛儿,向她索要止痛药。

“停停停!”沐有财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他跳上挖掘机一把将雷歌拽了下来,“小子,可别糟蹋东西了,给我一边看着去。”

只见沐有财坐上了驾驶室,开动起挖斗投入到现场的行当中去。虽然看起来也很生疏,动作不连贯,但比李红旗他们三个可好太多了,起码他能够正常的做事情。

“呦,沐当家还懂得这个呢?”李红旗有些惊讶。

“李先生你是不知道,咱们寨子十几年前是有台挖掘机的,当时就是我在开。你猜那个时候,我们用它干什么?”沐有财洋洋得意的一边开着机器,一边痛说唐三寨的革命家史。

十几年前唐三寨是有一台破旧挖掘机的,但由于唐三寨不需要盖房子,所以这台挖掘机被他们遗弃了几十年,直到沐有财突然想出了一个用途后,才重新被重视起来。

那个时候的沐有财有些稚嫩,还不是后来的三当家,不过他已经展露出自己才能。在他看来,毕竟机器要比人力好用的多,挖掘机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干脆用来开荒和耕地算了。

开荒自不必多言,挖土而已。至于耕地翻土将挖斗放下来当成犁,除了度慢了点,倒是不比末世前的拖拉机差到哪里。

依靠这东西,唐三寨短短三年可耕种的土地就比从前大了一倍有余,应该说唐三寨今天食物虽然不充裕但也不短缺的局面,很大程度是得益于沐有财的这个想法。

但可惜,机器终究还是有比人薄弱的地方。比如人皮磨破了,隔几天还能长好,但机器的部件磨损了,却永远不可能自己长回来。

终于在高强度的劳作下,那辆产于末世前,现在足有上百岁的老爷机不堪重负,履带烂在了地里,再也跑不起来,被永久的遗弃到唐三寨的田头。

“应该说唐三寨继承末世前的家当其实非常多,远不止一台挖掘机。但我们能用却不会造,终究还是得眼睁睁地看它们一个个烂掉。”沐有财感叹着眼前的机器,也似乎是感叹着唐三寨的命运,“其实寨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一直固守着这个小村落,家底用完之后,我们早晚得步上依格拉村的状态。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手里最多能有几把铁锄头,没天灾的话吃饭不愁,但永远别想着再喝上净化后的水,再用上沼气做饭,再看到电灯在黑夜里光。”

最后沐有财摇了摇头:“我们亲如一家不假,但唐三寨毕竟是一千多人的寨子,老想着过这种封闭式家庭生活的人,没出息。”

没出息,这就是沐有财与洛萨、凯恩两人意见的分歧之处,也是沐有财不点名的对洛萨和凯恩的批评。

但李红旗不是沐有财,他不可能公开评论议论三位当家谁过谁非,只能笑笑,然后拿起手中的军铲,投入到救人的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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