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见难相忘
蓝雀瞳曾问过她的大姐如果被男人伤害了会怎样?蓝雀翎的回答很干脆——杀!
因为蓝雀翎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她忍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和有眼无珠;在她看来只有负她的男人死了,她心中的爱人才能活着;只有杀了他,才能成全她自己!
或许骄傲到了极致也是一种脆弱。。。。。。
李铁手总是能让她想起她的父亲,人怎么样都能活着,只是身在朝廷,你的善良多一分你的生机就少一线。可善难分真伪,情难辨虚实,这才是人活着最难忍受的痛苦。
蓝雀翎至今还保存着她父亲的飞鱼服,尽管已经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得面目全非。她在还没记事的年龄见过她的父亲,所以她只能看着父亲的遗物想象着父亲的样子。这些年来她一直竭尽全力的照顾这两个妹妹,尽管她们并不是血亲。
此刻没有人能体会蓝雀翎心中的悲伤,就像没有人知道已经过世的师父其实就是她的娘亲,所以她只能将这份丧母之痛深深埋在心里,生活成了她心里一场渡不过的劫数。
“你已经决定了吗?这一次回到京城一定会非常凶险!”李铁手对蓝雀翎说。
蓝雀翎轻叹了一口气,抓起一把黄沙散在风里:“李侍卫,你知道一群女人活着有多难吗?不想沦落风尘,就只能去抢别人的银两。要知道夺穷人手里的铜板比劫贪官的银子容易得多,可我们从来不会这样做,不管生存何等艰辛我都不希望我们觉得自己是卑贱下作的贼!”
李铁手望着她,一名女子,行走江湖,一身侠骨、一颗丹心:“我李铁手从没有当蓝弑羽是贼,我眼中也容不下别人当你们是贼!”
“回京城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瞳儿。你看见当瞳儿见到于宝骢时她眼中的无奈和悲伤了吗?”她也同样望着李铁手:“蓝弑羽怎么能让在乎的男人看轻了!”
蓝雀翎将一个包袱扔给了李铁手,李铁手刚想打开却被蓝雀翎制止:“不要打开,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此次回京我若是死了你还活着就把我和这包袱里的东西埋在一起!”
此刻她的心视死如归!
“无论别人怎么想,在我眼中从不敢把蓝弑羽看轻半分。你若回京我必奉陪,虽不敢保证你一路无惊无险,但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比我先死!”李铁手承诺道。
蓝雀翎听后竟垂下一滴眼泪,要知道她是一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女汉子,这一滴眼泪何其苦涩。
大漠黄沙随风起,美人香泪点滴坠。
如果不是因为宿命的安排再次灼烧着她昔日的伤,怎能体会痛依旧刻骨铭心。
蓝雀瞳倚着床榻坐在地上,在流过数不清的眼泪后她痴痴地笑了起来。
可笑,她的爱是多么可笑,为了一个男人九死一生肝肠寸断,最后这个男人视她的生命如蝼蚁一般,却为了自己的爱马甘愿以身犯险留身于流沙之中。
金蛊人在她门外徘徊了很久,风沙已染黄了他清净的面颊。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稀释忧伤。看见她伤心他的心也很痛。在某几个意乱情迷的瞬间,他也会偶尔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推开门,这里残旧的门窗根本挡不住风沙。积尘的地面上留下了他的一行足印。他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选择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金蛊人,你看到了吧。他可以为了黑麒麟以身涉险留在流沙里,却把我一个人丢在江南。。。。。。当他知道我的身份时,一掌震塌了马棚,我的小玲珑受惊跑走不知所踪,他连一匹马,一个铜板都没给我留下。。。。。。”说到这里,蓝雀瞳的情绪有些激动,原本已经干涸的泪痕再度湿润。
“瞳儿。”金蛊人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他总有那么一种气场仿佛可以冷却全世界:“那么你伤心究竟是因为他把你丢在江南,还是因为今天你终于知道其实你在他心中的份量还不如一匹马?”
蓝雀瞳沉默了,女人读懂别人的心思难,读懂自己的心思更难。
金蛊人接着说:“其实他有什么错,他身背杀父之仇,选择为父报仇难道错了吗?你不是也一心想为你二姐和师父报仇?他嗜马如命,为救爱马甘愿以身犯险难道也错了?你唯一难以接受的是他不像你想象中如此爱你,是不是?”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着着实实戳中了她的痛点。
蓝雀瞳一头埋进金蛊人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她们能够理解并接受恨,却无法忍受漠视和不在乎!
“你先忍忍。”金蛊人将她扶起来说:“等我把于宝骢叫来你再哭!”
蓝雀瞳擦了擦眼泪不解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金蛊人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他这个潇洒公子多有魅力,即便是当初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却依然为他伤心流泪;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即便你的智慧可以骗过全世界成为苗疆医馆的馆主,但只要他一出现,你的一切就都沦陷了。今后他才会更有自信徘徊在各种温柔乡里风流快活。。。。。。”
蓝雀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片刻后她微微嘟起嘴:“你说话真难听!”
“那谁的话好听?”金蛊人想了想说:“于宝骢?”
听到这她又把头靠在金蛊人的肩膀上痛哭了起来。
“呵呵呵。。。。。。”金蛊人稍停了片刻,他无奈的笑了起来:“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一心想把鼻涕眼泪全擦在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她终于破啼为笑,“不是,只不过江湖传说你通身藏蛊,我就是想听听究竟有没有虫子在你身体里打架。。。。。。”她解释道。
金蛊人冷笑一声:“与其如此麻烦,倒不如直接剖开我的胸膛来看一看!好了,言归正传,你大姐刚刚找过我。”
“什么?”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关切的问道:“大姐找你说了什么?”
金蛊人:“她说她要回京城,但她不希望你回去。她让我带你远走他方并确保你的安全,所有的仇她来报!”
“那怎么行!”她急得蹦了起来,扬起一阵灰尘惹得金蛊人一脸嫌弃的神情。“是她的仇也是我的仇,是她的怨也是我的怨。我不会让她一个人身陷险境。你知道的我能做的好,是不是?”
金蛊人笑了笑,举起双手为她鼓了鼓掌:“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你见到宝骢就忘了,忘了你是苗疆医馆的馆主、忘了蓝弑羽的血海深仇、忘了你曾经答应过要陪我去少林负荆请罪、忘了你的人生里除了宝骢还有多少人在关心着你!”
“我怎么会忘呢!”她的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歉疚之意。
金蛊人:“所以我对你大姐说,你会和她一起回到京城,蓝雀瞳不再是以前的蓝雀瞳,不需要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下。你有你的江湖角色,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胡说!”蓝雀瞳笑了笑:“哪里是我自己选的,都是你给我选的。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为我选的这些,因为有了这些,我才觉得活着是有价值的!”
金蛊人听后笑了笑,每每他与蓝雀瞳这样深谈一番,都会在无形中拉进他们的距离,而他们的的距离每近一寸他的心就多痛一分,往事再不复,唯有殇满路。
大漠的傍晚没有江南的濛濛水汽,没有苗疆的疾风润草,只有风沙飘舞的轰鸣和日洒大地的干烈。
哭了许久的人总是格外的疲惫。她早早就入睡了,也早早的醒来,一番梳洗后有人扣响了她的房门。她知道是金蛊人来了,因为昨晚说好了他会一早拿早餐过来。
在这清苦的地方再美的女人也会失去自信,直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还在整理着自己的仪态。
但抬眼望去她的一切瞬间定格了。只有这样一个身影,能让时间凝固,让她呆滞!自江南一别,不过两月有余,只是她亲历种种变故,仿佛已过了两百年的光景。只有这恍如隔世般的熟悉面孔,确是依旧依旧的扰人清净。。。。。。
“瞳儿。。。。。。”于宝骢轻轻叫她。
“有事吗?”蓝雀瞳问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可她记得昨天晚上金蛊人说的话,她可是堂堂苗疆医馆的馆主,怎么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失了分寸。
于宝骢:“我昨天晚上听宝洛说了你的事。。。。。。就是我们在江南分手之后你经历的事。。。。。。”
蓝雀瞳笑了笑:“于公子是对这个结果失望了吧!”
“瞳儿。。。”于宝骢接着说:“我当时。。。我的心太乱了。。。对不起是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江南,但是我没有拿走你的盘缠和衣物,我从来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蓝雀瞳立刻火冒三丈,或者说她必须用怒火来掩盖自己的悲伤:“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就像那时我告诉你蓝弑羽没有劫灾银没有杀你爹一样,告诉我当时你信了吗?现在你信了吗?如果你不信,那么我凭什么要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