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士为知己者死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秋婉君十七岁那年见过一次安华王，也是秋天。安华王的封地贫瘠，每每入秋更是苍凉一片。那一次是在王府的**中，王府内的侍卫将尸体掩埋，王爷抓起一把落叶洒在地上，“叶落归根，古来如此。本王就是你们的根，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叛徒就是这样的下场。”
秋婉君跪地垂眸不敢多看一眼，她刚刚杀了她在王府唯一的姐妹，她心痛但她必须活着。
“干得好，秋儿。”安华王称赞道：“这一次本王不仅要赏你，还要赏你的师父，也就是噬魂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杀手。”
噬魂！
她幼时被带到王府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噬魂，一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人，已过不惑之年却面如十八岁的少年。
秋婉君十六岁时，噬魂向安华王进言称她会成为王府中最优秀的杀手，因为她心中有恨，仇恨会让女人变得格外妖娆狠辣。
王府中的杀手都有一颗可以立即毙命的毒丸，秋婉君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噬魂多送她一颗大量提纯的鹤顶红挂在她的耳畔说：“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和我一样只能高傲的活着不能苟延残喘，所以我会比别人多给你一次机会。”
可有一天她却再也找不到噬魂，王爷告诉她噬魂和他的师妹魔音一起隐退江湖，从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彻底变成了荒原。
“秋儿。”一个阔别已久的声音轻唤道。
她屏住呼吸咬着嘴唇艰难的回首，“噬魂。你去了哪？”
“哼。”他蓦然一笑，十八岁一般的脸颊妖媚无比：“我去了天际，那里天高云淡。你呢？你要去哪？”
秋婉君失望的擦了擦眼泪，“我也要隐退了，我找到了我的妹妹。”
“荒唐。”噬魂勃然大怒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秋儿，你以为你可以背叛王爷？你会付出代价，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噬魂，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秋婉君泣不成声的问道：“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一颗鹤顶红，你说过你会比别人多给我一次机会。”
“哈哈哈哈。。。。。。”噬魂的笑声摄人心魄：“我多给你一次机会是让你求死不是求生！”
说罢，他丢来一直匕首：“你自行了断吧！”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但她唯一无法抗拒的便是噬魂的命令，她像一只牵了线的木偶，颤抖的伸出手抓起那把匕首，她望了望噬魂冷酷的脸，最终闭上了眼，匕首被高高举起然后落下，就在刀尖要插入她胸口的瞬间，一股力量厄住她的手腕，夺下她的匕首并顺势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剧痛之下秋婉君仿佛清醒了些，蓝雀翎一脚将匕首踢向正在弹琵琶的女子，那女子躲闪的瞬间拨断了一根琴弦，琵琶声就此停下。
“蓝弑羽果然名不虚传，比那个姓秋的丫头强出不少。”那女子甩下破旧的斗篷，露出一袭黑透的短裙，“没想到我师兄竟然教出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你是魔音。”秋婉君踉跄的爬起来：“噬魂在哪？他不是带着你隐退江湖了吗？”
“臭丫头，若不是你噬魂也不会死。”魔音恶狠狠地说道。
“你说什么？”秋婉君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他死了，不可能。”
“他确实想带我隐退，但安华王却不肯放过他，他谎称你在执行任务时被服，噬魂竞如飞蛾扑火一般跑去救你，陷入了安华王的陷阱死在了江北。”她越说越恨：“时至今日我都不知他到底爱谁？这也是我最终投靠东厂的原因，而你还在为害死他的仇人卖命。”
“哈哈哈哈。。。。。。”她越发诡异的笑了起来：“我就是要瞒着你，我要你一辈子对不起他。”
得知真相的秋婉君怒不可遏，她卸下腰际的九节鞭狠狠抽向魔音。魔音的琵琶已断弦，弹不出摄人心魄的魔音曲，威力大减，十招之内便败下阵来。
“魔音。今日我放你一马，以后再在中原让我见到你，我定取你性命。”秋婉君说罢便收起了家伙。
随着西域魔音曲的渐渐消散，陷在情欲之中的金蛊人渐渐恢复理性，他慢慢睁开眼看到同样陷在热吻中面色绯红的蓝雀瞳。
他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躲避轻推了一下蓝雀瞳，没想到她立刻失去平衡，金蛊人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正站在悬崖边上。
还好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蓝雀瞳，又觉得手心一阵湿热，细看之下才发现一大片殷红。
“你受伤了？”他看了看蓝雀瞳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
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蓝雀瞳整理着被金蛊人抓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刚刚你像着了魔一样，我和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一味地跋山涉水，我只能默默跟着可又不及你快，爬山的时候才会被石壁划伤。”蓝雀瞳委屈的说道，“眼看你一脚就要迈进悬崖，我没办法只能假称自己是我二姐叫住你，谢天谢地你终于停了下来。”
金蛊人定了定心神立刻意识到是西域魔音曲，“不好，我们快去找你大姐。”
他们早已找不到之前骑的马匹，只能步行追赶。蓝雀瞳一瘸一拐的被甩在后面，“等等我。”
金蛊人心急如焚转身拉了一下她。
“啊！”蓝雀瞳只觉一阵剧痛。
“怎么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还有其他伤？伤在哪里？”
“哪都是伤，告诉你有用吗？你能查能看能帮我上药吗？”她极不耐烦的抱怨道：“再说。。。。。。诶。。。。。。”
还没等她说完金蛊人一下子抱起了她，“我抱着你走。”
金蛊人心里是真的着急，他知道西域魔音的厉害，若非蓝雀瞳舍身相救，他早已跌落万丈悬崖。若是秋婉君和蓝雀翎也陷在魔音之中只怕九死一生在所难免，尤其此刻琵琶声已断，要么她们已制服了魔音要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为了不让蓝雀瞳担心，他没有据实以告。而蓝雀瞳倚在他的怀里，两人的鼻息似乎越来越近。
“如果我一直清醒不过来，你会怎样？”尾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金蛊人问她。
“那我只能抱着你一起跌落山崖。”蓝雀瞳想都没想答道。
金蛊人听后心里一惊，有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你该在我摔落的一瞬间放手！”
“难道你不懂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她反问道，然后略有失望的笑了笑：“看来你始终不够懂我。”
“不是我不够懂你，而是我不值得。”他没落的一垂眸，刚好对上怀中蓝雀瞳的眼神。
“金蛊人，你愿意告诉我在我叫住你之前，你经历了什么吗？”蓝雀瞳试探的问道。
金蛊人若有所思、欲言又止。这会儿已经到了日落黄昏、夕阳向晚，一个暖字笼罩着两个冰冷的人。
她还在等着他开口，但他却顾虑重重。
忽然前面的杂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空旷而安静的郊外格外渗人。
因为恐惧她靠他更近，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金蛊人也放慢了脚步，突然一道黑影，草丛里爬出一个口吐黑血的官兵。
蓝雀瞳惊恐的大叫了一声，金蛊人抱着她的手臂一紧似乎在安慰着她，给她安全感。
走近后他放下蓝雀瞳，两人一同查看，那官兵奄奄一息，衣服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金蛊人从蓝雀瞳手里拿过短剑，顺着那人的衣领划开一道口子。
只见那官兵的胸膛生出一大片黑色的坏疽，还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里里外外爬进爬出。
见到这一幕蓝雀瞳被吓得失声尖叫。
“别怕！”金蛊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
那官兵艰难的仰起头摆出的口型似乎在说“救我”，但黑色的坏疽很快蔓延到他的喉咙，他只咳了两口黑血便断气了，眼见着一瞬间血肉被蛊虫蚕食，眼前只剩一具白骨，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出。
蓝雀瞳还怕那些蛊虫会转而攻击他们，没想到当那官兵的血肉被蚕食殆尽，蛊虫也纷纷融化不见了踪影。她看了看那具白骨拽了拽金蛊人的衣袖。
“没事了。”他安慰着她，“像这种蛊虫一旦它们的宿体消亡，它们也会跟着一起消亡。”
“看打扮像是运送宝物的官兵，难道他们出事了？”蓝雀瞳眨眨眼睛问道：“难道我大姐她们也出事了？”
“先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金蛊人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很快他们来到了那个露天的茶棚里。
金蛊人四下查看之后说：“这里露天而置看起来像废弃的，桌椅却不染尘埃，像是刚刚有人来过。”
“没有打斗的痕迹。”蓝雀瞳补充道。
“恰恰相反。”金蛊人蹲下看了看地上的黄土补充道，“如果有大批人马经过，就算没有打斗也会留下痕迹，如今这黄土上连个马蹄印子都没有，一定是被人粉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