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操劳
回家的小路上，气氛有些安静，甚至是怪异。
父子二人各望一方，并排行走着，谁也不说话。Alan推着略带磨损的摩托，沉闷地低着头，时不时地用眼神谨慎地向Nick的方向打探而去。他也在奇怪，为什么今天的爸爸，责备的话一句都没说。
Nick只是沉默着，行走着，目光远眺着望不到边的麦田，看日光渐渐地消散。
两人走到了家门口，Nick仍旧一句话都不说，Judy却是怒气冲冲地从家门里走了出来，对着Alan吼叫道：“Alan我都听说了，你怎么又把马修斯女士的摊子给撞烂了？！”
Alan听后将脸甩向一边，不屑地吹了口气：“切，怪我喽？谁叫她摆摊摆得不是地方。别人的摊子都规规矩矩的，她的非要在马路上多出来一块。”
“你把人家的摊子撞坏了你还有理了是不是？！”Judy气得举高了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揪起Alan的大长耳朵教训他，然而，现在的Alan已经比Judy高出两头了，Judy伸手都够不到他的耳朵了。她只得缓缓收回了手，插在腰间，急速地跺着右脚。
“Alan……你这是跟你妈说话的口气吗？犯错了不承认，再这样我可不让你骑摩托了。”Nick终于发话了，但声音却柔软很多很多。
Alan听了这话以后耳朵忽然直挺，瞪圆了眼睛，但依然控制着分贝：“呵！还不让我骑车？”说完，Alan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捆钱硬塞进了Judy的手中，乍一看至少有五六千美元。
Judy惊呆了，第一意识认为这是Alan偷来的钱：“Alan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Alan这次盘起了手，高抬着头显得理直气壮：“老妈，这回您就甭说我不好好学习以后赚不到钱了哈。这不是，比赛我赢了！我赢得那个车队一脸懵逼！”
“你这不是赚不赚钱的事你懂不懂啊？”Judy一把将钱甩到了地上。
Alan这下火更大了：“妈你这是要干嘛？还想我怎么样？我赚的钱就不是钱了是吧？！”
“好好说话！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面对Alan如此任性的举动，Nick也火了，握紧拳头呲着牙，两眼直勾勾地盯紧了Alan。
Alan一惊，着实受到震慑，但他的眉头立马又砸了下来：“想打我是吧？不打我你们心里不爽是吧？”说完，Alan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照着自己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拍，声音极其响亮，“好！不用你们出手！我自己打！这下满意了吗？！”
Judy向后一趔趄，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
Alan却扭头骑上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田野之间。
“这孩子，从小就一副熊样，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Nick轻轻搂住Judy的肩，Judy却沉进他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Nick安抚着Judy的头低语道：“我知道你心疼他，我都没想到，他那一下拍得可真够狠的。”
“可是，以后咱该拿他怎么办啊？”
Nick蹲下身子抹去了Judy的眼泪，很专注地对她说着：“别担心亲爱的，Alan火气大，跟我小时候挺像的，晚上我会找他回来的。他挺大的孩子了，丢不了，你就放心吧。”说完，Nick在Judy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先回屋吧亲爱的，放轻松些。”
“嗯……”Judy点了点头，牵着Nick的手走回了房子，稍喘了两口气以后便进了厨房准备晚餐。Nick则在客厅四处望了望，看Lilly的房间关着门，门缝中透着微光，Nick便轻声慢步地朝Lilly的房间走去。
Lilly也有点奇怪，往往在Alan闯祸的时候她都会出来劝架的，今天却安静得可以。
Nick轻推开房门向里面打探着，却见Lilly耷拉着耳朵坐在课桌前，开着小台灯，面朝橘红色的天空发呆。
“嘿……嘿？宝贝？”Nick先是小声呼唤了几句，不见Lilly反应，便敲了敲房门小步跨了进来，“宝贝，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
Lilly一惊，竖起耳朵立马转过了头：“哦，嘿！爸爸，您回来了！”
“怎么了宝贝？在这发什么呆呀？”
Lilly冲着Nick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也没什么啦。”
“真的吗？”
“真的，老爸。”
“啊，那就好。”Nick望向了丢在床上的书包，打都没有打开，有些反常，便转了转眼球，顺势问道，“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舞蹈队训练顺利吗？我听说这周你领导的芭蕾舞团就要登台表演了。”
“啊……我们啊……还挺顺利的，就是某些动作跟音乐还不太搭调……但很快就能训练好的。”Lilly虽然说着话，但明显注意力有些游散。
Nick翘腿坐在了床边，继续问道：“跟班里的同学们处得好吗？有没有心仪的小男生啊？”
“啊……这个……这个……”Lilly的表情有点不对了，同时脸颊爬上了一丝红晕。
Nick坏笑着托住了下巴：“我就知道。宝贝你很不会掩饰你的情感，我都看得出来。”
“啊……这样啊……”Lilly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Nick伸手挠了挠她的小脑瓜：“别紧张宝贝，跟爸说说，他是个怎样的男孩？”
“唔……”Lilly的眼神四处张望，不停地搓手很是紧张，唇齿颤动吞吐地开了口，“他叫克里斯（Chris），是只藏獒，很帅气，也很时尚……”
“嗯……不会只有外在吧？”
“不不不，他也很有才华，在学校里有个电子乐团，会跳街舞，还会画画，尤其对鲜花懂得特别多！还特别有男友力！”Lilly的双眸开始闪光，越说越起劲。
Nick在一旁很认真地倾听着：“嗯，这么听来他会的东西还挺多。”
“而且，他家里也特别有钱，他的爸爸是动物城里挺有名的一个花商，所以他才会对花这样的了解。不过我看中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才华。”
“嗯哼，那你们现在进展怎么样？”
说到这里，Lilly再次羞涩地低下了头：“我跟他，都还说不上话。他那么优秀，很多女生都在追他。我……不敢去和他搭话……”
Nick坐起身子，很坚定地看着Lilly：“别这么没自信啊宝贝。这个创新的时代里谁说芭蕾和电子乐不能搭配在一起？喜欢的话就去追追看啊。”
“可是……可是我听别人说，克里斯并不长情，所以我有点害怕……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搭话。”
Nick淡淡一笑，同样望向了渐入深蓝的夜空：“不长情啊……跟我年轻时候挺像的，嘿嘿，我承认我年轻那会确实不是啥好东西。不过，我跟你妈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Nick幽默的语气吸引了Lilly，她静静地望着Nick，等他说下面的话。
Nick正视着Lilly的眼眸，停顿一下便继续道：“男孩子兴许会不长情，但人生中总会有那样的一个姑娘值得他永远为她奋斗下去，所以，在结果还不定的时候，不要畏惧尝试。但我必须强调一句，像他那样潮流型的花花公子，多少有点BadBoy的意思，所以他说的话你也别太当回事。把这种时候的感情当做一种陪伴，别看得太重，否则最后受到伤害的肯定是你。”
“嗯嗯。”Lilly点头听得很认真，内心期盼着Nick能教她怎样和男孩子搭话。
Nick果然下一句就说到了Lilly最想听的：“宝贝，你要清楚，你自己很优秀。要才华有才华要美貌有美貌，所以，别害怕，大胆地去跟他搭话。跟男生搭话其实特简单，话题可以先从汽车之类的入手，要知道，男孩子一般都无法抗拒引擎轰鸣的诱惑。”
“是的！爸爸，是的！”Lilly激动了起来，“克里斯确实有一辆特别酷炫的跑车！”
“这就对了，这样你就和他有的说了啊。然后，话题聊起来，你们很自然地就能说更多的东西了。”
“嗯嗯！好，我明天就去试试。”Lilly抖着身子都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以可以。不过，记住宝贝，你要表现得中立一点，别显得太痴迷于他。你要明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孩子不会珍惜的。你要让他感觉，你是值得他去追求的。”
“好的，明白了爸爸！”Lilly甜甜地笑了，纠结的情感渐渐被解开了。
……
解决了女儿的疑惑以后，Nick松了口气，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沉了下来。他缓步走进了厨房，坐到了餐桌之前。
Judy见状便放下手头的活，转身关切道：“亲爱的，今天事务所里还顺利吗？怎么感觉你今天回来不太对啊。Alan惹了祸你都话这么少。”
Nick长出了口气：“唉……我正准备跟你说呢。今天中午，沙德罗来了个乌鸦警探，想跟我合作调查一个案子。”
“嗯？是什么样的案子？”
“是……”Nick伸手搓着脸颊，显得些许苦闷，“是我堂弟。他又犯事了，连环杀人案。”
“什么？”Judy听后都颇为震惊，“天哪，咱们都快十来年没有John的消息了。”
Nick无力地痴笑道：“呵呵……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忘记……忘记他的。说真的，我还真感谢Alan今天惹了祸，那通电话来得太及时了。若不是电话把我叫走了，我都有可能情绪失控把那个乌鸦警探赶走。真的，我听到John的消息以后，很快脑子就一片空白了……被马修斯夫人的电话叫走的时候，我真的，都是从事务所逃走的。”
Judy立刻坐下握起Nick的双手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
“唉……我现在也不知道了。这么多年了，他可能，还在恨我吧。”
“John他一定可以逐渐淡忘的。”
“我也希望如此……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愧疚，还是想逃避。现在事情找上门来，我看……我是逃不掉了。”Nick僵僵地站起了身，望向了灶台上刚热起的厨具，“亲爱的，晚饭还得再等一会呢吧。”
“嗯？你要去做什么？”Judy问道。
Nick的嘴角浮现出奇怪的笑容：“Alan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教育那小子。”
说完，Nick转身走出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