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上之虎(四)
一杆大枪,枪尖戳宁风袖‘胸’口,持枪之人双手攥紧‘精’铁枪身,大踏步而前冲,整个身子绷成一柄大弓。,。
蓄力。
起势。
接着持枪之人,抬起头来,震撼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在被白虎大圣捏碎枪身之后,这杆大枪,便由各种‘精’铁淬火而成,无论是韧‘性’还是锋锐都属品,此刻枪尖震颤,韧‘性’极好的大枪弯成了一个大圆,王落几乎与宁风袖贴面而视,那袭破旧的武者衣衫被枪尖戳出了一个裂口。
箭影涌来,破空声音磨人耳膜。
有人一掌扶住弯曲到了极点的大枪,掌间发力,接着两道身影倒飞而出——
王落无狼狈的倒掠,脚尖连在地面不断跌退,枪身来回鼓‘荡’的长枪,枪尖被他强行戳在地面,拖擦出一连串火光,险些握不稳枪。
足以将一头大象‘射’成筛子的箭雨,密密麻麻落从两人头顶落下。
无差别的箭雨攻势当,王落奋枪而行,一杆长枪挥舞地密不透风,元气附在枪身之,沉重箭镞被大枪拍得砸落在地,他一路奔着宁风袖而去,两人距离却越来越远。
王落面‘色’‘阴’沉望向速度越发惊人的后掠身影。
宁风袖一只手挡在双眼之前,速度极快的从高台冲下,一路箭雨几乎没有阻碍的全部‘射’,却又全部弹开!
这位天狼大藩王的元力修为停滞不前,却从未停止修行,在炼体这一条路,已经抵达了相当的高度——
这些年养尊处优,并非爆发争端,即便是拒西之战,宁风袖更多的是坐在军帐当负责指挥,从未亲身冲阵于是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秘密。
怪不得他敢只身至此。
王落觉得‘毛’骨悚然,那个男人冲下高台之后,便如狼入羊群,拳脚所至,挡路之人便被拦腰拍碎,或是被一脚踢烂头颅,连同重甲都一起踢碎戳穿,身形如风,动手如铁。
北魏弑杀,西关铁血,但凡能在四座关峡成藩王席位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宁风袖已经四十岁余,可身姿依旧敏捷,面‘色’平静,从凉亭崩塌到剑域围攻,再到打退王落,他的眼神里始终没有‘波’澜这一切都在预料之,到了此时,四周都是拥挤的甲士,身陷敌营,他并没有丝毫惊慌,而是漠然扫视一圈,猛地加快了速度,冲向一个方向。
王落拖枪同样冲入甲士当,追着宁风袖抬枪砸下,那道身影赶在枪尖落下之前掠行而出,大枪枪身抡砸而下,砸得甲板巨大铁片凹陷裂开,龙船都被这一枪砸得震颤不已——
“啊——”
王落看到远方的甲士尸体在甲板之抛飞,最前方的走廊处一片血雾。
宁风袖他要取枪!
喉咙里迸发出奋力的喝喊,王落再次拖枪‘欲’行,刚刚抬起头来,却看到一道血红尸体猛地砸了过来,来不及躲,便被那个大戟士砸,接着一道枪影飘掠着点了过来。
“铛”的一声。
那杆长枪不知是何材质,尚且包裹在布条当——
包裹长枪的大黑布浸染鲜血,蜻蜓点水一般戳穿大戟甲士的‘胸’甲,与王落枪尖对撞一下,向后一‘抽’紧接着再度戳下。
之后攻势便如暴雨梨‘花’。
一枪一枪又一枪。
被誉为“西宁枪仙”,齐梁庙堂杀力前三的王落,长发散‘乱’,整个人面‘色’狰狞,拖动巨大铁枪,与宁风袖对枪数十下,火星在两道枪尖迸发,宁风袖单手持枪,滑步而出,腋下尚且夹着一截枪身,枪尖已经戳穿黑布,惨白发光的枪尖倒映四周的血光。
最后一戳,铁枪发颤,王落倒退三步,一步一踏,龙船甲板在沉重力道之下炸开翘起,四周船腹震颤,滔天水柱冲天。
水汽弥漫甲板。
王落面‘色’苍白,指尖渗血。
他看着眼前平静如深海的天狼大藩王,‘胸’膛一阵翻涌,压下了这口血,‘唇’角却溢出一抹红。
原有言用枪之人,总是北南强。
西关有位黎青,南城有只天狼。
孰强孰弱,不打不知道。
今日打了,王落败得并无二话。
事已至此,王落便知道这位大藩王的人头,恐怕是无法留在龙船之了。
他四肢都已经乏力,依旧坚持杵枪而立,默默盯着眼前的年武者。
宁风袖一身轻衣,枪身布条未卸,身衣衫在对攻当已经被枪风冲得破烂,面‘色’却仍然镇定。
龙船甲板,高台,急促的声响,缜密而有序的响起,烟尘四散。
他不惧也不躲,瞥了一眼之后便微阖双眸,低垂头颅,似乎在想着什么,任由甲板的甲士这么排兵结阵,盾卫列盾砸下,轰然金铁声音,一堵又一堵的盾墙,贴靠在自己的身旁不远之处,将自己和王落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
盾卫之后是戟士
戟士之后是弓弩手
这般死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王落忽然心生预警——
眼前的年武者猛地抬起头来,睁开双眼。
弓弩手之后,是齐梁的智囊,兰陵城的卧龙!
齐恕!
一杆长枪递出,枪尖划破空气,重重点在铁盾之,布条震碎,盾甲同样震碎,包裹成圆的铁阵刹那碎裂开来,被戳出一个缺口,年武者弹‘射’而出,那杆大枪竟然只是普通的白凉木枪,可谁也无法想象,那杆白凉木枪居然可以直接戳碎重盾,在阵型当杀出一条血路。
而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条血路,并非通向船头,而是通向了更深的腹地!
宁风袖要杀人!
这只孤狼的眼神当有血光迸起,掠杀之势一往无前,但凡九品武者,都可以一敌多,齐梁小殿下甚至在大稷山脉一剑破两千甲,可并非人人都有如此实力。
杀一甲不费吹灰之力。
杀十甲便杀一甲要耗远超十倍的‘精’气神。
若无‘女’阎王那般大肆掠杀的手段,即便是‘精’力充沛如易潇,也绝不可能在大稷山脉那一战当走出凉甲城。
宁风袖只有一杆枪,他没有藏了半个圣岛元气的莲池,也不会耗元极少的摘发杀人。
所以每一枪递出,都竭尽全力。
他只要杀一个人。
枪尖向前折去,戳碎一颗头颅,血雨迸开,染在白衫之,宁风袖面‘色’不变继续向前,枪身却忽然扭转方向,横扫一圈,重重拍在追赶而来的王落身,将西宁枪仙拍得飞出,半空之白凉木枪身戳出,在王落左右两肩戳出两蓬血雨,收枪之后不做停留。
废人左右两肩,便是废人用枪之术。
宁风袖与齐恕之间有一条直线,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个聪明的读书人已经开始逃跑,而自己逆着甲士,无数赴死之人涌来,要想完成这场掠杀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杀这条直线外的人,哪怕对方是齐梁的第二神将。
战场之,王落可抵百人千人之师。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齐恕,可抵万人之军!
这条兰陵卧龙,若是不杀,整场南北之战,少说策杀十万重则覆国于此!
喊杀如‘潮’,热风滚烫卷开。
南域边陲有诸多小城,真正的大城,足以列入北魏三十六城的,都裂散开来,当初修筑之时,大有拉开势头南北对峙的意味。
天狼王城的城‘门’打开已久,宁风袖亲属的将士,最为‘精’锐的一部分被调到了拒西防线,大本营留守的人马并不算多,北魏的权力与兵符集在洛阳,所以此刻天狼王城,整个南域,应敌而出的,大部分都是洛阳嫡系的军队。
最前方的两拨人马已经冲砸在了一起,平原地势,北魏的骑兵冲起来声势浩大,城头的战鼓擂打不止,震耳‘欲’聋的空气当,弥漫着炙热滚烫的烟尘。
沙哑的,竭力的,愤怒的声音,金铁刮擦,刀剑入‘肉’,在大地之迸发开来。
抗住了第一拨骑兵的冲杀,齐梁的登陆便不再那么艰难,血‘肉’横飞,马匹凄惨的嚎叫,七大家的武者从船腹当涌出,这是齐梁的第一批‘精’锐,披着黑袍掠行在烟尘大地的修行者,手掐诀,各‘色’各样的术法光芒亮起——
七大家的第一批‘精’锐登场之后,洛阳的冲阵形势完全变了,骑兵的冲杀被完全不对等的战力击垮,层层涌来的马匹,撞在七大家的术法之,头颅犹如撞无形巨墙,顿时之间身子扭曲,连带着马背的人一同抛飞而出!
火风呼啸。
在沙场的某一处,有一黑一白两道大袍,跨在马,飞速从西向东掠来。
这条战线拉得极长,他们身后跟着雪白鳞甲的骑兵,奔掠速度快无。
这是天狼城的直系人马,也是最为‘精’锐的“狼骑”。
此刻奔掠而过的,一共只有一百人,一百人的数量在这偌大的沙场之,显得微不足道,马蹄踏着滚烫的热风,狼骑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从江线掠来,一路遇到的阻碍,起前方的战线要艰难得多,数十艘巨大龙船,刚刚下了船腹的甲士,横贯整个战线,只是这些齐梁的兵卒来不及摆阵,便被这只狼骑冲散。
黑袍翻滚如烟,孟起策马狂奔,背后背着两把长枪,一把是虎头湛金枪,另外一把是五钩神飞亮银枪,一金一银,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无灼目。
黑袍壮汉面‘色’‘阴’沉,穿行在战线最前端,是整只狼骑的领头人,他忽地翻身下马,一巴掌攥住一个兵卒的脑袋,巨大的巴掌裹住头颅,奔跑两下追马匹,继续掠马背,双手举起那个兵卒。
“噗嗤”一声。
一根利镞穿透挡在面前的兵卒后心甲,血迹溅了孟起一脸,他目光投向一个方向,七大家的‘精’锐留意到了自己的这只狼骑齐梁不可能容许狼骑无限制的冲锋,接下来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杀敌,而这般不要命的深入敌腹,只是为了救人。
张远与孟起并肩奔掠,身后已经有兄弟被‘射’倒下,狼骑的阵型被七大家的‘精’锐弩手破坏一百人是能保持冲锋的最小人数,可是在这片浩大的战场,实在是太过渺小。
“王爷、王爷在哪”
火风当,黑袍的声音带着焦急。
张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狼骑数量锐减,从暴‘露’之后开始,每个呼吸都有人掉队,再也不会跟。
从拒西边陲赶过来,为的是接应王爷,齐梁的水路突袭丝毫不讲道理,既然战争都已经爆发,还有什么求和的谈判可言?
狼骑的兄弟死得凄惨,那只龙船只有王爷一个人又该是什么景象?
他狠狠咬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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