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秦叔，这两兄妹长得像吗？”红衣公子忽然这么一问。
灵杳和小乞丐都惊讶的再次看了红衣公子一眼，他…
看不见？
秦叔仔细看了看两人，摇头道：“不像。这位小兄弟俊美清秀，善良老实。姑娘却灵动狡黠，牙尖嘴利www.shukeba.com。”
灵杳气鼓鼓的瞪了秦叔一眼，这到底是夸她聪明，还是贬她愚笨。
“那么你们可知道，你们刚才游过来的方向，是雪海仙岛？”
红衣公子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穿过灵杳的头顶，他以为，自己正在盯着灵杳说话。
小乞丐看了灵杳一眼，接话道：“不知。”
红衣公子淡淡一瞥，说道：“雪海仙岛，传说那儿居住着一群长生不老的人，他们的族长掌握着长生的秘密。这个族群，叫做——”
“饮雪族。”
红衣公子语气缓慢，却字字化为冰刺挑穿灵杳身体中的每一根血管。
小乞丐认真听着，见他不说了，又问道：“后来呢？”
灵杳掐了小乞丐一把，小乞丐却轻轻拉住她的手，让她听下去。
红衣公子眼瞳茫然转了转，似在思索。
——良久，才有声音传来。
“后来有一个女人，自称是个仙姑，她见了大郢的君王。她说饮雪族之所以能够长生不老，都是因为吃了长生药。君王听了，便令她前去饮雪族找到这长生药。仙姑又说，饮雪族人把炼制长生药的雪凰鼎当神明一样供着，除了族长，没有人能够接触雪凰鼎。于是，君王派了三百黑甲兵给她，让她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雪凰鼎抢过来，炼制出长生药。令他万寿无疆，永生不死。”
灵杳心中大骂荒唐，这个传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饮雪族何时有长生不老的人？
小乞丐假装恍然大悟，笑嘻嘻的对红衣公子说：“我们这等生活在渔村的小泥童还从未听过如此精彩的故事，多谢公子的讲解。不过我和妹妹疲累非常，可否允许我们休息一晚？”
红衣公子轻轻哼了一声，秦叔伸手指引，“两位请。”
小乞丐拉着灵杳离开了房间，灵杳撒手抹泪。带着低低的哭腔喊道：“我想我爹和我娘。”
身后侍女跟着，小乞丐将她泪痕抹了去，安慰道：“乖，明日就回家。”
“呜呜。”
灵杳终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小乞丐牵着她进了屋，直到在他温柔的言语下睡着为止。
看着灵杳睡梦中不住的皱眉头，小乞丐不放心她，便倒在床榻边守着。
这一守，便是一夜。
第二日雪停了，海上依旧风大刺骨，红衣公子却早就起来了。
甲板上，海风吹起他鲜红的衣角，如雪的肌肤没有一丝润色。
“公子，那两个孩子绝对不像是从渔村出来的孩子。我看那小兄弟冷静有谋，和他说自己贪玩儿一事，并不太像。”
红衣公子轻哼一声，道：“管他什么来历，既然上了我的船，我也不怕他能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倒是雪海仙岛…已经被凤三娘捷足先登，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大哥担心。”
秦叔垂着脑袋，答了一个是。
大船改变方向，在偌大的雪海中继续飘荡。
灵杳从睡梦中醒过来，肚腹空空，睁眼瞧见小乞丐倒在自己的手边。
她轻轻坐起来，认真看着小乞丐的眉眼。
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乞丐太累了，比灵杳晚起了两个时辰。
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灵杳的影子，身上倒是搭着暖和的毛毯。
小乞丐揉了揉眼，踏出门外。
甲板上的风大极了，秦叔不在，红衣公子身边站着一个矮小的女孩子。
灵杳今天才算真切的看清那公子的面容。
他生的极为美丽，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眉淡淡，却非常的精致。
狭长的双眼犀利如隼，琉璃瞳孔映着一片碧海，看似沉静，实则起伏不断。
“你想回家吗？”
面前一片望不到头的雪海，灵杳失征的问道。
红衣公子侧首，看着灵杳头顶上的空气，“这与你有何关系？”
……灵杳吐舌，这瞎子真是高傲。
还没说到两句话，就见秦叔急匆匆的走到红衣公子身边，附耳道：“公子，凤三娘的船正在向我们靠近。”
长眉轻挑——
“来得倒快。”
“让弓箭手在甲板上候着。”
阴冷婉转的声音，不带一丝慌乱与惧怕。
秦叔得了命令，立刻下去部署。
一直在后面站着的小乞丐这才抬脚走来，“小妹妹，这外面风大，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灵杳甩头，细细的喃了一句，“我还想再看看这里。”
小乞丐不再阻止，陪着灵杳站在甲板上吹风。
很快，一群穿着白衣的弓箭手有秩序的站在大船四周，个个神情警惕的盯着前方。
那些白衣弓箭手，身上都绣着一株兰草。
不知有何意义。
过了一会儿，秦叔又来了。
“公子，目测半柱香之内，她们就能追上我们。”
“船上有阴兵吗？”
秦叔没回答，转头看了灵杳和小乞丐一眼后，才肯定的说：“应该没有。”
如果凤三娘带着阴兵，那么这两个孩子绝不可能轻易逃出那座岛。
红衣公子点点头，稍稍吐出一口气。
灵杳和小乞丐都听不懂这主仆二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这严肃的气氛，估计待会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进去吧。”红衣公子转身，似乎在对灵杳他们说话。
灵杳眨眼，小乞丐急忙拉着她跟在红衣公子身后面。
两位侍女拦下灵杳和小乞丐，“两位请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论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
小乞丐思忖着到底是何事如此严重。
灵杳还想问为什么，就被小乞丐拖着进了房间。
外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可是却让人感到不安。
小乞丐倒了两杯茶，似乎并没有像灵杳那样坐立不安。
他托腮看着灵杳在屋里走来走去。
香炉青烟飘渺，茶温渐凉。
“凤大统领，这么急着追上兰世子的船，不知有何贵干？”秦叔的声音传了进来。
灵杳身体一僵，凤大统领？
小乞丐也急忙竖耳，认真听着外面的对话。
“自是与兰世子一同回去。”凤三娘披着黑貂大氅，眉宇间带着一股奸佞。
秦叔哈哈大笑，“兰世子是烬国的世子，您是大郢的统领，何来一同回去之说？”
凤三娘同样轻笑，尖细的嗓音透着一股虚伪，“兰世子来我大郢做客，如果不请世子王宫一宴，岂不是我大郢轻了礼数。”
秦叔笑容还在嘴边，却也是皮笑肉不笑，“雪海之上，不知统领如何区分哪里是大郢，哪里是烬国？”
凤三娘伸手一指，大声宣布，“我大郢刚刚征服饮雪族，这雪海，莫不是应该算在我大郢的疆域之中？”
秦叔苍老浑浊的眼中忽然精光一现，冷道：“凤大统领从一阶布衣骗子坐上如今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这横行霸道的嘴上本领吧？”
凤三娘不怒不恼，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不管我从前如何，至少现在，你们能不能从这雪海出去，我有权利说话。”
“呵，拭目以待。”
秦叔话音一落，只闻惊天浪涛倏地冲起，犹如出海银龙迅速向凤三娘的船攻去。
凤三娘目光阴鸷，双手却也不空闲。
她双指并拢，指尖绿光森森，周身黑气萦绕，那绿光与黑气互相缠绕。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将整艘大船都包围了。
那巨浪银龙被阻挡在光圈之外，进不去，却也没被逼退回来。
站在小窗边的灵杳目瞪口呆看着这惊奇的一幕，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术？
凤三娘咬牙，双手顶于头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白云天宗玄学上乘，果然不是夸夸其谈。”
秦叔似乎也颇为费力，却仍然要装作非常轻松的回了一句，“神机阁号称天下第一，也是名不虚传。”
凤三娘冷冷一哼，秦叔双脚慢慢挪开，额头青筋暴起。
只听两人大喝一声，天空轰隆巨响，犹如天雷降下。
雪海波涛汹涌，船只飘摇不定。
甲板上的弓箭手全都摇摇晃晃，结实的大船似乎并不能够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老东西，把那两个孩子交出来。”凤三娘蹬舷而起，手中似乎捏了炮竹一般，每打一掌，被击之处必定有一个破烂窟窿。
秦叔硬生生憋了一口血在喉咙，大喊道：“放箭！”——
凤三娘凌空而站，那些箭全部朝她一个人而去，凤三娘不退不避。那箭却到了她跟前自动停住，余留一阵劲风将她发鬓吹乱。
秦叔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撤！”
——来不及了
凤三娘五指为爪交叉身前，随后手腕翻转，绿光耀眼犹如太阳。
‘咻、咻咻…’
那些箭忽然调转方向，纷纷刺入弓箭手的身体里。
顿时尸体横陈，甲板浸血。
秦叔并不恋战，而是急忙钻进船舱，大喊道：“公子，快走。”
灵杳和小乞丐听见这个声音，知道秦叔打不过凤三娘，两人急忙逃出房间，正好遇见红衣公子。
秦叔苍白的胡子上沾着血迹，嘴角猩红。
“公子，你们先走，我留下来缠住凤三娘。”
“嗯。”
红衣公子从鼻腔里答了一个字。
灵杳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叔跑了出去，而红衣公子并没有阻拦，她惊讶道：“秦叔根本打不过那个女人呀。”
红衣公子转身，并不回答。只说：“要想活命就跟我来，不想活就跟着秦叔一起出去。”
灵杳愣在原地，小乞丐哎呀一声，“发什么呆呀，快走。”
三人来到船底，红衣公子看不见，说道：“对面有一个暗格，你们把它找到。”
灵杳不愿照做，小乞丐叹一声气，四处摸了摸。
察觉到一处不对，急忙伸手敲了敲，然后伸手用力一推，那木块就弹了出来。
是一个抽屉一样的暗格，里面有一个小瓶子，白玉身，精致小巧。
红衣公子听见声响，走过来说道：“这里面有两粒鲛人丹，你们各服一颗，就能在水里活下来。”
小乞丐打开，果然是两粒暗红色的丹药。
他诧异道：“那你呢？”
红衣公子冷冷一笑，“白痴。”
灵杳刚刚吞下鲛人丹，听见红衣公子这么讥讽小乞丐，愤怒反驳道：“你才白痴呢。”
小乞丐笑着让灵杳别介意，又问红衣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跟着我就行了。”
红衣公子往后退了一步，小乞丐急忙拉着灵杳也往后面退。
红衣公子垂着的手竟然泛起了金色的光芒，灵杳和小乞丐惊叹得忘了呼吸，这个人竟然也会仙术。
光芒越来越强，红衣公子奋力一推，船底瞬间破了一个大洞，海水迅速漫了上来。
船身在下沉，从那个洞看去，漆黑一片。
深海之中，诡异非常。
灵杳害怕的抓紧了小乞丐的手臂。
小乞丐虽然害怕，但不至于像灵杳那样，看着红衣公子向那个洞跳去，也拉着灵杳跳进了暗黑的海水中。
灵杳害怕极了，在小乞丐的手臂上抓出了一个深深的指甲印。
四周一片漆黑，小乞丐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在水底睁眼和呼吸，他急忙拍了拍身边灵杳的手。
他想试试能不能说话，刚一张嘴就吞了一口冰冷的海水。
胃肠似乎都被冷得绞在了一起。
小乞丐急忙闭嘴，带着灵杳跟在红衣公子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人总算是浮出了水面，红衣公子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海水。咳嗽道：“这里是哪儿？”
小乞丐转头将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才有气无力的说：“不知道。”
红衣公子深深吸气，他眼睛虽然有些看不见，却不是真的完全瞎了。
眼前明明有影影绰绰的光晕在移动，而且似乎听见了除了水声之外的声音。
“哎、小乞丐，小乞丐…”灵杳忽然尖叫起来，红衣公子急忙循着声音去水里胡乱抓了一把。
抓到一个沉沉的东西，他摸了摸，急忙提上来。
‘哗啦’一声，小乞丐的脸露出了水面。
灵杳大惊失色，问道：“他怎么了？”
红衣公子将手搭上小乞丐的脉搏，淡淡说道：“累晕了。”
“累晕了？”灵杳重复一遍，想想之前小乞丐一直带着自己往前游，本来在水里游泳就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还要拖着她这个拖油瓶，不累才怪。
灵杳有点儿羞愧，急忙拉过小乞丐，说：“我带着他，前面好像有岸，我们在游一会儿估计就能到了。”
红衣公子点头，钻进水里。
灵杳拖着小乞丐跟在后面，有了鲛人丹的帮助，不会游泳扑腾着也能往前游动。
很快，再次浮出水面的灵杳和红衣公子已经能够听到各种喧闹的声音了。
“人！”灵杳惊叫一声。
红衣公子轻笑，“天不亡我。”
两人拖着小乞丐匆匆上了岸，岸边的人都好奇疑惑的看着他们。
灵杳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轻轻拍打小乞丐的脸。
红衣公子让她停下来，去找个人问问这儿是哪儿。
灵杳嘟囔着不满，却还是迈着小腿上前拉扯一个女姐姐的衣裳，问道：“姐姐，请问这里是哪儿啊？”
女子见她从水里出来，早就惊讶得不得了了，急忙摇头转身。
灵杳嘿了一声，这姐姐真是奇怪。
“喂，她们不告诉我这是哪儿。”灵杳走过去，对扶着小乞丐的红衣公子说。
“我叫兰瑶歌。”
灵杳滴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下。他怎么问牛答马啊？
想到之前兰瑶歌那高傲的模样，灵杳也清了清嗓，高冷道：“你叫什么名字与我无关。”
兰瑶歌：“……”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灵杳哼了一声，把小乞丐一把拽过来，抱着摇摇欲坠的小乞丐，“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兰瑶歌叹气，甩了甩身上的海水：“还是先弄清这是哪儿吧。”
他说得在理，灵杳不反驳了。
此时天灰蒙蒙的，虽然这里并无雨雪，却冷的怕人。
灵杳带着一昏一瞎，艰难行走在街道上。
这里看似像一座岛，可是却非常非常的大。
有小孩子的笑声，有小摊贩的吆喝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灵杳看着新奇，兰瑶歌却背着小乞丐，他抬头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灵杳虽然觉得这些风车糖人非常漂亮，却也没有留恋，走了一段路。
她又抓住一个姐姐的衣服问道：“姐姐，我和两位哥哥初到这里就和父母走散了，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儿是弘农城。”
那个姐姐似乎很匆忙，说完就快步走了。
兰瑶歌听见弘农城三个字，眉毛兀的一跳。
大郢都城，弘农！
他早该想到的，临海城市，又如此繁华，除了大郢的都城还能是哪里？
“喂，你怎么不走了？”灵杳看着兰瑶歌，一直盯着前面，像一座逼真的人像。
兰瑶歌皱眉，“我叫兰瑶歌。”
……灵杳斜瞟了她一眼，“好，兰瑶歌，你怎么不走了？”
“这儿不安全，赶快找个人少的地方。”
兰瑶歌背着小乞丐，快步往前走。
灵杳急忙追上去，“为什么不安全？”
“凤三娘随时都有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