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恶蛟双眼闪过银光,他僵硬的动着脖子,欲挣脱玄铁链。

宋归元破空跳出,手中仙剑横扫恶蛟腰腹。

却听铮的一声,没伤到恶蛟一分一毫。

狂风再次卷起,巨大的风力折断了殿门外的一颗古松。

漫天风声呼啸而过,犹如惊雷从耳旁掠过。

恶蛟哈哈大笑,忽然人脸化作蛟头,那模样,令人震撼,胆颤。

他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殷红细长的舌头忽然变得无比的长。恶臭的涎水滴在楚师兄的头上,并顺势卷起了楚师兄和灵杳。

两人啊啊大叫,手臂在空中无力的挥动着。

恶蛟现出真身,蛟尾左右扫荡着想要攻击他的宋归元。

滑腻的鳞片黯淡无光,被束缚的爪子肮脏不堪,龙钰忽然化为一道极速光芒。眨眼便来到七星盘云柱上,他广袖一挥,袖中神剑立刻飞出。

无人握剑,剑却穿梭在灵杳和楚师兄之间。

恶蛟的舌头却和剑一样灵活,左闪右避,上躲下缩,灵杳和楚师兄被荡上荡下,左摇右晃。两人已是头脑发昏,叫声凄惨。

闷雷滚滚,狂风呼啸悲嚎。

“霹雳天火劫www.shukeba.com。”宋归元凌空而站,双目望着天空,忽然——

他猛地大喝:“快躲开!”

宋归元和龙钰俱都飞出百米之外,众弟子还未来得及退开,便见到天空一道银光劈下。声势迅猛,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地上被活生生的击出一个坑来。

白烟四起,呛鼻烟雾之中。

忽听一声嘶啸,又一道银光劈下,直直击中恶蛟的天灵盖。

恶蛟痛苦难忍,口舌一松,灵杳和楚师兄便掉了下来。

凤芜梦眼角一道风吹过,身边的燕叙晗便不见了。

龙钰抓住了楚师兄的腰带腾空再跃,便回到了安全的范围内。

燕叙晗比起龙钰自然稍逊一筹,抱着灵杳慢了一点儿速度,法力便被身后强劲的气浪冲散。

“表哥——”

凤芜梦担心的喊着。

灵杳抓着燕叙晗的衣领,生怕燕叙晗把自己丢出去。

烟雾消散,空中还有雷声,灵杳和燕叙晗望着眼前的恶蛟忽然长出龙鳍。凛冽如火,黑色的鳞片竟然泛着淡淡的金光。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燕叙晗抱着灵杳一跃而起,落在龙钰身边。

楚师兄在一旁扶着栏杆猛吐,刚才被恶蛟晃来晃去,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灵杳抖索着站起来,抓着楚师兄的衣袍不说话。

“表哥,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你还去救她。”凤芜梦没好气的看了灵杳一眼,随后急忙在燕叙晗的身边转一圈儿,看他有没有受伤。

燕叙晗轻声咳嗽,将已到喉间的血压了下去,“不碍事。”

楚师兄吐完了,才慢悠悠爬起来,看着恶蛟受了三道雷击了。担心道:“师父,这恶蛟不会真的要变成龙了吧?龙可是神兽,咱们刚才还想杀了它,它变成龙了是不是第一时间吐一口火把咱们烧死啊?”龙钰倒是不担心楚师兄的说法,解释道:“修行不够的无论正派道人,还是邪派妖兽。只要他们的精元和内丹中还有一丝念的话,天火击在他们的身上都会引发心里的念,贪嗔痴,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这些都会使他们受到心魔的攻击,被心火烧死。”

楚师兄恍然大悟,而后又愁眉苦脸问道:“师父,那你以后要是成仙了是不是也先要被雷劈一下?”

龙钰深深吐纳,“阿楚,以后一定要多看书。”

灵杳低声悄悄说道:“楚师兄,如果是真正的无欲无念,就算有天火劫也不怕。七十二道天火劫,只不过是帮助你更好的领悟和参透。”

楚师兄瘪嘴。

“是我落后了吗,连个烧火的都比我懂得多。”

灵杳没好气的瞪他,龙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中。雷声仿佛在移动,却是越来越远。

那七星盘云柱上,金色的凶龙狰狞舞爪,它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七星盘云柱,想要冲破玄铁链腾飞而出。

“阿楚,你看,这就是恶蛟的念。”

楚师兄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念在哪儿啊?”

龙钰叹气,似乎为楚师兄的智商颇感着急。

“在心里。”

他伸手戳了戳楚师兄的心口,随后甩袖离去。

清风荡荡,伴着烤鱼的味道。

等楚师兄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恶蛟竟然自燃了起来。

“都散了吧,今日各自在房中打坐。”

宋归元也走了,留下一干弟子惊奇的望着燃烧的金龙。

雷声远去,倾盆而下的暴雨迅速在青瓦上形成水流,些许水花溅在漆红的栏杆上面。

弟子们都散了,灵杳也准备走,却听凤芜梦娇声喊道:“表哥,你是不是把我的手帕丢了?那可是我逛遍了整个弘农城给你买的。”

灵杳也不知为何,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日自己丢进灶孔里的手帕。

她身形僵了僵,燕叙晗也停住了脚步,他比灵杳高出许多。

平缓的目光向下移,落在了灵杳低垂的脑袋上。

凤芜梦追过来,看了一眼灵杳,又看了看燕叙晗。

她心中气恼,大步踏向两人中间,硬是挤出一条路来。

灵杳一个不稳,被撞进了楚师兄的怀里。

楚师兄非常非常迅速的推开灵杳,追在凤芜梦的身后,“师妹你看这雨多漂亮,空气多清新,师妹如此美丽,切莫要因为动怒而长出皱纹啊。”

灵杳抓着栏杆,才没有被推到地下,她恨铁不成钢,瞪着楚师兄离开的方向啐道:“没出息。”

燕叙晗抿唇一笑,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灵杳摇头,有点儿不习惯燕叙晗这种语气和神情,尴尬呵呵道:“那个、大师兄这雨下得也挺大的。我、我先回去了。”

不等燕叙晗有下文,灵杳就跑了。

穿过长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雨花四溅,灵杳把双手遮在脑袋上,心想回去必须熬一碗驱寒汤。

“将这个带上。”

刚准备踏出去,一把油纸伞挡在了灵杳身前。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燕叙晗。

风雨之中,他的面容说不尽的柔和清秀,黑白分明的瞳孔那样明亮。

像是一面倒映的镜子,忽然——

镜子里有了火光,有了血色。

灵杳神情猛地冷下来,推开那把油纸伞,淡道:“不用。”

一路小跑,回到了烧火房。

自从一年前在这儿做饭的老王头儿回家享福之后,这个烧火房就只剩下灵杳一个人了。

这里很少有人来,除了楚师兄。

三天两头踏足这里,不是抱走灵杳幸幸苦苦劈的柴就是抢了灵杳做的饭。

虽然大家都练辟谷之术,可是楚师兄是例外啊,每餐每顿都得吃。

刚走进去,楚师兄就已经在锅里倒腾了。

听见动静,楚师兄急忙把手拿出来,还不忘tian干净。但面上却一脸嫌弃,“这什么啊,简直就跟猪吃的一样。”

灵杳有点儿想笑,她别过头去,忍俊不禁道:“楚师兄还真是聪明,这真是给猪吃的。”

烧火房的后面就有一个猪圈,里面那头猪可神了。

听说本来是要被屠夫杀死的,却不知为何竟然挣脱跑到了神机山,跪了下来。

恰好宋归元下山撞见,叹一句万物皆是命,何必自相残杀。

屠夫不敢造次,宋归元便让山下百姓把猪抬到了这里,养着,让它自己老死。

说罢,后面的猪还哼哼了两声。

楚师兄欲哭无泪,急忙在外面呸呸,还跑到井边打水洗嘴巴。

灵杳笑得前俯后仰。

自觉已经洗干净嘴巴的楚师兄骂骂咧咧的进来,坐在长板凳上像个老爷一般,喊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整天都喊吃饭,难怪跟个饭桶一样。”

龙钰人未出场,声音先到。

楚师兄急忙站起来,站得笔直,“师父。”

龙钰踏进门槛,将烧火房里的灵杳打量了两眼,才嗯道:“坐下吧。”

楚师兄笑得谄媚,急忙拿衣袖去擦了擦板凳,甜甜说道:“师父先坐。”

龙钰点头,牵袍坐下。

灵杳继续烧自己的火,看着蒸饭的笼子渐渐冒出白气,一股香味儿窜进了大家的鼻腔里。

龙钰笑意吟吟,说道:“以前阿楚在这后院儿呆着,也没个说话的人。他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不知轻重,还请越小兄弟莫要见怪。”

灵杳愣了愣,楚师兄也咂咂嘴,“师父,你什么意思啊。”

龙钰不答,隔着灶台,灵杳笑道:“尊教师叔哪里话,楚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也许早死了,更不会还能留在这里,有一个遮风避雨的住处。”

龙钰点头,看着楚师兄,目光和蔼慈祥,“阿楚心地善良,这我非常了解。”

听见师父这么夸自己,楚师兄又是羞怯,又是激动。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相交下,楚师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倚着龙钰不敢抬头起来。

灵杳倒抽一口气,变tai。

等楚师兄撒娇完毕,基本上也可以开饭了。

屋里燃着微微烛火,粗茶淡饭,却也温馨暖暖。

楚师兄端着碗,一脸忧虑,“师父,你是不是明天又要走了?”

龙钰展眉,说道:“仙剑大会马上就要来了,等这阵儿过了我再走。”

。楚师兄撇嘴,“还是会走啊。早痛晚痛都是痛,师父你还是明天就走吧,早痛早好。”

楚师兄一脸悲壮,龙钰拿筷子头打楚师兄端碗的手,“小兔崽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舍不得师父我还是巴不得我快点儿走。”

楚师兄朝龙钰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扒饭。

瓢泼大雨溅起屋外的泥泞,龙钰和楚师兄沿着屋檐回了自己的住处。

灵杳大骂楚师兄没良心,吃完了也不知道洗洗碗,刷刷锅。

自己收拾了大半天,再走出烧火房。

天色已经黑尽,大雨倒是停了。

灵杳打了个呵欠,破旧的布鞋踩在松软的稀泥上,一下子便浸了水。

回到住处,刚推开房门,迎面一股阴风吹来,灵杳的瞌睡一下子没了。

房里昏暗,暗香浮动。

灵杳嗅着香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香气。

“谁?”灵杳往房外退,警惕的盯着房里。

黑暗之中,有着未知的令人恐惧的危险。

像是随时会跳出什么怪物般。

灵杳退到三梯台阶下,转身欲跑,忽然一股力量缠在了腰际。

灵杳的救命声也被耳畔的疾风卷走。

自己被重力甩到床板上,有些年岁的破旧床板发出痛苦的声音。

“小乞丐的妹妹。”

一只手接住她的脑袋,掌心冰冷阴凉,灵杳的脑子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

小乞丐。

她推开身侧的人,跑到烛台边点燃了光。

床板上,一个男人懒懒卧在那里,艳红的长袍将他的脸衬得没有一丝血色。未束的长发垂在身前,精细的眉眼似笑非笑。

看似慵懒,身上散发的锋利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

“兰瑶歌?”灵杳试探的喊了声。

他瞳孔动了动,嗓音冷气森森,“是我。”

果真是他。

灵杳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兰瑶歌缓缓道:“神机阁拜了仙剑帖给我白云天宗,难道我出现在这里,不正常吗?”

灵杳坐在房里唯一的小板凳上,仍是不相信,“仙剑大会在五日之后,届时各门各派才会上山,你提前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兰瑶歌从床板下来,背负着手,神情老成。

灵杳用竹签撵着火芯,哼笑道:“你我自从破庙分别之后再无联系,你又怎知我在这神机阁里?”

兰瑶歌眯着眼睛,循着烛光而来,“我兰家势力遍布天下,你信吗?”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唇角忽地流出一抹鲜血来。

灵杳张嘴欲问,兰瑶歌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冰凉如玉石,寒彻能刺骨。

兰瑶歌就像是一具没有体温的死尸一般。

他慢慢退到床板上坐着,一阵风过,未关的窗户撞击在窗杦上,灵杳像是惊弓之鸟般弹了一下。

兰瑶歌冷眼横着窗外,好半晌,才冷冷说道:“走了。”

刚才外面有人!

灵杳压下心中的惊讶,急忙去关上窗子。

她看了兰瑶歌一眼,问道:“你怎么样?”

兰瑶歌捂着肺腑处,尽可能的控制住嗓音能够连贯,“不要让神机阁的人发现我。”

灵杳还没哦出声,兰瑶歌就晕倒在了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