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3 退路

就在陆清浓和郭淳安商量剧本的同时,帝都国际机场。

黑色奔驰越野缓缓地在机场入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个黑衣服的保镖,其中一人飞快地打开后座的车门,从中取出一辆折叠轮椅打开,然后才有另一个年轻男人从后边的车厢里下来。他先是看了眼机场外来往的人流,然后才转身从车上抱下一个女人来,女人的双腿瘫软无力地向下垂落着,脸上却是一副毫无波澜的表情,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更是如同一潭死水,里面堆积了淤泥与秽物,再不复当初的清澄与明净。

这女人赫然是月前才醒过来的沈家三小姐沈云凰,而抱着她的男人则是她的堂弟沈云旭。

按照沈二爷先前的安排,沈云凰早该在半个月前就出国治疗的,只是因为沈白泽被判刑,家里人心惶惶,都没有人关注她,如今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沈老爷子总算是又想起了这个孙女,这才让人送她出国。

把沈云凰抱到轮椅上放下,沈云旭正打算从车上拿张薄毯盖到她腿上,沈夫人郭玉芬却已经从车子的另一边下来了,手上拿的正是他想要拿的薄毯,“我来吧。”她小声对沈云旭道,一边却是蹲下身,小心地把毯子盖到了女儿的膝盖上,以防她本就伤势严重的双腿因为吹风而留下更深的后遗症。

而对于沈母的动作,沈云凰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她死寂的双眸像是凝视着前方,却又像是什么的没看,空荡荡的没有聚焦。

“云凰……”

看着这样的女儿,沈母心头顿时又是一酸,她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把眼眶里的水汽给弄没,她站起来对沈云旭说:“云旭你先回去吧,让我们母女俩进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沈云旭断然拒绝,“好歹让我送您和三姐进机场再说。”

这次出国,他姐腿脚不方便,二伯母于是便跟着一道出国照顾她,反倒是他,只是想着来送送三姐。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美艳动人的三姐沦落成如今这幅模样,沈云旭说不出来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感受,有点酸酸的,但更多却是对白家、对陆家,还有对邵家的怨恨。

白宸镜是指使人撞他姐的幕后黑手,陆家陆清浓则是导致他姐这辈子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要不是陆清浓插足他姐和邵斯年,他三姐这些年又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还有陆家,尽管没有参与盛世的管理,但作为沈家一分子,他还是知道龙腾集团前段时间和周家联手坑了自家集团一笔的事,为此沈云旭又在心里给陆清浓记上了一笔。如果不是这个姓陆的女人在背后撺掇,陆家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要对付他们家?

眼底有恨恨地光芒闪过,却被因为沈母低着头的关系没有被她看见,沈云旭主动握住轮椅的推手,然后对沈母道:“走吧,二伯母。”

沈母最终是点了点头,一行人一起进了候机大厅。等到里面后,又是沈云旭指挥着几个保镖换登机牌的换登机牌,托运行李的托运行李,差不多等到快登机的时候,保镖已经要推着沈云凰准备进贵宾通道了,沈云旭才突然蹲到了沈云凰面前,“姐,”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或许是被突然放大的脸占据了视线,又或许是视线压根没有办法移到别的地方,之前一直没动静的沈云凰这时总算是舍得把她的目光落到沈云旭脸上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她依旧没有说话。

沈云旭也没在意,他凝视着轮椅上的女人,复杂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姐你好好的在外面养病,等什么时候家里的情况稳定了我在去国外看你好吗?”

沈云凰没反应,木然的表情似乎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沈母却已经忍不住掉泪了,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丢人。

云旭这孩子说得轻巧,实际上在场的两人都知道,她和云凰这一出国就不知猴年马月能回来了。首先是云凰的腿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就算能治,肯定需要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等到那时就算她们能回来,沈家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情况了,所以云旭才会说是他去看她们,而不是等她们回来。

想到这点,沈母心里愈发不甘。

她和沈云旭一样,把云凰所受的罪都归咎于白家以及陆家,只是相较于陆清浓,沈母更憎恨白宸镜。云凰现在这幅样子都是白宸镜害的!然而沈家却没有能力报复回去,这让沈母在痛恨白家的同时也怨恨起沈二爷来。

作为一个父亲,沈鲲鹏完全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别的男人欺负,自己却忙着为他大哥入狱一事奔走。沈母曾为此和沈二爷大吵一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沈鲲鹏倒是承诺了等盛世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就会找白宸镜的麻烦,可等盛世稳定下来?

盛世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就连她这个不怎么懂财经的人每天看着新闻上的那些报道时都知道盛世现在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似的,再进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沈鲲鹏还要跟她说等盛世稳定?

当时沈母什么都没说,只是第二天就跟老爷子说了自己打算陪着云凰出国治疗的事,老爷子答应后,她就再没有停顿地准备好了一切,今天就把人带了出来。

在沈家完全败落之前,她至少要给自己和女儿找好一条退路,而眼下,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了。

含泪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凉意,沈母没有在让沈云旭跟女儿说话,借着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的理由,她分开了姐弟俩,然后让保镖推着云凰上了飞机。

心事重重的沈母并没有发现,在上飞机前的一瞬,她女儿木然的眼神突然转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最终定格在自己盖着薄毯的膝盖上,阴沉的眼底一片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