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少年像爷爷

听到叶兰轩这么说,那个少年点点头。

叶兰瑾不明白什么事儿,即使这个少年来问过店里的镯子,又能说明什么呢?和他花那只玉璜找的人,又有几毛钱关系?

叶兰轩马上吩咐江岸去前面店里,将他们店的那只玉镯取来。

江岸去了,没多久就将一只白玉籽料的贵妃镯取来了。

白夏一看,江岸手中的那只贵妃镯,也是和田枣红皮的白玉籽料。这倒没什么好稀奇的。皮色相仿的籽料并不是没有。相似的玉镯也不会没有。真正稀奇的是——

当江岸接过少年手中的那只贵妃镯,和他手上的那只对较的时候,白夏才发现这两只同样是和田枣红皮的白玉籽料的贵妃镯,居然神奇的一样大小,而且当江岸将两只玉镯叠起来的时候,那籽料皮色和纹理居然能衔接在一起。

无疑,这是由同一块籽料打磨出来的玉镯,也就是说这两只是一对。

江岸再将玉镯的内缘展示给白夏和叶氏兄弟看,原来这两只贵妃镯内壁上都刻着字。似乎是维吾尔族的文字,白夏不认得,叶氏兄弟也一片茫然。

“贾玛勒。”那少年指着江岸拿来的那只,终于成句的说了三个字,又指着他的那只贵妃镯说,“祖里配克孜。”

什么?祖里配克孜?这不是那个维族的传奇公主的名字吗?白夏对“祖里配克孜”这个名字特别敏感,但是很快她就自动忽略。只是名字而已,重名重姓都不算什么稀奇。那个祖里配克孜都是作古几百年的人,若是这个少年来找祖宗的,或者还能和那个祖里配克孜公主,扯上什么血缘关系。现代的人?就算了吧,根本就不可能。

“这和你的镯子,是一对吗?”玉类做定情信物的,貌似都是民国以前,或者更远的时代事情的产物。那时候,说穷吧,几乎每家都能有个祖传的什么玉佩玉首饰之类的,反正白夏是看那些狗血老套的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谁家的姑娘看上了哪家的小伙儿,就将手腕上的镯子或者玉佩什么的摘下来,当做定情信物什么。一说,都是什么我姥姥传给我娘的,我娘传给了我,反正世世代代都用作当定情信物的。

现在的人哪里还有此类的定情信物,真正算起来的信物,也就是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了。

少年点点头。

叶氏兄弟没什么反应,但是江岸脸色却变了。拉了叶氏兄弟和白夏到了一侧咬耳朵,“咱们店里的这只贵妃镯,是老烟袋前年从老斗里倒腾上来的东西,那是个清朝的斗,怎么着也两百年出头的,怎么可能和这个小哥的配成一对儿?是不是警察办案,办到咱们这里来了?”

白夏听的直晕乎,什么是“斗”,还是“老斗”?

叶兰瑾瞧出白夏晕乎了,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朵说:“斗就是墓。”

白夏这才明白,点点头。

叶兰瑾知道江岸的顾忌,脸色淡定的拍拍江岸的肩头,“不碍事,我们是正规的玉器店,不怕这些,除非是从博物馆盗出来的有记录在案的藏品,不然就算是警方也没实质的证据,证实我们的货是从哪里出的。先接着试试这个小哥的来头再说,不必惊慌。”

有了主家的定心丸,江岸脸色才缓和起来。

白夏也不觉得那个少年是公安局那边派来的眼线,如果是眼线或者拿到叶氏玉器店的什么证据,直接来带人就是了,没必要弄这些猫腻。

何况那个少年手上还有那么名贵的云兽纹青玉璜,这都是没必要生出来的枝节。

“你们——商量——好——了吗?”少年瞧着这几个人在一侧嘀咕着,似乎拿不定主意,有些焦急了。又用他那难听的嗓音喊话。

真受不了,白夏一听这个少年的声音就觉得耳朵疼,就像是石块和金属刮擦的尖厉刺耳的声音,抖的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江岸将那本属于少年的贵妃镯还给他,“这位小哥,我们还是不懂你的意思,你要找的人和这只镯子有什么关系?”

“请你们——告诉——我,那只——镯子——的——主人——在——哪里——。”少年说完做了个维吾尔族的敬拜的姿势,这样的的大礼,通常在维族人朝拜的时候,才会行的。他将白夏一群人当神了?

“受不起,受不起。”江岸慌忙将少年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和叶氏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才说,“不瞒这位小哥,这是我们从民间收上来的东西,东西到我们这里不知道转了几次手,真是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代的主人。”

少年听到江岸这么讲,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哀楚,伤心绝望之际,嘴里反复的念着“祖里配克孜”“祖里配克孜”。

白夏的恻隐之心立即大动,她读懂了这个少年的眼神,这是失去挚爱的无比悲痛的哀楚,如果说那只内壁刻着“祖里配克孜”的女子,是这个少年的情人的话,那么他名字就该是另一只镯子上刻着的那个“贾玛勒”了?

“你叫贾玛勒?”白夏问出她的猜测。

少年马上点点头。笔划着他手中的那只镯子,继续用他的特殊声音说出,这是他和那个叫“祖里配克孜”的定情之物,可是他们已经失散了很多很多年了。

叶兰瑾兄弟两个人一听少年如此之说,脸色都变了,充满疑惑,不怎么相信这个少年说的话了。在他们眼里这个少年也不外乎十七八岁的样子,就是和爱人失散,从十三四岁谈恋爱的话,也不过几年的光景,怎么来的这很多很多年?莫非他和他失散的那个女孩子是从娘胎里一出来,就谈恋爱的吗?指腹为婚?娃娃亲?

白夏却是相信了。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少年老气的要命,眼角还有鱼尾纹,还有那双铁耙子似长满老茧的手,都早就说明他的年纪并不是像他外表显现的这么青春。

“您,几十岁了?”白夏问出让叶兰瑾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还特地对少年尊称了“您”,这意思一竿子就将这个少年打到爷爷辈里去了。

少年茫然的看了白夏一眼,似乎很用力的想了老半天,才说他头些日子才满的十七岁。

她判断失误了?望向叶氏兄弟,那边两人都一个劲儿的对她撇嘴,嘲笑她眼睛瞎了。这眼前明明就是个少年,她眼神儿再不好,也不能将人家说成是个几十岁的人啊。

白夏白了他们一眼,她就是不相信这个少年才十七岁,不是这个少年在说谎,就是他和她一样,也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