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真笨
杰克.瓦伦蒂笑容不减，对满脸疑惑的艾瑞克道：“小家伙，《侏罗纪公园》这段时间可给我这个老头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艾瑞克本来就已经猜到了一些，问道：“关于《关贸总协定》的？”
“是啊，”杰克.瓦伦蒂点头道：“你应该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在为《关贸总协定》关于电影方面的条款所努力，本来很多事情已经差不多要谈成了，但自从六月初《侏罗纪公园》上映之后，欧洲各国又出现了一次比较强烈的反弹。”杰克.瓦伦蒂说着，抬头看了艾瑞克一眼，笑着继续道：“我上个月开始就想要跟你谈谈这件事了，不过你这个小家伙一直行踪不定，我个人的事务也非常忙碌，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次好不容易被我逮到了机会。”
艾瑞克心里是非常清楚《关贸总协定》最后的谈判结果的，因此并没有太过于担忧，道：“瓦伦蒂先生，那这次……”
杰克.瓦伦蒂摆了摆手，道：“先听我说完，关于《关贸总协定》的谈判，其他方面我们好莱坞并不插手，不过关于电影的谈判，除了正常的流程之外，因为好莱坞的绝对优势地位，我们还需要拉拢这些欧洲本土电影势力为我们说话，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地迫使欧洲各国正府同意将电影纳入《关贸总协定》的最后协议当中，为了能够准确地找到‘突破点’，华盛顿甚至动用了cia的力量，大家都在为这件事不遗余力地努力着。”
艾瑞克听得很明白，如果自己的身份不是萤火虫影业的所有者，杰克.瓦伦蒂肯定不会说的如此直白，拉拢欧洲本土电影势力，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利’字，面对欧洲正府官员的某些努力，七大方面自然不必操心，好莱坞关系到美国数以百万计的就业机会以及每年数十亿美元的贸易顺差。由不得华盛顿当局不倾尽全力，不过，在电影方面，肯定还是需要七大本身做出自己的努力。与好莱坞冲突最剧烈的。当然要数欧洲各国的本土电影势力，如果不能将这些人安抚好，那么，这样一股势力的强力干扰下，即使欧洲各国正府有意妥协。相关协议也很难签署下去。
此时，艾瑞克已经基本上猜到了杰克.瓦伦蒂联系自己的原因。
“瓦伦蒂先生，就是外面的那些人吗？”艾瑞克朝房门外的大厅的方向指了指。
杰克.瓦伦蒂点了点头，道：“所以，小家伙，这一次，就要你大方一点了，给这些贪婪的家伙一些甜头，他们才不会出来捣乱，甚至反而会替好莱坞说话。”
艾瑞克虽然很尊敬这个为好莱坞奔波争取利益的老头。但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做善财童子：“瓦伦蒂先生，这件事，应该是好莱坞一起来做才对吧？”
“当然是大家一起来做，我已经和华纳、环球、派拉蒙几家电影公司分别谈过了，不过，你应该听说过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萤火虫这几年表现的如此耀眼，多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艾瑞克意识到这次是逃不掉的。虽然这件事不是强制的，但如果其他电影公司都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萤火虫却拒绝配合，说不定就会被什么人在小本本上记一笔。
杰克.瓦伦蒂刚刚虽然只是提了一句《侏罗纪公园》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了麻烦。并没有过多的报怨，但艾瑞克也能够从最近一段时间欧洲媒体的风向上看出《侏罗纪公园》给《关贸总协定》的谈判带来的巨大阻力，无奈地笑道：“瓦伦蒂先生，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可不是超级英雄，他们要是狮子大开口。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去找美国队长好了。”
杰克.瓦伦蒂哈哈笑了起来，道：“有你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艾瑞克此时又问道：“瓦伦蒂先生，我可以知道华纳几家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杰克.瓦伦蒂点点头，道：“当然，主要许诺包括优先授权好莱坞电影的发行权，每年接收一定数额的欧洲资本无差别地参与电影投资。”
投资制作和代理发行好莱坞电影，可以说是海外资本加入好莱坞的两条主要途径，现在的许诺无外乎优先和无差别两个单词。
好莱坞电影也是有好有坏的，票房大卖的电影在海外发行的过程中肯定引来更多的竞争者，这个时候如果拥有优先权，拿到代理发行合约就更容易一些。
无差别的投资就相当于将一定数额的资金平均投入一家电影公司大部分电影当中，而不是向以往那样，只能将资金投入到电影公司不看好的项目当中，或者投入独力制片公司的项目当中，这种模式等于与电影公司共同承担盈亏，电影公司赚了，投资人肯定也会赚钱，电影公司亏损，这些投资者也要跟着赔钱。而最近几年，好莱坞七大中赔钱的电影公司可不多。
艾瑞克思索了片刻，说道：“瓦伦蒂先生，发行权这件事可以商量，但无差别投资这一条，萤火虫就比较难以接受了。”
“这些都是可以谈的事情，”杰克.瓦伦蒂笑容不改：“我当然知道萤火虫的情况，去年萤火虫的盈利可是让很多人大为羡慕呢。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艾瑞克……”杰克.瓦伦蒂收了一下表情，甚至还换了比较正式的称呼：“这一次谈判关系到整个好莱坞的利益，所以绝对不是吝啬的时候，如果这次谈判破裂，下一次达到这种进度的谈判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关贸总协定从1947年就开始扯皮，整整纠缠了四十多年，期间破裂过很多次，而这一次是完成度最高的一回。”
艾瑞克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记忆中1993年的《关贸总协定》顺利签署，但艾瑞克也不敢确定，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而搅乱一些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
杰克.瓦伦蒂注意到艾瑞克的神色，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艾瑞克的膝盖。道：“艾瑞克，你知道，我不可能强迫你们答应任何条件，你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们自己。我这个老头子可得不到什么好处，虽然你很年轻，但既然在这种年纪就能做出如此成就，我想你肯定明白其中利害的，好莱坞七大在国内虽然从来都是竞争关系。但面对外部势力，利益却始终是一致的，在关系到好莱坞发展前途的大事件上，大家都应该全力以赴。”
艾瑞克能够意识到，杰克.瓦伦蒂如此语重心长，依旧是觉得自己太年轻的缘故，他只能再次郑重地点头：“瓦伦蒂先生，我会尽力而为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杰克.瓦伦蒂站起身，道：“他们的具体要求我并不知道。这些需要你亲自与对方沟通了，走吧，这些贪婪的家伙肯定等急了。”
回到外面的大厅，此时酒会已经开始，明亮辉煌的灯光中，大厅里人头攒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举杯轻谈，或低声细语，舞池里也有一对对男女伴随着柔婉的音乐声慢慢舞动。
不过。但大厅西侧某个房间的门打开那一刻，整个大厅仿佛都安静了一秒钟，随后才恢复了刚刚的气氛。最初亲自迎接艾瑞克的那一拨人也都再次纷纷凑了过来。
艾瑞克笑容不变地与这些人交谈着，一伙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相对比较安静的角落。这里摆放着一套沙发。
侍者为众人一一送上香槟，作为主人的尼古拉斯.赛杜才问道：“艾瑞克，你好像没有带女伴啊？”
因为身上带着几部电影的片约，克劳迪娅签署了自己的那份代言合约之后，就匆匆返回洛杉矶了，连后续的广告片都要在洛杉矶的摄影棚内进行拍摄。当然不可能一直留在欧洲陪艾瑞克。
“谁让我没有女朋友呢，”艾瑞克耸耸肩。
众人都轻笑了起来，尼古拉斯.赛杜继续道：“法国的女孩子都是非常热情而浪漫的，稍后你可以与她们多聊聊。”
艾瑞克望了眼大厅内穿梭往来的男男女女，笑道：“我现在就想与她们多聊聊。”
角落里再次发出了一阵笑声。
一群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此时不同的势力基本上都凑在了一起，甚至还有分属于不同国家的，而且这种场合之下，当然不可能谈具体的事情，艾瑞克只是在随后的闲聊中透露自己会继续在巴黎停留一个星期左右，并且暗示了萤火虫会与他们进行一定的合作，众人很快就满意地分散开来。杰克.瓦伦蒂并没有在派对上停留多久，不到半个小时，老头子接到了一个电话，就不得不匆匆离开。
艾瑞克则穿梭在派对大厅里，从刚刚的那些人手中接过一张又一张的名片，并且初步约好了一些时间，虽然谈话中没有涉及到任何实质性问题，但等这些事情做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依旧悄悄地流逝掉了。
艾瑞克刚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偶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露背晚礼服的黑发女郎，这才想起今天晚上这个派对的主题，《芳芳》的庆功酒会。
《芳芳》这部电影虽然和很多法国电影那样，剧情一如既往地有些散乱，不过细节上却处处透着一种精致，雨夜初逢，陌生豪宅里的晚餐，沙滩上的醒来，对镜凝望等等，都给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而艾瑞克最喜欢的，无疑是苏菲对着镜子伴随轻快的爵士乐小女孩般跳舞的镜头。
“你好，玛索小姐，”艾瑞克从侍者手中换了一杯红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而正在与苏菲.玛索热聊的青年看到艾瑞克，很自觉地举了举杯，然后走开了。
苏菲.玛索似乎松了一口气，面对艾瑞克的时候，眉宇间的一丝烦躁依旧显得比较清晰，作为派对上最受瞩目的女人，过来搭讪的人肯定不少，苏菲.玛索虽然知晓艾瑞克的身份，但语气却也并不显得如何热络，淡淡地说道：“你好，威廉姆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艾瑞克也不介意女郎冷淡的语气，近距离打量这位法兰西玫瑰。愈加显得清纯动人，苏菲.玛索给艾瑞克的感觉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哪怕是在她的电影里也同样如此，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艾瑞克经常会觉得，这样的尤物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那些画质模糊的粗糙艺术电影当中。
注意到女郎眉宇间的神色，艾瑞克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玛索小姐？”
“没有，威廉姆斯先生。”苏菲.玛索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还举杯朝艾瑞克示意了一下。
艾瑞克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才说道：“那么，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派对？”
“那又能怎么样呢？”苏菲.玛索微微挑了下眉，说道。
艾瑞克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个烦恼呢？”
“怎么解决？”
艾瑞克道：“我带你离开怎么样？”
“这太失礼了，”苏菲.玛索摇了摇头。
艾瑞克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朝苏菲.玛索做了个请的手势，向人群外走去，苏菲.玛索稍微迟疑，也跟了上来。艾瑞克带着苏菲.玛索躲开了人群，来到别墅的露台上，而原本在露台上热聊的一对男女注意到他们过来，其中的女郎刚刚要说些什么，那名中年男子却只是拍了拍女郎的后背，微笑着与艾瑞克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女伴离开了。
露台地风格与这栋别墅一样。精雕细琢的石质的护栏外面是一个小花园，在庄园明亮的路灯下显得一片郁郁葱葱，此时的花园里也有着三三两两的人影。
艾瑞克惬意地靠在石栏上，看着身边不由做了个深呼吸的女郎。道：“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你也不喜欢派对吗？”苏菲.玛索却是反问道。
“派对本来是一种应该能够给人带来欢乐的地方，再不济也应该能够让人在一整天的工作之后，获得一些放松。如果整个派对上都是抱着各种各样目的接近你的人，我想任何人都没办法再从这样的派对上获取应有的乐趣。”
苏菲.玛索学着艾瑞克的模样，斜靠在栏杆上，手里拖着那只已经快要喝完的红酒杯。表情里突然露出了一抹少女般的狡黠：“那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上一世应该认识你，所以上来打个招呼，”艾瑞克‘实话实说’道。
苏菲.玛索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二十七岁的女人，脸蛋上却依旧带着些许婴儿肥，笑容自然和纯真，女郎举杯过来与艾瑞克碰了下，道：“谢谢你，威廉姆斯先生，这是我听过的最有意思的一次搭讪。”
艾瑞克抿了一口红酒，道：“那你觉得我这次搭讪的成功率有几分？”
苏菲.玛索歪了歪脑袋，笑道：“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零分，你要知道，女孩子可是最讨厌花言巧语的男人了。”
艾瑞克一脸遗憾地叹息道：“看来我要多加努力才行。”
苏菲.玛索道：“我觉得你转移一下目标，成功率或许瞬间就满分了。”
艾瑞克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向大厅方向，似乎在挑选着什么，然后，非常应景地，一个身穿公主裙的小身影啪嗒啪嗒地踩着地板就朝两人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个子小小的，长着一张白嫩的娃娃脸。
“艾瑞克，你是艾瑞克对吗，大恐龙电影的导演？”女孩对苏菲.玛索丝毫不感兴趣，直扑到艾瑞克身前，仰着小脸丝毫不怕生地用法语问道。
艾瑞克会的法语并不多，只是一些非常简单的日常交流用语，他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太多时间去专门学习法语，整个派对上，大部分人与他说话的人都会主动使用英语，如果不是女孩发音中的‘艾瑞克’异常清晰，艾瑞克甚至都不知道小女孩到底是在说什么。
无奈，艾瑞克只能朝苏菲.玛索做了一个求援的眼神：“抱歉，苏菲，我懂得法语不是太多，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苏菲点头道：“小家伙在问你，是不是大恐龙电影的导演。”
小女孩看到艾瑞克没有理会自己，反而与苏菲聊了起来，顿时不满地嘟起小嘴，叽里咕噜地又说了几句法语，这下艾瑞克是彻底听不懂了。
苏菲笑着继续翻译道：“她说你真没有礼貌，竟然用这种不专注的态度对待一位小淑女。”
艾瑞克一脸无辜地看向苏菲：“那我该怎么回答他？”
苏菲笑了笑，指着艾瑞克对小女孩说了几句法语，看着小家伙又说了几句话，苏菲才又饶有兴致地笑着对艾瑞克道：“她说她原谅你了，还说你真笨，她两岁半就能很流利地说话了，你二十多岁了却还没学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