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赵姨娘有孕

“母亲不需挂心,女儿一切都好。”停了停又道,“祖母想着母亲近日来精神不如往日,特别配了些人参养荣丸给母亲调养调养。”元春早知母亲对贾母心中有了怨气,只好慢慢劝导。

“不妨事,只是家中最近事务有些繁忙,睡的晚了些。”王夫人看着女儿,心情自然大好,觉得浑身无一处不舒适。

“母亲也该注意些自己的身子,女儿也大了,这些家事若是简单些的,交给女儿去办也是使得的。”王夫人看着落落大方,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儿,刚刚心中的忧愁烟消云散。

“那倒不错,这些家内的事宜现在教你些正好,日后嫁了人也好管家……”

“母亲!”元春红了双颊,乐的王夫人抚掌大笑。

“好,好,母亲知你怕羞,不说了,不说了。可儿,还不给大小姐上茶……”元春一直气质雍容,难得露出这小女儿的娇羞,王夫人见女儿羞了,也不再打趣,趁着这时的气氛想着打听一些事情。

见得元春樱桃般的小嘴儿轻轻抿了一口普洱香茶,王夫人旁敲侧击:“我听那李嬷嬷说宝玉最近夜里总是哭闹,请过太医来看看没有?”

元春平日最爱这个幼弟,白胖胖的一个小团子,剃着个乌油油的桃心发,见到自己便张着小手要抱,真是疼煞了个人!

听得母亲问起,连忙说道:“那乳母甚是夸大,本就是她看的不好,那夜里自己竟然先睡着了,害的宝玉被一只蚊子叮了。那么小的孩子,皮肤还那么嫩,叮了偌大个红包又痒又痛自然会哭。”

“这个李嬷嬷,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连个孩子都带不好,撵出去算了!”王夫人咬牙切齿的恨道。

“怎么没想着撵走这个乳母,谁知宝玉吃惯了她的奶,一时换个乳母便不肯吃奶,饿的直哭,只好把她又弄了回来。这次让我狠扣了她几月的月钱,才算是尽心了。”元春很是讨厌那个聒噪的李嬷嬷,若不是因为宝玉还小,换了奶娘便不进食,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还要帮着照看弟弟。你祖母也是年岁大了,精力有限,一时顾不上这许多也是有的,实在不行便把宝玉抱回来吧!”王夫人想死了宝玉,便想借着这次机会把宝玉从婆婆那里抱回来。

“母亲断不可与祖母说此事。”元春当即喝止了王夫人,弄得王夫人心里一惊,“为何?”

“母亲,近日来怎么不见那赵姨娘?”元春突然一问。

“问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什么?这几日说是身上不爽利,我准了她这几日不用来我上房伺候,省的看见她那妖妖娆娆的样子让我烦的慌。”王夫人提起那赵姨娘来便不屑一顾。

“母亲,我房里的小雀儿说是看见那赵姨娘在园子里走过时,撑着腰抚了抚肚子,嘴里说着‘儿子’什么的。莫不是她又有了,有了孩子不成?”元春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儿,纵然聪明伶俐,说起这嫁人生孩子的事情还是羞赧的很。

“什么,这贱人好大的胆子!”王夫人一掌拍在小几上,把茶碗震翻在地。

“母亲!”元春见王夫人动怒,站了起来,“母亲,可烫着了?可儿,还不快拿凉水来。”元春将丫头们支使的团团转,她早已猜到自己将此事一说,母亲必然会勃然大怒,若是自己也是这样的心胸,如何能做好大家主母。

王夫人双眼含泪,拉住元春的手道:“我的儿,也就你与我贴心。你哥哥每日刻苦,顾不上这许多事情,宝玉还小,处处得让人操心。这一大家子的事儿你父亲半分不管,只知道养着那些清客,外出会友,到头来天天不给我好脸瞧。

那日你弟弟抓周,抓着几个女儿家用的脂粉,他便骂你弟弟是个酒色之徒。宝玉一个吃奶的娃娃,他懂得什么,你父亲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母亲没脸,现在那贱妾有了,他这回可称心如意了!”

元春见母亲越说越难听,感觉劝道:“母亲,你是个王府的千金小姐,嫁到这荣国府中,不说身份尊贵,你还养了我兄妹三人,父亲只是那日当着大伯们掉不开脸,可不是故意给母亲使脸子。

父亲平日不说,但他最疼宝玉了,那日宝玉撕了他那最宝贝的孤本,他心疼的胡子都翘了,但愣是没舍得骂宝玉一声。”

王夫人被女儿的一番话又重新逗笑,揉着眼睛道:“你这贫嘴的丫头,惯会哄我。”

元春见王夫人有了笑模样,才又开口道:“那赵姨娘当年不过是祖母身边的二等丫头,开了脸给了父亲。父亲本是个严谨人,身边除了她也没有什么人。如今无论她生个男孩女孩,也越不过母亲您去,只当又多了个人养着,值得什么。”

这番话正说到王夫人的心坎去了,连连点头。刚才要将宝玉抱回的念头一下子被这个事情可压过去了,如今这丈夫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儿子养在哪里不也是自己身上掉下里的肉,遂越过不提。

元春扶着小丫头走出了王夫人的上房,回头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屋子,不由得叹了叹。转身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脸上浮现端庄柔美的微笑,走向了贾母的屋子。

元春其实是贾府女性中一个杰出的人物,她由一个地位较低的女史官升为皇妃,这很不容易。都说侯门都深似海,何况是皇宫这样一个权力集中的地方呢?

此时,贾母已经请了两位宫中的教习嬷嬷来给元春上礼仪课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要将她送到皇宫中去。

想到此处,元春突然感觉这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几乎凉到了自己的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小姐,快穿上披风吧!可别着凉了,老太太可要骂我们丫头不顶事了。”抱琴伶俐地给元春穿上了藕荷色的披风,小心地整理了下衣领。

“咦?大小姐,您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