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0章 一坯黄土,葬尽天下英豪

哑口无言的拓跋阳泰。

此时还有什么话好说?

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反倒是铁了心要弄个水落石出的拓跋海,眼神疑惑得逼视向拓跋阳泰。

“父亲。”

拓跋海瞧着父亲半天没动静,于是主动唤了一句。

一直纹丝不动的拓跋江,则继续保持沉默,不过视线余光,时不时落向腰侧的佩剑,瞳孔深处,隐现杀意。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这位自幼习武的年轻人,比自己的弟弟,心性还要狠辣。

已经意识到在劫难逃的他,准备先下手为强,争取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至于兄弟情义,伦理纲常,比之性命,实在一文不值。

此时,经受不住小儿子慑人目光拓跋阳泰,只能一五一十的告知拓跋王族,今时今日犯下的滔天大罪。

“我拓跋族里应外合,串联外人,意图将北方万里疆域拱手相送。”

“同时越殂代疱,以相当大逆不道的行为,将宁氏王族几十城属地,划归于紫雀麾下,说白了,我拓跋王族当了反贼。”

反贼。

反的是一整个北方的黎民百姓。

反的是生他养他的故土家乡。

蹬蹬瞪。

拓跋海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

再抬头看了看宁尘的背影,这位儒雅男子,终于意识到拓跋王族,为何招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还没来得及平复震撼的心情。

一柄利剑,横穿出鞘。

速度太快了,几乎在眨眼的一瞬间,当场刺穿了拓跋海的胸腔。

一击毙命,快且狠辣。

双手按着剑柄,眉目阴沉的拓跋江,抵着拓跋海的血迹逸散的身体步步前行,“父亲从小就教过我们,欲做大丈夫,不可心存妇人之仁。”

“既然你我只能活一个,那……唯有兄长,送你上路了。”

瞳孔渐渐血红的拓跋江,以极为平稳的情绪,说出了这句话。

谈不上丧心病狂,但着实冷血到了极致。

临死之前,拓跋海都不敢相信,自己历来信任的兄长,有朝一日竟然会向自己抬起屠刀。

不单单拓跋海难以置信,站在稍远距离的拓跋阳泰,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险些老泪纵横。

手刃亲弟,毫不犹豫。

这……就是他拓跋阳泰培养出来的儿子。

也许是感受到拓跋阳泰大失所望,已然情绪亢奋的拓跋江,冷冰冰的朝着前者说道,“抱歉,我想活下来。”

哧!

剑锋再次前行数寸,弥留之际的拓跋海挣扎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拓跋江平静的抽出剑锋,稍后一步退了出去,“往后拓跋一族传宗接代的任务,只能由我来负责。”

铛!

主动弃剑的拓跋江,最后连看都没看拓跋阳泰一眼,转身就要离开现场。

宁尘转过身来,一边鼓掌一边摇头叹气道,“杀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杀得如此干脆利落,果真心狠手辣。”

“我很欣赏你做事的风格,但并不喜欢,你这样的人,活在人世。”

刹那之间,眉目微沉,杀气笼罩全场。

以为逃出生天的拓跋江,满脸错愕的望向宁尘,“你……准备言而无信?”

“本王的意思是让拓跋家主选择,什么时候,轮到你喧宾夺主,擅自做主了?”

拓跋江心里咯噔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宁尘漫不经心的扬起手指头,轻描淡写的道出一个字,杀!

铿锵。

新制战刀猝然出鞘。

旋即在半空泛起一道淡淡弧度,还没来得及出手应对的拓跋江,当场被沈剑君一刀结果了性命。

轰!

同一时间,彻底兔死狐悲的拓跋阳泰,浑身瘫软的跪在地上。

宁尘慢慢悠悠走近拓跋阳泰,居高临下道,“按照本王的规矩,一人有罪,九族诛连,今天你拓跋王族能留有一线生机,是因为有人求情。”

拓跋阳泰跪在地上,没有做声。

若非那位族中长辈,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左右并肩王的决断?

许久,拓跋阳泰低声呢喃道,“烦请王爷代我谢谢叔伯。”

“你自刎吧。”

宁尘轻轻嗯了一声,丢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立业几十载的拓跋王族,经此一难,算是彻底家道中落。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宁尘,并没有在这座北方大城长期逗留,一路疾驰,迅速返回了北川城。

应该是忌惮于有宁尘坐镇的北方,年前一度蠢蠢欲动的曹将曹玄甲,突然低调了起来,不过因为与耶律王族,所谓不可调和的矛盾。

最终起兵造反,将耶律王族的旗号,斩断于阵前。

拥兵自重,坐镇一方。

“曹玄甲自始至终是你的磨刀石,暂时由着他闹腾,什么时候厌倦了,你再杀不迟。”

宁尘拍拍白起的肩膀,笑道。

曹玄甲不除。

其实,大有用处。

一方面用以牵制耶律王族,一方面也能作为沙场磨刀石,砥砺自身兵马,差不多几场仗打下来,麾下兵甲,战斗力会越来越强。

残酷沙场,向来大浪淘沙。

没有生与死的考验,谈何培养出一支纵横天下的骁勇之师?

于这一点,宁尘和白起,均是心知肚明。

正月十二,春寒料峭。

已经于北方坐镇一段时间的宁尘,忽然心神不宁,本在北川处理手头事务的宁尘,当机立断,回返宁氏王族。

紫禁城中,一片沉闷。

时下,关于六王爷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消息,早已弥漫大街小巷。

一代王者,金戈铁马几十载,终于到了落幕阶段。

“河图哥。”

宁见的小院外,密密麻麻守候着一批族人。

宁昆仑瞧见宁尘回来,鼻头一酸,心情复杂。

“我和爷爷说说话,你们都先退下吧。”宁尘摆了摆手指头,示意家族成员离开,而他在理了理白袍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

推开院门。

七指神鹊正在恭候,,听到动静之后,朝着宁尘点点头,神情无奈道,“老匹夫累了,我能治,但他不愿意。”

阳光斜斜落下。

仰靠在摇椅上的宁见,正闭着眼,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着梦话,还是在念叨,几十年前的峥嵘过往。

宁尘蹲至近前,下意识握紧老人的粗糙大手。

“河图啊,爷爷累了,想睡下了。”

“这以后的宁氏王族,就靠你支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