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杂乱之夜的燃火者
暗夜行路可不是聪明的选择，古人从很早之前就把这条经验告诉过后来的人们。
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在灯光普照、不夜之城的某处也有着吞噬人类的阴影，而坠入这些阴影的时间往往就是深夜。
然而此时此刻，深夜时分的灯火辉煌的城市街道上，一支接一支的部队正朝着被废弃的城市前进，那是一片被阴影吞没，只剩下烧焦房屋、残垣断壁的世界。
作为一个驾驶员，同样全副武装的他盯着前方的道路，那在不久前被舍弃的城区犹如匍匐在黑夜中的怪物，它有着凹凸不平的脊梁，还有着经由月光形成的苍白皮肤。
“喂，你这是第一次参加作战？看上去挺紧张的样子啊。”
“不，不是第一次……我有过实战经验，只是……你也看到了视频里面的内容吧？敌人不是普通的人类，他们甚至可以凭空移动车辆、扭曲大地。”
被同伴搭话的驾驶员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对此向他搭话的三十多岁的士兵拿出了自己的烟斗，同时提醒道
“可不要告诉队长，要不然他又要扣掉我的工资了。”
“我不会……不过最好是少抽烟。”
“别像是我那跑回老家的妻子一样啊，我的朋友，你可曾明白我们为何来到这里？”
听到了上述问题，他一边切换档位一边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
来到这里的理由？难道不就是为了把危险度很高的敌人给击败吗？
“我们不是来到这里战斗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来这里拯救世界上的所有人哦！这么说的话你能够明白？”
“拯救世界上的……所有人？”
“名义上我们的确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可是你好好想想，那些无比强大的超能力者日后会成为非常棘手的恐怖分子，那个时候的我们将任由他们处置，那样的悲剧你希望发生？所以啊……！我们要做的是拯救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为此必须抓住那些所谓的超能力者，弄清楚他们能力的真相，也许在未来，我们的世界将变成科幻电影那样充满许多奇迹一般的场景。”
“抓住他们……可至今为止他们已经杀掉、击退了很多人，其实我认为队长他们可以再考虑考虑就好了；不过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听从于上头的命令，这样的想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吐出嘴巴里面的烟，那种烟斗的士兵询问他
“你认为什么样的解决方式才是最好的？比起各国同时采取行动，应该不存在更好手段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用武力解决在我看来是最后的手段，因此途中采取绥靖政策更好，至少可以避免掉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你说什么？绥靖？那是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这是我在电影里面看到的词语，意思是‘以安抚的手段使局势安定下来’；换个形容方式的话……对了，那就是鞭子与糖果，一味的进攻换取不了任何东西，反而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他无法改变战局，只是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看到前方的车辆开始减速，轻踩刹车的他很快被其他国家的队伍超过，与此同时整个车队也开始分散，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行驶而去。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可惜的是上头的人并不那么认为；正如你看到的视频一样，在他们眼中只有‘危险’，并没有任何打算交流的意图。”
“可是……肯定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
“没错，说不定上层的大人们有着不少分歧，可既然接到了这样的命令，意味着他们的商讨得出了结论，除此之外……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我想有的人也在期待这样的展开吧，毕竟过去的世界可没有这么糟糕啊。”
没有这么糟糕？那本该是一件好事情么？
看到前车开始移动，同样放开离合器的驾驶员跟了上去。
“你要知道有的人很喜欢这样的状况。”
“那是真的吗？”
“肯定有啊，所以才会发生这一切。”
很快抽完烟的士兵把烟斗收起来，接着继续和他说道
“恐怕这个国家早就和那些人交涉过了，最后得出了一个不愉快的结果，因此我们这些新加入的部队领导者才会把那些怪异人士看做是无法交谈的恶徒。”
明白这一点的他点了点头，开始往左打方向盘，车辆左转的同一时刻，收好烟斗的士兵继续说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场景带来的理由。”
“那些场景……他们的超能力？”
“没错，假设那些超能力者真的投降了，谁应该和他们交涉、谁来安置他们、谁来管理他们，后续处理有谁负责？超能力者们毁掉的城市、杀掉的人该怎么做？研究出来的内容呢？得到的资料呢？日后的安置权呢？”
把手放在窗户打开的窗沿上的士兵像是之前抽烟一样吐出了一口气，随后接上了刚才的发言
“我的父亲是一名律师，过去的我也想过成为他那样的人，不过后来我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才入了这一行，没想到自己还挺喜欢的；扯远了，总而言之你要知道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对于我们这些只有听从命令的士兵而言，其实意义不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决定，那么我们就按照指示来；说实话，就没有命令，我认为这种做法也没错。”
他踩下刹车跟离合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身侧的同伴。
再度拿出烟斗的士兵指着外面的世界。
“好好看看曾经灯光不灭的城区吧，现在只剩下黑暗跟废墟，对了，还有空中漂浮的令人厌恶的血腥味，看来之前的大雨并未把这里冲洗干净；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做的呢？很显然是那些超能力者，因此这一点必须搞清楚，他们是邪恶的。”
“是邪恶的……”
“Yes！他们就是恶魔，是鬼怪，是来自于地狱的恶意，杀了这么多人、破坏了这么多城区，还有什么理由给予他们解释的权利呢？我们很弱，可是不傻，对付他们的手段也并非一个没有。”
“毒气和炸弹都不起作用……”
“是啊，我知道，那就更换方法好了，比如说火焰，比如说冰冻，比如说新的化学武器。”
队伍成员都开始做准备，他也动手检查自己的配枪跟其他的物品。
而在队伍前方，是被黑暗覆盖的区域，只剩下空荡的废墟和死亡的气息，这里多半会被彻底废弃，即便是重建也要花费很久的时间。
“让他们也完蛋吧！”
有人高呼，反正一切都完蛋了。
这群人狂热得就像是过去拿着火把去焚烧女巫的人民一般。
要说女巫的对错……
很显然，女巫并没有对和错，她们之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巫’是无辜的。
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神来的他看到同伴已经列队，于是他也赶忙跑了过去。
今夜参加战斗的人估计不少于一千人，那么谁会活下来呢？
每个人祈祷着，然后在心中默念着。
一定要胜利。
被点燃的战斗之火，在一切结束之前可不会熄灭。
————
这很奇怪。
回到了地面的弗利萨借着月光的照明不断前行，他一直有着一股违和感没有消除。
之前他交过手的敌人并不强，多半是因为那家伙有着特别能力的关系，所以才可以靠着一点运气逃脱。
然而从他手中意外逃走的家伙本就不是弗利萨的目标，他只是在追寻熟悉气息的途中，碰到了妄图偷袭自己的白痴罢了。
除开这些对于弗利萨而言无关紧要的琐事，他真正在意的还是那股气息的所有者。
按照上一任宿主的说法，穿越者可以靠着某个系统兑换想要的东西，那么该气息的所有者也许仅仅只是兑换了相关能力，并不知道与之有关的情报。
毕竟弗利萨发现任务参加者里面没人认识自己，可鉴于之前察觉到的熟悉气息，弗利萨只能够做出刚才的猜测，而且还是他认为几率最高的猜测。
“又来了？”
空中响起螺旋桨的声音，灯光往下照射的直升飞机的数量很多。
这次不只是空中，就连地面也出现了不少汽车引擎运转的声音，证明人类部队正朝着这边出发。
对于这样的状况，弗利萨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嗯……？？”
再度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与之前不同，这次弗利萨认为距离不是很远。
他没有多想，直接踩踏大地从地面起跳，整个人升空的同时被气包裹，把他固定在半空中。
刚才感觉到的气息来自于西北方向，对此他开始朝着那边飞去。
为了不被空中的‘钢铁蚊子’打扰，这次弗利萨提升了高度。
一般情况下弗利萨肯定会把它们全部击坠，可现在就采取行动将会打草惊蛇，很可能使得对方再次逃离现场，于是他决定安静一点。
当来到高空中往下方看去的时候，弗利萨的视野里面出现了很多类似的建筑物，不过在距离稍远的位置，那里的一个建筑物彷佛被隔离开来一样，四周有着树木跟庭院风格的休息区，因此他加速冲了过去，认为敌人在那里的可能性很高。
“捉迷藏该结束了。”
弗利萨如此念叨着，逐渐跟目的地拉近距离。
————
从避难区出去异常的简单，守着正门的持枪人员完全没有阻碍的想法。
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人离开才是减少麻烦的最好情况吧。
刚刚待在避难区的顾武很清楚，由于一半以上的城市人口都集中在这片区域，无论是物资还是医疗都很紧缺，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那些外国支援者只不过是为了‘找寻超能力者’，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援’。
由于之前商量的计划是一起行动，因此众人便按照计划那样一起外出，共同前往敌人藏匿可能性最高的‘六号红点’。
要说移动方式，顾武和阿尔泰尔两个人就可以带飞所有人，不过爱丽丝选择拒绝，她表示自己可以跟在众人身后，没必要担心。
明白爱丽丝不是在逞强的顾武点了点头，于是和阿尔泰尔一起把剩下的人员带到了空中。
飞行高度刚刚超过屋顶，顾武便看到了划过天际的某个东西。
最初以为那是流行，可等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燃烧着大火的一辆巴士。
巴士直接坠落在避难区域，引发的爆炸跟冲击使得人们陷入恐慌，也许战火将直接蔓延到避难区域。
很快又有如同流星一般的物体砸向未被破坏的城区，那边响起的尖叫声清晰可闻，顾武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
随后复数的像是流星一般的物体从不同地点飞向避难区域，虽说有一部分被拦截下来，但根本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轰——！！！！
又是一颗‘陨石’落在城市，然而这次威力很大，直接把一个街区全都摧毁；那不是人造流星，而是导弹。
爆炸的火光证明了这一猜想，心中有数的顾武遥望远方。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恐怕他们知道在正面对抗上无法取得优势，所以打算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于是除了我们这些原本的任务参加者之外，阿娜丝塔他们还打算增加更多的任务乱入者，而袭击后方的城市是最好的选择。”
人民受伤、驻扎军队被轰炸，上头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娜丝塔他们在玩火。
“他们这是在对这个世界宣战啊，而我们同样也会被看做‘帮凶’。”
加斯科尔很清楚现在的情况。
“在彻底混乱之前，我们必须阻止那些家伙继续乱来，不能够让他们把那些普通人类的怒火彻底点燃，否则我们的任务会受到极大干扰。”
当世界开始反抗的时候，即便是拥有真正强大力量的人，也不得不变得慎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