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很强，不必妄自菲薄
紫云峰前，两道灵力不断涌现，但对峰外人而言，仿佛是些常事，每每有灵力涌现，陈族人都会以为是峰里某些怪物动乱。
陈恺站在空地最中央，脸色有些苍白。
他头一次这般集中运用灵力，有些吃不消，眉头微皱。
“好像真的很难。”
唐离点头，身为剑阵并修，他清楚一个从剑转阵的修行者，初期会是哪般困难，甚至是痛苦，所以当初知道白海非弃剑从阵后，他很困惑。
他站得不远，察觉到灵力的不妥，说道，“先休息会吧。”
陈恺顿时浑身松了，学着唐离那样懒懒躺在地上，双眼微眯，有气无力说道，“我怎么觉得入门比我晋升剑师一阶时还要难？”
“剑是实的，法阵是虚的，由实突然转虚，你以为真那么简单？世上能有多少位阵师？”
陈恺微点头。
“有没有后悔？”
陈恺白了他一眼，“会不会是你教得不好？”
“最好如此。”
“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唐离到底是不是秦离？”
唐离怔了怔。
陈恺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担忧，以为唐离想到某些伤心事。
他知道玉承天和唐离的关系不错，觉得这话问起来更可信，但开口后才发现不妥。
“点棠？”
“你觉得唐离会不会是秦离？”
陈恺沉默。
这话不是自己问的吗？唐离再问自己是要闹哪般？
唐离道，“很简单的两个问题，如果唐离真的是秦离，为什么在唐盟逼得他无路可走时承认身份？又为什么名利、美人三收时，对唐盟一位走投无路、即将被杀死的人，承认自己不是秦离？”
陈恺疑惑看着。
他只需要“是”或“不是”，唐离怎么问这么多？
唐离蹲下身，在陈恺头前，认真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我说是，又凭什么说是？总不能说你很信任我，然后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吧？”
“嗯。”陈恺不自觉点头，顿时回过神来，知道刚才那反应明显有问题。
这就说什么都信了？
那岂非显得自己太轻信人？
“多听别人的意见，我会自己想想的。”
唐离鄙视道，“意见说完了。”
“这就完了？”陈恺吃惊得整个人弹起，疑惑盯着唐离。
“不然呢？你若真有这会功夫，不如多练阵。”
“不是你叫我停的吗？”
“休息够了吗？”
“勉勉强强吧，反正我就觉得这练阵该怎么休息？我总不能老只听你说吧。”
唐离稍有吃惊，又略满意说道，“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思？看不出来啊。”
陈恺微得意，笑道，“那是当然啊！我陈恺也会提升自我的啊。你以前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有小看过你吗？”
陈恺原本还有些高兴，回过神来才明白话的真实意思。
也许唐离根本没正眼看过你。
陈恺立即怒瞪他，仿佛看着仇家那般。
唐离苦笑，赶紧换了话题，“练阵吧。”
陈恺起身，站到刚才的中央位置站好，信心满满说道，“再来！”
唐离道，“其实不用起身，躺着也行。”
陈恺惊疑。
“法阵是需要阵师集中灵力，躺着也能集中啊。”
“那为什么大家都站着？”
“不知道。我站……我师父跟我说站着比较好看，躺着一点士气都没有，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那样。”
陈恺有些无语，就为了好看，结果这动作成为传统？
站着就站着，美观就美观，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恺再次将灵力集中，状况比第一次好很多。
唐离满意点头，“这速度比我想象得快啊。”
陈恺注意力尚未集中，听得清唐离的称赞，笑答道，“真的真的？我真的那么厉害？”
陈恺的灵力顿时分散。
唐离微皱眉，“你注意力不集中，怎么灵力也不集中了？先别跟我说话了。我说你做便是了。”
陈恺无奈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唐离也不再说话，静静看着陈恺。
陈恺的灵力再次集中，有种蓄势待发之威。
唐离吃惊心道：这不仅是不错，是天赋极佳了吧？难道这真的适合修阵？会不会太巧了？
“你现在试一下，将灵力集中打出，形成法阵。法阵的样子你见过吧，试一下。”
陈恺听话地没有回答。
灵力从他体内慢慢涌出，虽看不见，唐离仍能感到一股虽弱却看似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出现得很慢，但离开陈恺身体后，迅疾爆开，未形成法阵，便是成了一道攻击，袭向离陈恺最离的唐离。
唐离早已料到这种状况，但没想到这么早。
阵师第一次试图使出法阵，往往不是法阵，只是一道普通而分散攻击，甚至说这道攻击太弱，随便一位及立境的就能击退。
只有极高天赋，或是试阵无数次的阵师，才会第一次就打出这样的攻击。
唐离随手化去那道攻击。
陈恺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想要昏睡过去，他头微微后仰，才发现唐离正满脸震惊看着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试了一次就休息，唐离会不高兴。
他赶紧说道，“点棠，你别生气，我只是突然觉得太累，我……我现在就起来继续……”
陈恺拼命爬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了力气，头有些昏沉。
唐离此时仍是震惊，哪里想到陈恺天赋那么高？
他记得秦崖说过，这样的人，只要好好修炼，将来绝对会成为强者中的强者。
如何真是那样，自己离开陈族后，能有谁教陈恺法阵？
难道真的让这样一位未来强者荒废？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好像更喜欢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收陈恺为徒。
他又想到一个地方。
但他很不喜欢那个地方。
那就问问陈恺吧。
“陈恺？”
陈恺见到唐离终于肯搭理自己，顿时松了口气，“我是不是真的很差？”
唐离这下真生气了。
并非因为陈恺一味的否认自己，而是想到为什么陈恺会缺了本该有的自信。
难道就因为太弱？
唐离立即抓起陈恺，以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的认真对着他，说道，“你不仅不弱，还很强。我不知道你族人以前怎么说你，但现在不一样。我敢断定，你未来会是一位强大的阵师，你不必妄自菲薄，当然，你还需努力。”
陈恺瞪大双眼，黑色眸子有种从未出现过的迷茫，这么多年，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番话。
先天天赋不佳，虽为族长之子，却从未有人看重他。
所以他也没打算认真修行，只知道四处游玩，偶尔到边境走走。
但他从未出过陈族，因为他害怕，族人害怕，到了别家势力会受人欺负，或是给陈族丢了面子。
当年陈乐之也拉着他考黑玄院时，结果被他犹豫拒绝。
几日前遇见唐离，单凭唐离救了白兰，便觉得唐离是好人，然后带人回陈族。
如果族内不是断定唐离是玉承天，恐怕他又会被人嘲笑。
陈煜哲也许爱子心切，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其他人未必。
他成天装着视而不见，以为自己不在乎。
就连外人都觉得，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只是人不错的家族少爷。
现在听到唐离的话，他才发觉自己很在乎。
他眼中的迷茫，顿时变成了泪。
当着唐离的面，一下子哭成了泪人。
……
唐离不知所措看着，自己原想鼓励一下陈恺，结果把人惹哭了？
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忽地想起来，那些话有些耳熟，自己难道把别人的话照搬，结果搬得不三不四把原意说错了？
不对，他记得自己听到这番话时，似乎哭得比陈恺还要猛烈。
是啊，这话原是秦崖收他为徒前说的，就是因为这番话，自己才下定决心拜师。
难道陈恺跟自己一样？
他虽好奇陈恺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更清楚复述这些事，等同于要陈恺重新经历一遍。
所以他在等。
像秦崖那样，等到他不哭才开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