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下境
我闲真人则是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刘文轩伸手缓慢的去捋自己胡须，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桀儿，你的修为不用说，为师甚至觉得你提升的有些太快了。在丹药一途，为师也对你的能力屡有耳闻。这次，为师就问你几个小问题，考验考验你。”
可是刘文轩的手伸在了半空，却捋了个空。这才想起胡子被郝晔烧了的事情。不禁有些尴尬。
可是刘文轩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马上接着说道：“若是你独自行在幽深的林中，遇见了一个孤苦无依的美貌女子，你会如何？”
丁桀一愣：这不是前世妖怪玩腻了的套路吗？不光《聊斋志异》中的妖怪都爱在荒山老林里装可怜，欺骗行人再将其杀死。就连《西游记》里都有红孩儿，白骨精无数妖怪亲自玩过。
就连孙悟空都亲自说道：若是以前在山上想要人肉吃，那就变作一个美女，将人诱骗到僻静处，想要生吃咸腌随意。这老的掉牙的套路还想要骗自己？
想到这里，丁桀心中毫无疑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先是询问缘由，如有丝毫不妥，骤起发难，将其杀死。”
本来得意洋洋的刘文轩顿时一愣。刘武业的表情也更加奇怪起来。
而我闲真人，看着目瞪口呆的刘文轩长老，已经满面笑容，就差点放声大笑。
刘文轩瞬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桀儿，你真要这么做，就不再考虑一下？”一边说，一边还不断朝着丁桀挤眉弄眼，暗示着丁桀。
刘文轩不是不想直接给丁桀传音，但是这次选拔可是不容亵渎的大事。他从心里不愿意真么做。
再说还有一个玉虚峰峰主在这里坐镇，作弊也是不可能的。
丁桀看到刘文轩的暗示，心中也是很奇怪。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都已经将妖族杀死了。还要怎么样？
但是看着刘文轩师父不遗余力的暗示，丁桀也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师父。随即也试探着回答道：“那......再将那女妖身上的法宝灵石之物，全都扒下来拿走？”
“噗......哈哈哈......”我闲真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听到丁桀称呼女妖的刘文轩、刘武业二老也面带苦笑：“谁告诉你那是妖族的？”
我闲真人也是十分诧异，笑了一会才停下。他来调查年轻一代杰出弟子品性，也是为了挑选执事，乃至是未来的宗门长老做准备。品性良善这一项，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谁是傻子。遇到这种问题，有哪个不在回答里坐怀不乱柳下惠的？
但是丁桀这种荒山野岭遇见美女杀人夺宝的，倒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丁桀也是有些僵硬的笑着，心里还在吐槽：难道这里的妖物，都不玩这种套路？
我闲真人看着丁桀，眼中还带着笑意：“这样吧，我出一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好了。”
丁桀有些尴尬，但还是认真的一点头。但是刚一看到我闲真人的眼睛，整个人的意识就仿佛溶解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感知。
……
“啪。”
一滴圆圆的水珠，打落在了丁桀的脸上，溅出小小的一片圆形水迹。
丁桀的眼睑动了动。
“啪。”又是一滴圆圆的水珠，打在了丁桀脸上。却顺着丁桀脸上不知何时多出的，老树皮一般的皱纹，滑落下去。
丁桀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但是又迷茫了片刻，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
一间破烂昏暗的小屋，墙壁逼仄歪斜。屋顶上露着不少大小孔洞，参差着茅草边。道道雨水如同瀑布一般，从洞中淋淋流下。
屋外风雨如晦，漆黑一片。沉闷的雷声在天空中隆隆滚过。道道银电不时一闪，仿佛天空都被震出了裂痕。
而丁桀自己也已经老态龙钟，年岁颇高。
屋内只是一盏昏暗如豆的灯火，在坐在床边的丁桀面前，瑟瑟抖动着。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为屋中提供唯一的一点光明。
丁桀面前的破榻上，一半都被水浸湿了。只有一半还是干的，丁笑笑还是一个小女孩一般年纪，躺在床上呼呼睡着，将洗的破旧酥烂的被子都踏出了裂痕。
丁桀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书生年少任肝胆，狂狷侠义酒常酣。三千里外觅封侯，心中自在任九州。年岁渐高人渐老，才情心思谁人了。可怜秋雨悲秋雁，肝胆豪情两不见。一纸家书千里来，满纸萧萧悲满怀。父母老逝妻子苦，家无余米衣多补。
心中没有丝毫的奇怪，丁桀仿佛忘了往事一般，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经历。此刻望着屋顶的破洞，久久无言。
他不由得想起了白天的遭遇——八月秋高，大风席卷。茅草屋顶起三层，纷纷如雪，飘落塘坳林梢。而剩下的，都被顽童抱走。
一边默默想着，丁桀一边在屋中唯一还干燥的桌上铺开了一张有些潮湿的宣纸。直接就这砚台里的雨水，开始磨墨。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年老的丁桀悬腕疾书，一根枯黄的破旧竹笔龙蛇舞动，顷刻间写就了前世一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虽然前世已远，但丁桀还是依稀觉得仿若昨日。此刻情景交融，丁桀不由得将这篇名篇半背半凑，写了下来。
而此时，在两位师父的洞府之中，丁桀还是在那里站着，只不过双目紧闭。但是整个人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气质，仿佛名山大川，巍峨俨然，不闻不动，苍凉沉郁。
两位师父和我闲真人都在注视着一面照出丁桀梦境中行为的水镜。
三人此刻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看着那梦境中的篇章。良久才互视一眼，均掩饰不住内心中的震惊。
“这是...天下境？”良久，刘武业才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