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如烟
涂山，涂山雅雅目光茫然的走在通往图书馆的道路上。
周围不时会有涂山银月守卫经过，恭谨的弯腰向她行礼。
然而平常对待族人她向来谦和的她，此刻却一直对他们视而不见。
麻木的走到图书馆前，涂山雅雅伸手拉开图书馆的大门，闪身进去。
涂山容容的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
“姐姐回来啦！三妹这次倒是挺快的，半个时辰前她就已经回来了呢。”
涂山雅雅目光一凝，不动声色的合上图书馆的大门。
走进馆内，她仰视着高台上的涂山容容，惊疑的问道：“苏苏已经回来了？！”
涂山容容很自然的答道：“是啊！她还说是一位复姓出云的哥哥带他回来的，是姐姐故意让她这么和我开玩笑的吧？”
涂山雅雅面色严肃的道：“不是的！这两天来，我从未见过小妹的面。”
涂山容容看她的神色凝重，不似作假，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是说，小妹形容的那个黑袍的怪人……”
“真的存在！”涂山雅雅肯定的道：“如果那小子没有骗我！”
涂山容容一愣，道：“对了，说起来涂山幽玄呢，如果那个黑袍人不是他假扮的话，那么他应该和姐姐一起回来的吧？”
涂山雅雅目光微垂，冷冷的说道：“他故意惹我生气，所以我让他好好在外面反省反省。”
“什么！？”
涂山容容一呆。
“姐姐……你把他留在外面了……”
涂山雅雅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涂山容容低着头，肩膀不断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五百年前的错误……”她莫名的说道。
“五百年前，我们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
说到这里，涂山容容的表情突然变得出乎意料的狰狞，至少在涂山雅雅的印象中，她还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表情：“如今姐姐还要再犯一次吗？！”
猛的从高台上跃下，涂山容容向着门外跑去：“我去把他带回来！”
“小妹。”涂山雅雅呼唤一声。
涂山容容没有停步。
涂山雅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冷冷的道：“你就那么关心他？”
这一句话果然起到了效果，涂山容容突兀顿住脚步，立在原地。
她淡绿色的头发微微下垂，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再先说话。
隔了良久，涂山雅雅忽然轻叹一声，道：“去吧，去带他回来。”
见涂山容容没有动静，她又道：“你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是，姐姐……”涂山容容终于低应一声，快步跑出了图书馆。
涂山雅雅默默的走到她先前站立的地方，低头看着地下两滴晶莹剔透、凝而不散的水珠。
这是，狐妖之泪……
目光迷茫的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涂山雅雅呆呆的看着由穹顶透下的天光，轻轻的声音，回荡在这空空荡荡的图书馆内。
“混蛋……”
这个贬义的词汇，此刻的语调中，却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温和……
五百年前，涂山，水门。
水门的城墙上，一名黑衣少年手持着一只烤的金黄的鸡腿，坐在城墙的城垛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的水面。
“你说这些小妖怪烦不烦啊？！天天都来这里挑衅，还真以为杂鱼多了，涂山就不是妖盟的首领了吗？”
还是个小女孩的涂山容容面带微笑的站在黑衣少年的身后，这话自然是他对她说的。
涂山容容闻言，面露无奈之色，答道：“他们依仗着我涂山从不滥杀无辜，所以才敢来这里的吧……再加上，最近被一气道盟所猎杀的妖怪也的确是多了很多呢。”
黑衣少年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别扯这些！自己打不过人家，就来找自家人出气，这是什么道理？！”
涂山容容道：“所以呀，姐姐她已经忍不住了，刚刚看她冲下去的样子，是打算狠狠的教训他们一下吧。”
黑衣少年张望着水面上的船只，以及其上打得有些混乱的气氛，道：“这次来的，又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妖怪？”
“听说是岐山的羊鬼，修为最强的已经有了千年……你不打算去帮帮姐姐吗？这可是个和她和好的好机会呢！”
黑衣少年一脸的不屑，道：“谁要和她和好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人呐，要……”他竖起右手食指，正打算大谈特谈一番。
忽然，一根鱼叉似的兵器远远的从城下飞了上来，好死不死的正巧一下戳在黑衣少年手中的鸡腿上。
烤熟的鸡腿又会有什么韧性呢？只听喀拉，鸡腿从中折断，带着肉的那部分被那余力未竭的鱼叉带着，远远飞下了城去。
那黑衣少年话音一顿，呆呆的看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鸡腿骨头。
“啪嗒！”他忽然狠狠的把骨头往地上一摔，怒声道：“敢打扰小爷吃下午茶，找死！”
说着，他纵身一跃，竟然就那么直接从十来米高的城墙下跃下。
带着会心的笑容，涂山容容赶紧跑到城垛边，向下看去。
这里是水门，城墙下自然就是水面，那黑衣少年直跃而下，快接近水面时，只见他左手向下一挥，哗啦啦一声响，水面被一股强劲的风压凭空压的凹陷下数寸。
而借着这股力道，少年再次跃起，连续如此，等他跃上船只时，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有沾上。
一上船，黑衣少年便大喝道：“谁？是谁把我的鸡腿毁了？！”
他这一喝声音极大，以至于船上的所有妖都下意识停顿了一下，转头向他看来。
其中，也包括一个正被围在人群的中央，一身红色裘皮衣服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身旁，还立着一个特大号的酒壶，看上去比她矮不了多少。
停顿了三秒后，众妖大叫一声，无视他，继续和涂山雅雅开打。
黑衣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单膝跪地，左手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了船只甲板上。
“找抽，我吸！”
下一瞬，只要是身体和船只有哪怕一丝一毫接触的妖，无不齐齐感觉体力的妖力疯狂外泄。
“喂，你怎么连我的妖力也吸走了？！”涂山雅雅无力的坐在甲板上，然而美目却怒视着黑衣少年。
“抱歉啊！范围形无差别攻击，无视队友！”
黑衣少年很是无辜的道。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一只羊鬼面前，一脚直接把他踹下船去。
踹完一个，接着下一个。
一边踹，黑衣少年还一边喊着话。
“叫你无视我！”“叫你不听我说话！”“叫你毁我鸡腿！”“叫你打扰我看水上舞台剧！”
轮到涂山雅雅时，黑衣少年抬起脚，见是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了脚，继续去踹下一个。
涂山雅雅见他这般举动，顿时怒了：“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踹我是吧？来啊！你踹啊！你来啊！你不敢吗，臭小鬼！”
踹完了一整船的羊鬼，黑衣少年听那涂山雅雅居然还在“你敢吗？！”“来啊！”的一通挑衅，终于忍耐不住，跑到涂山雅雅的身前，飞起一脚，扑通一声将她踹下水去。
完了以后，他还煞有其事的跑到船边，向下喊道：“以前都是用美酒给你洗澡的，今天只用了护城河河水，真是委屈你啦！”
涂山雅雅从水里冒出头来，吐出一口河水，指着船上的黑衣少年，大声道：“混蛋！出云幽玄，我跟你没完！”
……
当日晚。
涂山雅雅的屋内。
“噗嗤！”涂山雅雅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该死的出云幽玄！”涂山雅雅不停的咒骂着某个无良的少年。
涂山容容在她的身边，替她煎着伤风药。
“好啦！他不是都亲自登门来送药了吗？说明他还是挺关心姐姐的。”
涂山容容温和的说道。
“他会那么好心？！”涂山雅雅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在药里下了辣椒粉也说不定！”
涂山容容凑上药罐的口，抽了抽鼻子，道：“没有呀！而且这药香挺浓郁的，应该是涂山最好的药材。是他亲手上山采摘的吧？”
涂山雅雅哼了一声，道：“反正又不用他付钱！”
涂山容容拍了拍姐姐的背，道：“好啦！那要是姐姐不喝，我就拿去倒掉好了。”
涂山雅雅咬了咬牙，忙道：“等等！谁说我不喝了，我可不会让那个混蛋明天等着看我的笑话！”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哦！而且别以为这死小鬼这点小恩小惠，就能弥补他今天的犯下罪过了！不行！绝对不行！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他！容容，你可一定要帮我！”
“……嗯，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