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红尘最深处(二合一章节)

盛浅予并非唯一一个在此留学的中国学生,国内的官员也好,稍微有些实力的企业家也好,他们的适龄子女也有几位在今年入学好哈佛,当然以本科生为主。

通过某种联系而确认互相的关系,我们将之称为简单的社交过程,这似乎成了我们的本能,陈子迩不太了解外国文化是怎么样的,但我们自己的文化里确实表现出这样的现象。

本国的大学里其实也有类似的现象,比如,老乡会。

在异国,这种渴求更盛,毕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于是已经在哈佛生活了一年或是两年的学长学姐们,总是能通过一些渠道联系到盛浅予。

总的来说,她不会面对无一人可说话的尴尬局面。

开学的那天,许多同胞也见到了陈子迩,在美国他可能还是初出茅庐,但在国内,陈子迩已名动一方。

再过几个小时,盛浅予便接到了聚会邀请,邀请词里陈子迩还在她的前头。

应该会遇到一些国内做企业的人,这年头能在这里读书,不说非富即贵,但起码是中产以上。

当然大佬可能还是少,毕竟就那么几个人,人家哪有那么多孩子在这读书。

陈子迩没显得自己多高的姿态,而且这也算是为了浅予交些朋友,所以他就去了。

算是比较小型的聚会,加上浅予一共四人,哈佛当然不止这些人,不过想来此次聚是有一种没有明说的门槛在的。

从场地的奢华与另外两位姑娘和一位男生的服装就可以看出来。

陈子迩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叫做‘圈子’的词语,浅予因为他而进了这个圈子,交了几个朋友。

三位求学的孩子父母亲都来了,对于他们来说,孩子能够就读哈佛,也算是他们的荣耀时刻,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否则都是要来见证一下的。

陈子迩带上浅予同他们一一的握了手,他主要是认父亲,带儿子来的最矮,头发也少,但稚嫩的儿子长的挺清秀,带着眼镜,颇有书生气,另外两个女孩儿也都有些温雅气质,从小的生长环境所致吧,只是要说长相其中一位倒是还行,明眸善睐,皓齿内鲜,青春年轻,至于另一位就有些够呛了。

“陈董事长,请就坐吧。”

讲话的人带了点南方口音,是一女孩的父亲,身子很壮,有啤酒肚。

经过介绍,陈子迩大致知道男孩的父亲姓刘,是做汽车配件生意的,第一个和他说话的男人姓杨,经营家里的杨氏集团搞的是家乡坚果类特产的加工贸易,最后一位姓汤,在长三角地区做房地产开发,两位姑娘中模样还行的便是他的女儿。

他们三个都算时代的弄潮儿,各自奋斗出了一家中型企业,若是放在当地肯定也都是首富之类的人物。

今日因为身在异乡,也算是特别的缘分。

陈子迩本只是想简单交流,可这三人的客套弄出了‘江湖地位’的差别出来,

所以席间也根本不是什么互相交流,而是他们三个同陈子迩交流。

唯一的男孩父亲刘爸爸嘱咐儿子:“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要多帮忙,她们三位都是女孩子。”

书生气的儿子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点了点头。

陈子迩只当是客气话听了听,浅予在这里读书,他是有妥善的安排的。

本是该聊些学校的情况,他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三人却总是要将话题往更大的方向引导。

名唤汤大年的汤总与陈子迩讲:“陈总的盛世集团似乎也涉足了房地产市场?”

“没想到汤总竟知道,那家分公司现在还在起步呢。”陈子迩回应道。

汤大年摆了摆手,“陈总谦虚了,去年的两个项目盛世做的都非常棒,堪称中小房地产公司的榜样。趁此机会,我是想和陈总交流交流。”

陈子迩了解了,他说:“前些日子,我拜访了一些人,其中不乏一些很关注中国经济的人,他们对我做spod的选择是很疑虑的,在他们看来,中国的技术实力薄弱,做成的难度很大,有几位还建议我将精力投入到房地产,他们都觉得这个行业已经有一些兴起的趋势了。”

他说的是别人的说法,怎么分辨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杨姓男人说:“我觉得会涨,时机合适我也想进去试试去。不过这两年我看作保健品的很有钱赚,巨人集团弄的很厉害,不过我看那玩意儿没什么神秘的,弄来弄去还真给他赚大钱了。”

他声音有些粗犷,讲话方式也很直接。

陈子迩说:“经济环境好,许多行业都有机会。”

刘爸爸赞同,“陈总这个说的对,以后买汽车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大家就这么聊着,其实杨爸爸和陈子迩比较容易合作上,他搞坚果类食品加工贸易,与布丁便利店有着结合点,可是他有些莽,而且是没有智慧的莽,于是对他印象最不好。

汤爸爸比较圆融,他的女儿更加灵活变通,与盛浅予聊着不说,还端起酒杯朝陈子迩敬了酒。

而浅予则感觉这姑娘还有明显的拍她马屁的意图,跟在陈子迩身边,她对这类语言并不陌生。

汤大年也讲话最多,而且交流完了行业交流经济,他说:“自98年之后,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我们的经济压力就比较大,外需大幅度下降之后,只能靠国债投资,陈总,你对此有过担心嘛?”

“没有吧,至于国债投资,我们现在搞的差不多也是罗斯福新政的翻版,从历史的角度看,在化解生产过剩的问题上,它是比较成功的。”陈子迩微笑着说。

结束后,盛浅予便跟陈子迩说了自己的感觉,“汤家闺女好热情,弄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陈子迩微笑着没说话,这是看他的面子来的。

盛浅予却有些批评的说:“那个汤大年也是的,看着文质彬彬的,却没想到尽教给女儿这些东西,要做生意就凭能耐好好做嘛。”

想来,这次的小聚会就是他发起的。

陈子迩劝道:“好啦,没必要为了这事气着自己,那小姑娘你愿意接触就接触,不愿意就算了,至于她与她父亲的想法,咱们知道就行了。”

浅予略有怨气的看了他一眼。

“以后我得瞒着一下你女朋友这个身份了,不然都不知道交的什么朋友。”

陈子迩失笑,“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总是瞎操心。”

就比如还要继续求学这件事,换成个糊涂人,陈夫人都能当了,还求什么学。

“我很聪明?”

“智力很高。”陈子迩说。

盛浅予嘴一撅,“听你意思,话里有话。”

“所以说你智力高。”陈子迩也是服气,不过他语气一转,又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人呢,想要快乐,太傻肯定不行,那就是傻乐,太聪明也不行,最好的应该是介于聪明与傻之间的,那叫智慧。太聪明了让人防备,太傻了让人摆弄,所以…还真是,难得糊涂。”

而另一边,

汤大年则对女儿说:“姗姗今天倒是挺有机灵劲儿的,我看那个小男孩有些木讷,那女孩子则有些遗传她父亲的呆,就属你说最多,也最会说。”

汤姗姗喜滋滋一笑,“毕竟都读大学了嘛,不会一直像个孩子一样。”

汤大年与妻子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的笑了,“哎哟,这是要成大人了。”

“不过,爸爸,我今晚倒是没看出这个陈子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这还不够特别?你看他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却能与我们侃侃而谈,而且今晚那些话,你一孩子可能不懂,其实他回答的都挺提纲掣领的,而且干净利落,这不仅需要表达能力,还需要清晰的思维能力。”

她母亲也说:“上了哈佛也要谦虚,不要太骄傲,我看人家是风度翩翩、谦虚有礼,也就是他有了女朋友……”

汤大年摆摆手,“嗳,这个就不要想了。姗姗是瞎胡说,你是瞎琢磨事儿,想想吧,23岁大学刚毕业,能对经济和商业有比较深的见解的人有几个?”

汤姗姗稍微沉默了。随后道:“我听说他最初炒股赚了钱,运气真好。”

汤大年说:“一次的成功与失败,差距可能在于运气,但连续的成功,那就是想法和行动力的全方位差距,不管天时地利给了他多少好处,盛世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他很了不起。”

……

……

陈子迩的回国航班是从旧金山开始,所以他还得回到硅谷,薛博华则和他一起。

在纽约待了几天,他决定去加利福尼亚瞧一瞧,美国那么大,不同的地方还是有差异的。

美利坚合众国的空域里,陈子迩与他同乘波音767的头等舱。

老薛晒黑了一点,不过精神头到挺足。

“在纽约过的怎么样?”陈子迩难得的拥有清闲时光。

薛博华换上了这里流行的T恤与牛仔裤,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感受有很多,但总的来说就是,打开了一片新世界。”

“这么厉害吗,你做了什么?”

薛博华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知道纽约法拉盛这个地方嘛?”

“与人聊天时,似乎听人说起过,但我没去过。”陈子迩回答说。

薛博华思索着说:“纽约既有遍地黄金,也有遍地残骸,法拉盛就是残骸,那是个华人聚集区,鱼龙混杂,我去了那里体会到了,纽约的金钱至上。”

陈子迩抿嘴笑着。毕业了,所有的人都开始接触社会,这小子也慢慢开始改变了。

“看来那个地方并不十分美好。”

薛博华笑了,“五平米的阳台,那就算是全景飘窗卧室,七平米的阁楼,那简直就是豪华阳光单人间。花上区区几十块钱,就能来一次身体的发泄与放松。”

陈子迩心想这种秘闻你都探查到了,其实他自己倒是想起了些有意思的现象,“你在国内还是属于出身上层的人,可能不清楚中下层的人,就像你说的法拉盛的这些男人,只要他们有美国绿卡,就可以飞往国内各大城市,吃在餐馆,住在酒店,有很多心向美利坚的女人负责给他们报销一切,包括来时的机票。”

薛博华呆了呆,“我倒是没有和人聊到过这个。真的至于嘛?”

“至于,你要试试嘛?”

“不要,绿票子才能解决问题,绿卡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在法拉盛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每隔五分钟就有大飞机从头顶飞过的特点,这可是机场旁边的郊区,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女人,她们过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陈子迩叹息着,又转头说:“听起来你对纽约怨念很深,不喜欢这里?”

“不,我倒是觉得还不错。”薛博华摇摇头说,“纽约是个包罗万象并且最最彻底的丛林社会,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文化在这里都不足为奇,而让我最喜欢的是,在这里,我就是我自己,不是外地人,也不是本地人,没有多数派少数派的区别,没有集体和阵营的区别。”

“有穷和富的区别。”陈子迩添了一句。

“差不多,但是23的岁我觉得它是有某种热血和魅力的,这里没有岁月静好,这里是既热闹繁华又极度无情的世间红尘最深处。”

“你喜欢这样?”

“嗯。我希望我死的那一天,这辈子结束的那一天,我的墓碑上多少能够书写点什么。”

陈子迩愿意为他鼓掌。

薛博华与晓波和一峰他们还是不一样,后者想的更多的是谋生,奋斗也是为了谋生,而他这个官二代,没有这些压力,所以才能思考到自己的碑文,换句话说,就是生命的浓度。

“不过,老陈,我是确实发现这城市真是多花一分钱就是多一分的舒服,”他眯着眼睛坏笑道:“在这里呢,是真的有钱真好,我还听说人都会慢慢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你说……我要是从现在开始仇富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陈子迩:“……”

你说我重生前怎么就没你这么机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