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祭祀大典

今日是洛水河畔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洛水自西向东,浩浩汤汤的流淌,使得祝国南部的土地一直肥沃丰腴,当地人自然会感恩这一片的好风好水,于是每年四月四都会在这里祭神祈福,保佑下一年的风调雨顺。

还未到达水乡小镇中,大家就已经听见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响,两岸青山徐徐向后移去,越来越的泛舟出现在了江面,两边的阁楼上也聚集了不少的人,高挂红笼,人们面露微笑的望着远方的祭祀台面。

叶峤等人虽不同于俗世人,但毕竟年岁尚浅且久居深山中,这样的热闹场面也是好奇不已,大家悄悄的运用了法术,使小舟加快速度向镇中驶去。

清风循波,却是传来了悠悠扬的琴声,如古声婉转悠扬,随着徐徐清风进去了众人的耳内。

“果真人杰地灵,连这寻常俗音都有些玄奥之处。”王振轻笑着说道,却鼻旁哼了声不屑。

梓瑕道:“自古大能皆有出于俗世之人,吾辈不可妄言,怪不得师尊嘱托我切勿轻看寻常世人。在这普普通通的水乡小镇,听这铮铮琴音,便知非三十年功力不可达的,俗世偏隅,一样也有可为你我称师的人物。”

二人不觉机辩了起来,随着轻舟飞快驶去小镇,叶峤也没什么听他们讨论大道的兴趣,自己环抱坐于船尾,向着一岸眺望。

这里便是洛水啊,河图洛水,洛水河图。一条大江却可以讲这么多的故事。有因亡国而愤懑投江的夫子,有思念远方征战的丈夫而日夜临江远眺的妻子,也有迷倒皇子从河水深处翩翩走出的女神……洛水千年不涸,当地人相信这是一条有生命的河,他们祭祀它,把它当成了神袛。当年在楚叶城,叶峤便已知道了这条有名的河流。

而叶峤也知道,这里有着一个修真门派,雨化宫。这是一个神秘的门派,神秘到玄青宗都不能确定他们的掌门人是谁,但关于他们确切的信息只有一件,那就是他们依附洛水而修行活动。

叶峤漫无目的望着江岸,岸边游客熙熙攘攘,小贩们也在卖力的呦呵着,喜笑颜开的对周围顾客招唤着。一旁高亭外还有许多撑着油纸伞游玩的富家小姐,还有许多偷偷打量这群衣装讲究的小姐的男人们。这群豆蔻年华的女孩们三三两两结伴,或依着一旁的丫鬟,也在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江面,或轻摇着小扇,看不出的焦急。

“她们在急着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呢!”曹钦手拍了叶峤的肩膀一下,坐到了他的身旁,朝一边扬了扬头讲道。

朝着曹钦指的方向,叶峤看见了那边来了几只船舫,确实比他们自己的小舟要华丽许多。只见几名书生气息的才子走出船舱,他们身着华服,眉宇轩昂,手握纸扇在船头向着岸边躬身作揖。几位小姐立刻就脸泛红潮,胸口直扑,急忙拿着摇扇丝绢掩面,不敢再看一眼。

叶峤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曹钦饮了一口酒,笑道:“这洛河祭祀,确实给了这些才子佳人幽会的机会了啊!一个是待字闺中,一个是风华正茂,说不定早就互相对上眼了,只不过怕坏了名声,两人谁也不好先说出来,只能等到这祭祀的时候,借游玩的名声,好解一解相思之苦啊!”

叶峤崇拜的看着曹钦,讲道:“曹大哥,你好了解啊,是不是你以前也这么干过?”

曹钦呛了口酒,拍了一下叶峤,嗔怒道:“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这男女之事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修仙之人也避免不了!”

叶峤轻哼一声,心里没有苟同,他今年都快十七了,而且心性见解远非同龄人可比,对于那些男男女女的心思,他也略懂一些,但就算是天仙般的青梧,还是英姿飒爽的梓瑕,这些本就众星捧月的人间仙子也没让自己有一丝丝的动心,他现在仅仅关心的就是自己的病了。

曹钦又是自顾自的说道:“洛水河畔,风景怡人,又有着洛神和三皇子悲婉爱情的传说,所以这里也就成了爱情的象征。无数的俊男少女,每年都会来这里,祈求洛水可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这男男女女来的多了,能遇上一见钟情的机会也就多了,当年我爹也是在这里对我娘一见钟情,回来后便发誓要把我娘娶到手!”

曹钦得意的瞪了瞪叶峤,一副大人给小孩讲道理的神情。叶峤有些头大,不再理他。正是讲的兴起,岂能没有听众,见叶峤转头不理他,曹钦又拽着一旁看着岸边流口水的范通讲道:“范兄,可有家室?什么,没有!那你可是太幸运了,我给你说,当年我爹一百多岁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只不过在这洛水待了一晚,就看上了我娘,你说巧不巧?!今晚咱们去看灯如何,定能给你找个小娘子!嘿嘿…………”

叶峤转过来翻了翻白眼,鄙视了下这两个一脸下流、狼狈为奸的人。两人正在“认真”商量着晚上的计划,丝毫不在意叶峤投过来的鄙视目光。

岸边锣鼓升天,那边的擂台周围已是人满为患,众多穿着奇异服侍的男人女人开始跳起来舞蹈,大家一阵叫好,声响吓走了远山的林鸟。

叶峤等人也是颇为好奇,划着小舟就来到了擂台边,却见擂台上浓妆艳抹,女人身穿华丽长袖的舞服,男人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以奇异的动作来伸展着躯体。

梓瑕道:“这应该就是祭祀的舞蹈了。”

“呜……呜……呜……!”歌声微起,众人随着节拍翩翩舞动,以最虔诚的态度和动作来祈求洛河的保佑。水雾慢慢弥漫上擂台,遮掩了脚下,跳舞的众人变得有些虚幻却又神圣不可言语。看台下,众人默默无声,不敢破坏着这庄重的仪式。时有时无的棒子声穿梭在鼓声啰声里,叩着众人心弦。

白蒙蒙的水汽萦绕在看台周围,身着面具的白色女人从上方缓缓落在看台正中心,众人迅速围绕过来。白衣女子轻舞长袖,三丈长的红绫在风中随着身姿飞转,她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众人赞叹连连,皆俯身叩拜,口中轻念:“洛神保佑。”

梓瑕轻声对众人说道:“她应该就是负责这次大典的祭祀了。”

白衣祭祀眼神迷离,望着远处的江面,缓缓摘下了面具。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秀美的面容让众人齐呼“洛神!”祭祀向前走了两步,周围其他舞者悄悄退下了台,整个看台上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微抬双手,示意大家起身。

“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她清脆的嗓音缓缓传来,“洛神庇佑,佑我一方风调雨顺。”

随着祭品被推入江面,众人又是齐声祈愿,若有若无的梆子声慢慢传来,叩在每个人的心底。

白雾缓缓升腾,祭祀的声乐又奏响了,周围又是喧嚣一片。

离镇子远处的高山中,已是听不见了吵闹的人声,林子中已是寂静一片。林鸟早已不在林中了,只有一双古金色的瞳孔从树丛里冒了出来。

喧嚣的鼓声传不到这里,但整个小镇上方的氤氲白雾却让它不敢靠近,因为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它选择蛰伏在这里,等待着时机。

梆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叶峤几人感觉到了一丝诧异,而叶峤袖中的黑蛇却是躁动了起来。这紧密的梆子声似乎透过了一切直接刺入了老蛇的内心,一股迷幻般的记忆出现在它脑中,令它暴躁不已。

叶峤不知怎么回事,但老蛇难以克制的暴躁令他不得不把它放出来,他对曹钦讲道:“曹大哥,我离开一下。”接着便飞身离开了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