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绿水孤云(二)
学美术,这本是在当下一个还算不错的方向。国内对于美术学生无论是高考还是未来就业都十分广泛。即便咱没有铁饭碗,但是学的也是一门手艺。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学手艺的地方却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我今年上半年都在一个学校当老师,但是后来我辞职了,原因种种,觉得还是记下来好。
湖南娄底,车牌号呢前缀是湘K,可想而知这个地方排名并不怎么高,属于出了名的贫困地带。而娄底有一个县城,叫新化县,超过五十万的人口,消费也不比省会低,却连年都是贫困县,这里面的缘由简直不言而喻。
而新化县里面有一处私立的学校,也正因为是私立学校,易主好几次。这不,最近被附近的一个煤老板盘了下来。因为煤老板家里面排行老八,所以很多人私底下都叫这所学校“八中”。八爷的八中。
至于为什么会被一个当地的煤老板盘下来,据在教育局的朋友讲,学校曾经有一位校长,也不知道是正是副,只知道前些年去赌博结果输了三百多万银子,事情被按住了好几年,但是亏空越来越大,还不上了,校长就私自把学校给转让了。
这个学校呢。我之前去过半年之多,其实原先我是并不想去的,但是在京城的一个老学究说让我历练一下,我便去了。可是就好比不入虎穴,焉得虎宝宝是吧,直到深入了解以后才发现,这里面的水那是相当深了。
首先那个校长花掉那这三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虽然大概只是相当于在大兴买一套不到50平的房子罢了,但是想想一下,这些都是学生交上来的银子,可是却又远远不够,所以这里面的油水怎么来呢?
学校里面什么人最多,学生啊!而且历朝历代的古今国民对于教育的投资都不低,那这里面就有油水了。
自科考改革以来,一年一度的考试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走向的。所以全国各地的学生都十分努力学习考取功名。
举个例子,全国各地的学生每天,除去晚自习,白天至少8堂课是吧。如果没有午休的话,一天10堂课也是家常便饭是吧,但是在湖南娄底新化的“八中”呢?每天只有七堂课!
这样的话就间接的导致了一个问题,咱当老师因为课时减少,需要精简是吧,但是教学内容就精简了。如果悟性还算不错的学生平时努力了也就是了,如果悟性不行的学生怎么办?晚自习补课?
这不,晚自习半个班级的学生被带走进行额外补课,还需要另收钱,这里面的油水可想而知了吧。
一个学生300两银子,一千个学生呢?那可就是30万两!对吧!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学生反映,班级里面的电视、摄像头、窗帘、学校的路灯,都是学生自己掏的腰包。来上个学,还没开始就交了六七万。
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学生基本等同于韭菜,反正割了一茬还会再长。反复的压榨。有的学生甚至直接跟我点明了“老师,您要是缺钱,在八中呆半年,您就能买个不错的车了。”
让人感觉更可笑的是,学校就是这么拼命压榨,还是连年亏空,修个校门就花了300万,而且修了整整5年,这里面的弯弯绕有多少,我们外人还真不知道。
…………
话说回来,就像我已开始说的,艺体生属于这场科考大军当中的另类,以自己的才艺另辟途径考上大学。
而在这个“八中”里面,也有专门针对美术生进行艺考的学生。涵盖艺考生的几十人,却只有一个老师,六个主任,其中还有两个主任是两口子,还有一个主任是校长的小舅子。
“八中”有六个年级,上上下下两千多人而已。而之前我看过“八中”的教师职工联系表,教师主任足足有三百多人,可这里面有多少实打实的老师,挂名的主任实在是心照不宣了。
这里面美术唯一的老师,姓黄,名字叫立新。属于知天命的年纪。可是每次他找我谈话,嘴里面都离不开钱,铜臭味相当重。我曾经和我的老师说过,虽然并未点明,但是话语中也透露着对其不屑的态度,一句话‘咱来学习的,犯不着惹一群钱眼儿里面的家伙’。
这黄立新呢?也算是我的学长,平日里面出入学校教师都是穿的睡衣,拖鞋。看起来不像是来传授知识的,倒是更像一个菜市头买菜的。
至于黄立新的手头功夫呢?感觉起来,和我们这群晚辈后生相差不了多少。手头的功夫除了卖弄一下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老教师好歹教了好几十年了,专业上却和一个大学生相差无几,这也是我没有留下去的原因。
身为一名教师,好歹也是拜学过各地名师大家的。但这种没什么本事,浑身的铜臭味,空摆架子的老师,我觉得没啥学头,除了锻炼了心境,见识到了这群老油条的为人处世以外,我缺的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我呆了半年我就请辞了。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咱慢慢说。
继续说这个黄立新,平日里呢,身为老师,平日里面却根本不来办公室,不来画室的。有一次出校门去取快递,看到他穿个睡衣站在巷子口,抽着烟,和几个大妈模样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当时是上午十一点,我刚刚下课出来见到这样一幕,嘿,假装瞧不着。
晚上,画室里面上课,我把学生按当前的绘画进度进行划分,每组都交代清楚了,上课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黄立新那个老油条才过来。叼着烟,穿着睡衣,拖鞋。身后跟着一个嘴角从来都是耷拉下来的某个校长过来。
简单的引荐以后,说了几句套路的话,说白了就是给他好好招生,教学其次,首先是招生收钱。
我当时心里就琢磨了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敢情都是榨汁机哈。一个学校竟然将收钱放在首位,我还能说什么呢?
…………
还是年初初春,天气有些冷,我把冬装早早的洗好收起来了,于是我和学生借了一套校服船。
晚上上课,别的学生晚自习,艺考生就来学画画。就这样的,每晚都是先核对到场的学生,安排教学任务,综合学生的问题进行统一讲解做范画,最后对个别的学生问题进行一对一指导一下。几十个学生倒也是仅仅有条。
但是这有一天的晚上,我正在给一群学生做静物的示范范画,画到一半,黄立新的那个老油条就过来了。架起来一个更大的画架,给学生做范画。
同为同事,做就做呗,我也不和他相干,一人一边做自己的范画。过了些许一会儿后,我做完了范画,去黄立新那里瞅瞅,只见他今天竟然没有穿睡衣,穿的还挺正式的,脚上是擦得直反光的皮鞋。
不一会儿,门口簇拥来了一大堆人,一群人的走位很明显的凸显中间一个人,周围是几个主任还有那个嘴角一向耸拉下来的某校长,今天竟然也是满脸的职业笑容,话语中的马屁再点缀一下,十足一个郭沫若的感觉。
这校长看到我,我穿了一件学生校服,混在学生当中,眼神当中无比刻薄、突变的霸气眼神,携着权力的雷霆万钧之力,向我袭来。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了,因为我和他们没有利益纠葛啊,只有和他们利益纠葛的家伙才会被他们视为“自己人”吧。
后来我通过在教育局的朋友才了解到,那天啊,是教育局的几个关事儿的去巡视一下,记得上次教育局来“八中”的时候还是我们教授来的时候,而且是正厅级的。
不过,那群家伙显然只是走走形式,看了一眼便走了,听他们言语之中好像还有安排,不过当时已经晚上八点了,还能有什么安排呢?我可不好说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逛了一圈便走了,留下还在做范画的黄立新,但是一转眼的功夫,地上几个槟榔、烟头,这会儿黄立新还在往自己的兜里往外掏槟榔呢!敢情这会儿随是做做样子,嘴里也没闲着啊。
片刻后,黄立新做完了范画,摸了摸嘴巴,转过身来给了我钱,让我出去一趟,要我给他买包烟。心中感叹,人不老,烟瘾不小啊。黄牙,黑指甲,人民教师就这样?我觉得也是绝了这人!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这里的“老人”了,但是我不想长流,也懒得巴结这种看着就倒胃口的家伙,于是我便出去给他买了一包烟,剩下的钱我买了个冰棍儿,外面吃完了才回去。
“才回来?钱呢?”黄立新接下我买的烟道。
“哦!学校门口的老板不在,我去另外一条街买的。”我说。
“黄鹤楼的?”黄立新疑问的道。
“恩,老板给的就是这个。”我说。
“你直接用普通话说的?”黄立新问。
“对啊,不会又被宰了吧!”我反问道。
“算了算了……让你学新化话,你不学,下回也不用你带了!”黄立新道。
不知道是否看出来了,但是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事情,内心波澜不惊,不想和他说些什么了。不过说话的中档,几个学生在画室里面抽烟被黄立新看到了,几个男生,烟雾缭绕。黄立新见状就火了,大声的呵斥了一番,嘴里还带着脏字儿。
可是黄立新前脚批评完抽烟的学生以后,自己在画室却又点了一口烟。我看着地上的烟头,心中依旧波澜不惊,或许为人师表和以身作则并不适用于黄立新这个老油条吧。
——未完待续